书城文学福建文人戏曲集(元明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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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紫霞巾传奇——[清]陈烺(8)

[谒金门]长相忆,借问梅花消息。驿使一时归未得,一枝何处觅,历尽山程水驿。渐近大江南北,何事江南春寂寂,断肠寒水碧。下官陆春英,叨中进士,尚未授职,朝廷以场中对策,深合剿贼机宜,特命为淮安参军,同巡按会剿。今路近长淮,暂时歇马。曾分遣人预探岳母小姐消息,如何未见回报?(皂下)(副净上)禀爷,小生去到淮城外青都观,探问崔奶奶消息,据道士说奶奶盘费被窃,存留不住,已往桃源县抓寻亲人去了。(生)呀,曾么到桃源去了?

【新水令】难道避秦人厌与外人通,偏要入桃源深洞。洞里人多懵懂,怕鸡黍缺通融。他本意是寻下官,若能会着玉蛾,亦为侥幸。待返仙宫,看阿母共飞琼,同跨凤。

尔且去罢!(副下)(丑上)禀爷,小人去到桃源县,待问小姐消息,那桃源正是贼冲,被贼屠焚,一片瓦砾场,无人可问。(生)呀,怎的桃源屠焚了?我那妻呵!

【步步娇】尔命合遭殃,到处将朱颜送。唤未醒青楼梦,早翠幌残绣帐空。燕子惊飘,抓不着栖时栋。便说走到别处呵,怕落花卷春风,藩溷帘栊,是处凭搬弄。

尔且去罢!(丑下)(生)若是走不脱时,被贼劫去,这怎么处?

【江儿水】白刃如霜,火团儿放的红,他那金枪影动梨花弄,怕不洞庭波溅桃花洞。(哭介)我那妻呵,则恐丽娘香葬梅花冢。他那般守志,怎肯从贼,一定要被贼杀了。想他玉骨难封邱陇,愿托春风,诉入我五更残梦。

我想在双燕楼时,要他成亲,他定不肯,说道:妾若越礼,何以取信他日?

【侥侥犯】他封着玉洞桃花第一红,不肯凭春风弄。今便要天台再逢,已烟迷古洞。道是有缘千里能相共,却似无心打发多情种。到今日呵,恁误俺虚作三生梦。

我想若非得他盘缠,焉有今日?如今俺得了官,他在何处也?

【收江南】尔待候皇宣受敕封,要翠袖映赐袍红。我如今手捧着院君的紫泥浓,那晓喜孜孜意雄,早眼巴巴望空。玉蛾呵,却教我这夫人花诰谁承用。

(出巾拭泪介)咳,尔看赠巾犹存,玉人何往?

【园林好】嗔怪尔会腾光的紫艳浓,不抹掠镜台中。髻峰不拂绰,脂匣边玉汞,只待拭取泪痕重。

岳母到那里,不知母女相会不曾,就是会着,也一同遭劫了。

【北尾】尔特地投桃源,想母子亲情重,把一门有承受的冰玉同时烈火烘。俺想到今日呵,越觉得俺为夫妇的死生分,更不及尔作娘儿的存亡共。

分明一棹近桃源,鸡犬人家何处村。

人面却怜崔护语,重来犹见旧柴门。

第二十九折剿寇

【梁州序】(外引末上)依然明月照淮流,休倚危楼。还邀孙楚作参谋。从今后,看烟水静,洞庭秋。

[昭君怨]谁道睢阳已往,无复江淮保障.掀髯一笑中,已成功。六六纵横谁下,卒遇海州叔夜。贼人呵,尔倚君山铲却难,且看看。老夫韩希愈,已解淮围,便奏请会剿,蒙遣新进士陆春英,来作参谋。那陆生便是老夫开释的罪囚,又是崔年嫂女婿,将来定要完他好事。前日已于迎宾馆厮会了,说要今日来此拜见。这时候可待来也!

【前腔】(生引丑上)滕公曾此释幽囚,为国舒忧,淮阴转眼与军谋,欣昂首,看倚剑揖公侯。

忽将缧绁换簪缨,又到辕门胆不惊。昔岁阶前方对簿,今朝座上看谈兵。(丑)门上有人么?(末)谁?(丑)陆爷禀见。(末)陆爷来了!(外)请进!(生入介)(丑下)(生)恩师在上,难生拜见!(外)不敢!老年台如何有此称呼?(生)难生非蒙恩师湔祓,焉有今日?愿厕门下!(外)君可谓不忘本矣!如此,请受半礼罢!(生拜介)(外受两礼止生介)贤契请坐!(生)恩师在上,难生那有坐位?(外)天子命君参吾军事,正欲静听机谋,焉有不坐之理?(生)如此告坐了。(坐介)(外)贼势猖獗,贤契何以幸教老夫?(生)不敢!那贼人呵,

【梁州序】生居水泊,戈船聚守,未习骑兵驰骤。赢时掳掠,输来傍岸还舟。不因敌短善用吾长,甚日能剿寇。须教他深入也,离波流,才好岸伏奇兵火贼艘。

贼既深入,见船只被焚,必心惊反走,我回兵追击,伏兵夹攻,必获全胜。(外)如何得他深入?

【前腔】他沐猴心性,轻生健斗,那识行兵机彀。大凡诱敌者,多用诈败,今偏要连胜以激之。当车螳臂,雄心怎便干休。但不可多兵,只好一千,他既欺敌少,又忿兵输,深入怎回首。(外)谁能诱他深入?(生)休道书生琴剑也只参谋,也好暂作冲锋第一筹。

(外)贤契肯当此任,足见智勇双全,老夫引大军在后策应。现在贼在徐泗间,我约会诸镇,明日便要起程,奇谋又在六韬外,贼虏全操一握中。(俱下)(净引众上)咱自淮安败后,招集散亡,又得雄兵十万,住扎徐州,昨闻韩巡按,要来会剿,已遣探马打听,未见回报。(丑扮探子上)报!报!报!(净)韩巡按消息如何?(丑)巡按大军尚远,今有陆参军,引一千兵守住盱眙空城,当吾冲道。(净怒介)是何狂生?敢以一千兵,当吾十万大军,何小觑我?不剿灭他,也被英雄耻笑,就此杀去。(众应)嗄!(下)

【节节高】(生引众上)空城朝倚楼,阵云浮,俺吞鲸那有翻江寇。(副净扮探子上)禀爷,贼兵十万赶到,离城只有二十里了。(生)人各裹灶灰一包,待贼离一箭之地,出城向南而走,一声锣响,顺风扬灰,分作两队剿杀。(众应)嗄!(生)灰漫首,不开眸,怎运肘,何须苦战烟尘厚。马嘶云雾人难觏,看取飞刀落如霜,血颅灰渍胭脂透。

(净引众杀上,生引众走,鸣锣扬灰介)(净众各揉目,生众乱斫介)(净败下)(生引众走介,扎住介)

【前腔】(生)干霄竹节抽,破开头,连根直下无留手。(副上)禀爷,贼人将马兵居前,步兵居后,又冲杀将来了。(生)前吩咐预备的炭篓,人各背一个,等贼骑将近,鸣锣抛篓,分两队剿杀。(众应)嗄!(生)痴贼寇,骑当头,步在后,恁般正中吾机彀。马蹄踏篓穿空透,好似滚球狮子雷声吼。看取连篝绊霜蹄,挥刀切玉人头走。

(净引众杀上)(生引众走,鸣锣抛篓介)(净众作马跌倒,生众乱斫介)(净败下)(生引众走介,扎住介)

【前腔】(生)步步入平畴,离江头,潜师好下焚舟手。(副上)禀爷,贼人将步兵居前,马兵居后,又冲杀将来了。(生)天已黑了,好将造饭的锅打破,离一尺地,插一片,兵分两队,伏在两旁,等他步兵蹴着锅片跌倒,锣响一声,黑地里只管斫杀。(众应)嗄!(生)痴贼寇,步当头,骑在后,恁般又中吾机彀。教他平地逢邱阜,胶臁蹴铁联翩仆,黑地霜刀切如泥,马蹄自把前兵蹂。

(净引众杀上)(生引众走,扎住,分作两旁介)(净众作跌介)(锣响,生众乱斫介)(净败下)(外引众上)(生见介)(外)贤契已引贼到此,远远望见火光,想贼舟已被焚了。(副上)禀爷,贼众又赶到了。(生)趁势引大兵迎杀将去。(净引众上对杀介)(生外下)(丑上)大王,不好了,江上船只,被官兵烧毁了!(净惊介)这怎么处?快回兵去救!(急下)(外生引众急上)(生)贼军心已乱,快些追杀。(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