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馆吃完晚饭,木洁直接回学校看自习。
木棉自己回家。
电视开了,放着动画片,两个小孩,一个手里拿着抹布,一个捧着垃圾桶,都坐在电视前,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小棉,你妈呢?”吴锦年大着舌头问。
“上班去了。”木棉闷闷不乐的答道。
“没吃饭?”吴锦年吃惊的问。
“吃了,下馆子吃的。”木棉答道。
“小棉,你叫人了吗?这是三爷,这是时老师,我的老师,没有他就没有我,这是——”吴锦年抬起一只手大着舌头絮絮叼叼的介绍道。
木棉听得不耐烦,一声不吭抬脚就回自己的房间。
“小棉!”吴锦年警告的叫道。
木棉不理他。
“木棉!”吴锦年扬声叫道。
木棉走了个头也不回,嘭的一声摔上房门。
吴锦年举着的手慢慢放下来。
“小娃娃——”时老师刚想劝说几句。
吴锦年垂下头,噗一声哭出来,“说出来不怕丢人,小眉早就见过了,我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他伸手捂嘴哭诉道。
一旁的时眉也听得潸然泪下。
“伢仔,你有你的难处,我们出来也见识过了,明天就回。”三爷劝说道。
吴锦年双手捂脸,眼泪汩汩的往外涌。
“我没本事。”他用力捶着胸膛,他爸妈至死也没能出来看看,想起来就肝肠寸断。
“唉!”吴锦华仰天长叹一口气,眼泪和鼻涕滚滚而下。
小伢仔和吴凤桐从电视上移开视线,呆呆的望着几个痛哭的大人。
木棉躲在房门后面,听着外面的声音,也听得泪流满面,扪心自问,她刚刚的反应确实有点过火。
她太害怕妈妈会一气之下跑去美国,再也不回来。
所以她要在妈妈发火之前,控制住局面,却忘了顾及爸爸的心情。
时眉带两个孩子去她的房间睡觉,客房也收拾好了。
三爷他们几个都不愿意睡床,就想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睡觉,很舒服。
木洁下晚自习回家,一进屋就听到响亮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几个人到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吴锦年坐在地上低头打着瞌睡。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睁眼醒来。
木洁蹙着眉回主卧室,吴锦年跟过去给她打洗脚水。
“干吗睡地上啊?”木洁低声问。
“床太软,他们不习惯。”吴锦年坐到小板凳上,给她洗脚。
“打算住多久?”木洁低头问他,他的眼眶红红的,脸却是煞白煞白的。
“明天就走。”吴锦年垂着眼眸,给她按摩脚心。
“刚来就走?你不带他们逛逛名胜古迹?”木洁愕然的问。
“没什么可逛的,他们也看不懂。”吴锦年给她按摩另一只脚。
“眼眶怎么红了?你哭了?”木洁戏谑的问。
吴锦年吸吸鼻子,“我知道你跟小棉都瞧不起我。”他轻声道。
木洁一下皱眉,猛地从他手心抽出自己的脚,“神经病!”
简直莫名其妙,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她偶尔确实有点烦他,可她一直控制得很好,从没表现出来过。
吴锦年用她擦脚的毛巾捂住脸,他又想哭了,喝完酒以后,好像特别的容易哭。
“脏死了!那是我擦脚的!”木洁低叫道。
吴锦年反应过来,握住她湿淋淋的脚,帮她擦干净。
好痛苦,吴锦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活得心惊胆战的,就怕她生气,害怕被老家的人缠上,他不惜掉泪博同情,让他们不好意思长住,以后也不好意思再来。
木洁感受到他的痛苦,忍不住再次检讨自己,也许应该对他好点?
她白天累死累活的上班,回家难不成还要呵护他柔弱的小心肝?她也很累的!
“过来。”等他倒完洗脚水,木洁勾勾手指,打算给他一点甜头,让他不要那么痛苦。
“睡吧,我去外面陪他们。”吴锦年没再屁颠颠的扑上去,帮她带上房门离开。
木洁撇撇嘴角,不屑的轻哼一声,德性!
第二天吴锦年和时眉去火车站送行。
回去的路上,时眉说了想去给刘大爷做保姆。
吴锦年不放心,生怕她被骗,陪她一起去找刘大爷。
刘大爷是退伍军医,三个儿子都在部队,分别是海陆空军,跟刘大爷谈了一番,吴锦年才放心让时眉照顾刘大爷。
晚上木洁母女回到家,屋里干干净净的,一个外人也没有。
全都走了。
“爸爸,对不起。”木棉主动承认错误。
吴锦年摸摸她的小脑袋。
夜里吴锦年待在书房查资料写文章,市长亲自布置的任务,让他们综合处写一篇调研报告。
吴锦年混吃等死的心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再这么混下去,连木棉都要瞧不起他了。
“伢仔,睡觉啦。”木洁穿着睡衣从后面搂住他,在他耳边吹着气说,挑逗意味十分明显。
“你先睡。”吴锦年不为所动。
木洁瞪了一眼他的后脑勺,转身就走,德性!她还求着他不成!
吴锦年终于得到市长赏识,走马上任担任市长秘书。
应酬一下就多了起来,商人,官员,都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
吴锦年谨言慎行,该应酬的人应酬,不该应酬的人尽量回避。
木洁第一次感受到夫荣妻贵,同事和领导很明显的有意无意的讨好她,拍她的马屁,连教育局的领导来学校指导工作,都特意找她谈话。
木棉在学校也受到老师的重视,她的成绩不怎么好,一直与班干部无缘,仿佛一夕之间,她就被任命为班里的大队长。
木洁感觉很幸福,木棉也美滋滋的,吴锦年表面平静,内心翻腾如波涛汹涌,他有种直觉,市长秘书只是他政治生涯的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