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忽必烈王府准备参加忽里勒台的蒙古各部落王公,大都是第一次过汉历春节,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在塞外草原上哪有这般旖旎的风光,曼妙的少女,舒适的居所。这群行为举止如同暴发户般的蒙古王公经历了这样一番风景,愈加坚定了拥立忽必烈之心。阿里不哥那种只会茹毛饮血的粗人只住得惯蒙古帐篷,哪里懂得温香软玉的好处。听说南宋的江南更加富庶繁华,美女众多,那群蒙古王公恨不得忽必烈带着他们即刻打到江南。
公元1260年3月,经过充足准备,忽必烈召集支持自己的蒙古宗王在开平府举行忽里勒台,推举自己做了大汗。忽必烈汉化程度已深,便按照汉人传统,使用年号“中统”。忽必烈成了第一个用年号纪年的蒙古人。察必作为嫡妻,被尊为皇后。
阿里不哥听到忽必烈选举自己为大汗的消息后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召集了一批归附于他的宗王在漠北举行忽里勒台,宣布继大汗位。两兄弟都是统兵多年的实权人物,都是天可汗成吉思汗的嫡亲孙子,两派势力没有太过明显的差别,蒙古内讧一触即发。
“恰那,我又进步了!上次他走了121步时我就回了原形。这次,是129步。他离我又近了8步距离! ”我双眼放光,面色泛红,唧唧喳喳比画着告诉恰那。在恰那房间醒来后,我第一个要说的紧要事,便是这件。
恰那抚摸着我的小脑袋叹息:“小蓝,真没想到你对哥哥这么执著。可是哥哥却不知道你的努力,你又不许我告诉他。”
“很快了!我与他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也许再过两年就可以了。”我两眼亮亮地憧憬着,跳进恰那的怀里仰头看他,“你向我发过誓的,绝不会告诉他。”
“我自然不会。可是,小蓝,你该知道哥哥的身份。”恰那皱起俊眉,面色沉重,“萨迦法王以前尚可一边继承法统一边娶妻生子。可自从伯父定下家规,继承法统之人必须正式出家,哥哥便绝无可能像先辈那样娶亲了。”
我心情一暗,转瞬又竭力安慰自己:“我自然知道他无法改变身份,从来没敢奢望他会娶我。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他能看到我的人身,仅此而已。”
“看到之后呢? ”恰那手里把玩着酒杯,犀利地看向我,“你又将如何? ”我一愣,挠了挠头,这个问题还真没想好,只好支吾着说:“还是像以前一样啊。跟着他,保护他,陪伴他。”
恰那倒了杯青稞酒昂头喝下,走到书柜边打开一个隐秘的隔板,里面的空间如保险箱大小。他小心地拿出一套蓝色衣物递到我面前。裙边绣着白梅的水蓝长衫,一根绣金线的白丝带,深蓝底配白碎花的绣花鞋,珐琅蓝的菊花形银簪子。这不就是我第一次变身时恰那为我购置的衣物吗?他一直保留着?
“小蓝,让我看看好吗? ”恰那晶亮的眸子忽闪,眼里蓄着满满的期待,“你在我面前,总是不肯变身。”
我摇头:“不行。我不能浪费灵力。说不定下一次他就可以离我更近一步呢。”
恰那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墨卡顿粗大的嗓门响起:“我自己丈夫的房间,我却进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
恰那脸色大变,急忙将那些衣物放回密柜掩上书:“她定是又酗酒了,又来闹腾。”
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屋外响起恰那侍从劝阻的声音:“公主,驸马已经睡下。他吩咐过,谁都不可以进他的房间。”
“我就要进,他敢怎么样? ”随着墨卡顿蛮横的声音,门眶当一声被重重推开,五大三粗的墨卡顿双手叉腰横眉瞪着恰那,“衣服穿得好好的,哪里睡了? ”
恰那气得脸色发青:“每次都要这样闹腾一番,你烦不烦? ”
“今晚上我不走了。”墨卡顿大咧咧地走进屋子坐在凳子上,凳子发出沉闷的吱吱声。她睥睨着恰那,“除非你给我个孩子。否则,我日日来闹。”
“公主,只要你不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一件,我的回答还是一样——”他冷眼看着墨卡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绝——不——答——应。
墨卡顿晃着身子站起,对着恰那喷出满嘴酒气:“你都22岁了,你们萨迦派不是还指望你生继承人吗? ”
恰那嫌恶地退开几步,胸口不住地起伏:“那也不可能由你来生。”
“你被我看得那么牢,这些年应该连只雌苍蝇都没能飞进你屋子。可你还是对我不肯多看一眼。难道,难道你已经偷偷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墨卡顿冲过来拉住恰那的领口,脸上横肉抽动着,甚是凶恶,“说!是哪个不要脸的臭狐狸精?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
“别胡说了!我,我还没有——”恰那脸色泛红,突然停住口,恨恨地掰开墨卡顿的手,“我宁愿绝嗣,也绝不跟你躺在一张床上! ”
这种吵闹的结果还是跟以往我在时一样,以墨卡顿莫名其妙地生一场小病或受一点小伤结束。墨卡顿揉着跌伤的小腿,骂骂咧咧地被丫鬟们扛出恰那房间后,我看着一脸阴郁的恰那,心疼地叹气。
“恰那,你跟墨卡顿成婚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是不肯跟她交——”我赶紧停住嘴,把“交配” 一词生生咽了一半下去。跟着人类久了,我知道人类在这方面老是遮遮掩掩的,连直白些的字眼都不肯当面说出来。我想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更文绉绉的说法,“嗯,那个,圆房。”
果然不出所料,恰那脸红了,眼睛躲闪着不肯看我:“我怎可能与她……只要想起她那壮硕的身子和粗大的嗓门,我就……就……”
看他吞吞吐吐难以启齿,我想起察必的话:“有个朋友告诉我,人类男子没有爱也可以有欲。而生孩子,只要有欲就可以了。恰那,即便你不愿意与她,嗯,圆房,爱慕你的女子那么多,你也可以
他突然烦躁地打断我:“别说这些了,我不爱听。”
我怔了怔。自与他相识以来,他还从未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过话。我到底触痛了他哪根神经?
“小蓝,我知道我很傻,只是——”他推开窗,眼望着黑沉沉的寂静夜空,眸中的哀伤百转千缠,尽在一江流不尽的春水中,“我不愿意跟我不喜欢的女子苟合,即便只是一时之欲也不可以。”
我愣住了。原来,人类男子也不尽是察必口中见一个爱一个那般不堪。起码恰那愿以百分之百的真情对待他爱的女子。只是,恰那何时才能遇见真正心爱之人?
“可以想见,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内讧,一定是忽必烈取胜。”
年轻人目光炯炯神情振奋,全然看不出从雪地里刚被救起时的虚弱。我心下好笑,男人一说起战争谋略便兴奋。
我点头:“不过,阿里不哥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忽必烈用了四年的时间才算彻底铲除了他的势力。”我眯着眼回忆,“公元1260年,45岁的忽必烈称帝。阿里不哥随即率漠北蒙古军分路南下,与忽必烈生死相搏。开平府地势易攻难守,于是忽必烈便将指挥中心南迁到原金人所立的首都——燕京。”
忽必烈到燕京后便任命八思巴为国师,授以玉印,令其统领天下佛教。这一年,年仅26岁的八思巴成了全国的佛教领袖。八思巴从19岁起,跟随忽必烈已有7年,一直是忽必烈一家宗教上的上师,类似幕僚一类的身份。直到此时,八思巴才有了正式身份。一时间,他显赫无比,地位举足轻重。
想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苦笑一下:“这时,他远在萨迦的兄弟,也来投奔他了。”
年轻人略有所思:“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