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原应了一声——已是火烧眉毛，小猪还睡得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宣原猛然搂起小猪，置于怀中一阵狂摇，“快醒醒快醒醒，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猪眼依然呈月朦胧鸟朦胧之状。
“对不起小月，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这间房子，也装着摄像头……”
“唔？”小猪睁一只眼。
“小月，刚才可是你挑逗的我……”
“唔？？？？”双眼全部睁开。
“他们一定想不到，这次会有人主动向我出击，而且出得那么香艳生猛……”
猪猛地拥被坐起，满脸惨绿，“摄像头在哪里？”
“微型摄像头，有一个就藏在这里面。”宣原指着头顶吊灯。
顶灯极大，灯的造型借鉴复杂的洛可可风格，加以大量的贝壳为元素。贝壳打磨成片，连成长串屋顶渲泄坠落，有如银河倒倾时突然停在半空。贝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七彩光芒，好看得不可言状，令人的目光无法直视。
如果真有摄像头藏于其中，一时半会根本无从发现。
“卧室里怎么装着摄像头？”小月仍有疑惑。
不错，小猪在反侦查方面居然还颇具常识嘛，宣原强忍住笑，“这里原来是我的书房，我有很多重要资料都放在这间房间中，因此这间房的功用就有少林寺里的藏经阁的意思了，所以屋里的安防系统就做得比其它地方更加隐蔽。”
“哦。”
“所以，我们现在要赶到监控室去拿录相带。头顶这个方位拍下来的，可是全方位鸟瞰，如果去得晚了，指不定被人拿去传到网上，或者当作艳照拍卖就麻烦了。”
“你还坐着干嘛，快起来，快点起来呀。”这一次轮到小月来催宣原了。
冬阴功汤，泰式传统小食拼盘，泰式甜品拼盘，红咖喱牛腩，椰汁绿咖喱鸡，酸辣明炉鱼锅，榴莲薄饼，菠萝饭……甜品是勾兑了椰汁做成的千层糕，西米糕，糯米糍——晚餐上的泰国菜由宣家自己的厨师操刀，其道味并不比滨江最有名的泰国餐厅差。
晚饭时，宣国华一一询问子女所经营公司的现状，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与建议。
又问宣原月亮城工作现状。
“工程部圣诞节没有放假，已安排行政人事部每天两人值班。项目一期住宅桩基部分基本完工，既将到达第一个工程节点。按滨江市主管部门的规定，高层建筑主体结构做完一半时就可以开始预售，我们可以在春节前做完十层楼。”宣原说。
“你想在节前替公司回销售款？”
“不是。谁不知道春节是地产销售的淡季，我们又资金不缺乏，所以，拟定于明年四月开盘。”
宣国华吃了一口菠萝饭，等将食物完全咽下肚子里，方才问：“市场预热做得怎么样？”
“现在主要是在滨江各媒体上发布一些软性新闻，等明年三月会在各大电视台上电视广告宣传片。”
“广告片谁在做？”
“正在竞标。不过，我也希望策划部可以拿出更好的方案。”
宣国华顿了一顿，眼风似乎扫了小月一下，“对于电视广告片的策划，你说的这个部门似乎并不在行。”
“有心者，事竞成。如果能成，则意义重大。”宣原还是希望小月能够参与进来。
但宣氏大佬有他自己的想法：“宣原，我一向主张专业人做专业事，这样才能发挥员工的最大潜力，而不是打乱仗。内地与香港两地加在一起，咱们地产公司在全国有27个在建项目，和36个已建成项目，其中，有一个是你去年经手过的宣氏·银河天下。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滨江的宣氏·月亮城，其他项目都只有执行副总经理？因为爹地一直在等你，宣原。好好做好月亮城项目。这个项目是滨江最大的综合性项目，如果你能做好，地产公司主席的位置非你莫属。”
爹地果然是想让自己统管宣氏集团旗下所有地产公司，可是，那并不是宣原想要的，所以他只微笑。
宣国华也不再说话，低头，无声地喝着他面前那碗浓汤。
当宣家父子谈工作时，宣国华不再是小月认识的那个“猛鬼”，宣原也不再她认识的大问号——父与子，全都变成另外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
宣原继续和父亲关在宣国华的书房谈事。小月躲在房间翻了两页书，独自步入花园，闲逛消食。脚底是海水拍到海岸的声音。晚风轻拂，几粒星子升起在远处淡蓝色的天空，云层里依稀可见月亮浅浅身影。软的草在脚底轻轻陷一小块，又一小块，突然间，一阵语声从密荫后面传来。
宣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声音。
“我说你爹地真是太偏心，这个家里几个儿女，谁看见他不跟老鼠看见猫似的毕恭毕敬，只有宣原从小跟他对着来，宣原老是气得他半死，他却还事事偏袒小儿子，难道只有宣原是正房嫡出，你们都是小妾生的。”二少奶奶茱莉说。
“我说，你就不能小点声音。”宣统想制止自己的太太。
“我干什么要小点声音？谁不知道宣氏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就是房地产这一摊子？你拼死拼活地为宣氏，为老爷打拼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酒店总经理，他宣原去年刚刚成功地开发了一个小项目，凭什么就是地产公司的NO.1。”豪门的规矩茱莉还是懂的，声调终究低下来。
“爹地常说宣原最象他，所以会多疼他一些。话又说回来，你看我们宣家这三少今天跟爹地的一番对话，要多专业有多专业——也难为他，确实比我们几个哥哥姐姐都要聪明，想学什么就能马上就能上手。茱莉你也公平一点，如果宣原要娶的是你表妹，你必不会这般不满。”
“……那个江小月有什么好？论家世，宣原从前的哪一个女友不比她强上十万八千里？”
“自从出了宣莫那件事情后，爹地妈咪也不再要求下一代的婚事一定门当户对。”
“好，就算不门当户对。论外表才艺体贴人的性格，她也比我表妹差得不是一点远。咱们一直鼓励表妹住在宣家，不就是想来个亲上加亲，让我表妹跟你家三少爷成就好事？后来老爷给他定下东方家的小姐——东方家世代书香，表妹若败在东方小姐手里，咱们也心服口服，却不想半路里杀出个这么个程咬金来。只不晓得宣原是哪只眼睛看上她？”
“你表妹白飞飞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但你现在也不必不平，宣原和江小月这不是还没结婚吗，感情这种事，向来都是千迦百转的，也许宣原以后突然有一天宣布他要娶飞飞，你也不必意外。”
“就算不娶我家表妹，她江小月也得拿点可以进宣家的本事，让她这豪门进得心服口服不是？咱们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娶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三少奶奶，别人当面不说，背后岂不笑话？连我们脸上都无光。”
第二天12月24日，早上。
宣原刚醒，就接到小月送上一份果汁，两份吐司，一份单面煎蛋和一杯泰式奶茶。和早餐一起送上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脸，和弯成两轮新月眼睛，“我早起亲手做的。听宣太太说你爱喝这种奶茶，我特意到你厨房里要到正宗的泰国红茶粉，又是滚，又是拿纱布过滤的，再加鲜鲜地加入新碾的姜汁以及三花淡奶，现在是冬天不能加冰，否则味道更好。”
宣原不敢相信，“但是这个鸡蛋，好象煎得又圆又嫩……”
“被你看出来了？我说自己来的自己来的，可厨房里的大叔大婶们好像要集体生病，所以，我只好让平婶代劳，自己好早一点出厨房，也让人家早点收工休息。”
“集体生病？”
“本来看他们身体还好好的，就是在我煎焦第十一个蛋时，平婶脸色就不好起来。当我煎到第十六个时，一半人的脸上都出现古怪的神情，煎到第二十一个蛋，所有的人的脸都开始发白，我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又都不说。”
“现在刚刚7点，你就为我做过这么多事？”
“昨晚我好好想了想，也确实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做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傻瓜，我只要你过得快乐。”
“可是，要是我什么都不会做，就给你丢脸。”
“谁说的？”
“……”人家当然不会当面说，背地里还不议论，连带给你们全家人脸上摸黑就糟了，看着宣原将面前早餐吃得干干净净，小月只是笑。
两人携手下楼时，整个宣家已是张灯结彩。四处可见的巨大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花环，彩球，彩灯等等挂满室内和整个院子，琳琳种种，五光十色。
中午是自助餐。十一点钟，便有客人提前到来。
令小月惊喜的客人——赵飞烟与荣利集团的孙利荣家大公子，孙青云。原来，孙利荣曾经在滨江接待过宣氏董事长，所以宣国华特意给孙利荣发了两张请柬，不巧的是，孙利荣夫妻去了国外，所以由儿子和赵飞烟顶上。
孙青云正装出席，赵飞烟则化着精致的妆，身着一袭鹅黄镶水钻露背缀地晚礼服，远远看去，仿佛早春二月里柳叶上最嫩的那抹春色，及至款款走近，又是一动一风姿，千步千风情，美丽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看这种地方看到小月，孙青云和赵飞烟也大感意外。又见小月淡妆素裹，上半身烟笼雾罩，半裙波光滟涟，缎子般被松松绾起，鬓角别着两朵香槟玫瑰——既清纯又妩媚，仿佛来自月宫里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