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念清歌呜咽的点着头,今天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的让她有些承受不来。
她想的太简单了,她哪里知道宫中的路如此艰难,她不知道会不会平安的走过这一生,不知道离漾能否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最后。
“皇上,不要离开臣妾。”念清歌咬着唇,最终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等待的滋味儿太过心酸,太过难熬。
离漾感觉到她愈发的颤抖,顺势坐在她旁边,将她软弱的身子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个姿势让念清歌比方才舒适多了,她的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低低的抽泣着,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丫儿上,大掌握住,感觉到那抹冰凉染在他的指尖上,他微微蹙眉,拉过锦被盖在她的身上:“怎的穿这么少?会生病的。”
“臣妾害怕。”念清歌小小的声音蕴着娇柔,让人的心融化成了一滩水:“今日大家都在说宫中有鬼,臣妾害怕。”
离漾的脸色有些阴沉,宫中的谣言愈发的不可收拾,简直是秽乱宫廷,看来真的要加大严惩的力度了。
“没有。”离漾坚定的说,缓解她心中的恐惧:“这个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更何况,朕是天之骄子,朕不怕那种东西,朕陪着你,所以你也不要怕。”
“皇上……”念清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耳膜微微的震动,却是那么幸福,那么安稳。
他的怀抱真的好暖,小手抚上他的胸膛,这才发觉他的衣裳是潮乎乎的一片。
方才,他见雨势有些凶猛,所以顾不得什么一路飞奔而来,所以才导致衣裳被雨水打湿了。
“皇上的衣裳湿了。”念清歌像个小鸟儿从他怀里蹦出来,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面上恐惧的表情早已被那焦灼所替代:“皇上快换一套干净的衣裳,不要生病了。”
看见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跪在软榻上,小手急不可耐的去解离漾的衣裳,他情不自禁的笑了,捉住她飞舞的小手:“婉儿真是可爱。”
念清歌垂着睫毛,声音细细的:“只有在皇上面前,臣妾才会这样。”
“哦?”离漾挑眉反问:“那说明婉儿很喜欢朕?”
直白的‘喜欢’字让她羞红了脸,不过还是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
三下五除二的将离漾的衣裳褪掉,只剩稍有些干的中衣,念清歌将他的衣裳搭在了一边,忽而想起什么,咬着唇瓣儿,抬眸,小心翼翼地说:“皇上今晚在臣妾这儿吗?臣妾方才没想那么多就褪了皇上的衣裳,臣妾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离漾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起她小巧的下巴,那双深潭的带着氤氲之气的龙眸定定的凝着她:“婉儿可否想让朕留下?”
红晕飞在脸颊,念清歌湿漉漉的眸子深情款款的望着他,小手有些紧张的揪着发丝:“想。”
“那朕便留下。”离漾的声音如落地磐石。
念清歌忽地笑了,那笑容如烛光璀璨温暖。
柔暖幔帐,温存几分,念清歌静静的窝在离漾的怀里,享受着这份得来不易的美好和幸福……
……
雨,愈下愈大。
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听不到鸟儿的叫唤声。
深夜的皇宫如一座孤寂的死城,一点儿人气儿也没有,皇宫自古以来就是阴盛阳衰,所以那阴森的感觉总是笼罩在皇宫的上方。
青石路上。
一抹深紫色的身影踉跄而来,那双万马刺绣靴子沾满了泥土和雨水,混在地上变的泥泞不堪,那长长的发丝变成了一缕一缕的耷拉在肩头,英俊邪魅的面容上落满了雨水,他随意抹了一把脸,那双黑曜的眸子染着满满的悲伤,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他一个不稳,栽倒在了地上,双腿跪了下去,他举起双臂望着那墨黑的天:“烟儿……你在这个囚笼里死的,今晚你会不会来看我?会不会?”
悲伤逆流成河。
眼泪逆流成海。
离辰逸的面容上早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每年的今日都是他最痛苦的日子。
她就是在清明节这一日离开了这个世界上,离开了他。
走过御花园,走过假山,走过树林,走过冷宫,凡是曾经烟妃走过的地方,离辰逸在今晚全部走了一遍。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着他们二人曾经美好的回忆。
跪在冷宫门口,离辰逸的心被扯成了一片一片的。
黑曜的双眸淬满了浓浓的恨意和阴毒:“离漾!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烟儿,总有一天,我会加倍的讨回来!”
他的身后好似插了一双黑暗的翅膀,那双羽翼上挂满了仇恨。
步子如风奔到了琉璃殿,望着琉璃殿的正殿和侧殿燃着的蜡烛,离辰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坏笑。
深紫色的衣摆拂在身后,离辰逸盯着念清歌屋子好半天,半晌,才将步子辗转来到侧殿,他握起拳头,疯狂的砸着侧殿的门。
静竹公主正准备入睡,听到这敲门声,立刻从软榻上爬起,随手拿起自己的鞭子,警惕性十足的倚靠在木门旁:“谁?”
“本王!”离辰逸沉声道。
听及,静竹欣喜不已,迅速打开了门,离辰逸沉沉的身体挂在了静竹公主的身上,那刺鼻的酒气熏的满天都是。
将离辰逸连拖带拽的拉了进来,阖上了门,静竹的双手拼命的扶住他,不让他倒下:“喂,你喝了多少酒啊。”
“你管本王?”离辰逸眯起双眸,摇晃着手指指着静竹说。
闪电一闪而过,划过他英俊的面容,静竹痴痴的望着,心似飞扬,抓住他的大掌:“不让我管你,你来本公主这儿干什么?”
“呵——”离辰逸酷酷的冷笑了一声,手指戳在静竹细嫩的脸蛋儿上:“本王来这儿睡觉。”
离辰逸将浑身上下的邪魅气质散发的淋漓尽致,融化的雨点落在那袭深紫色的长袍晕染成了一片片小水渍,他那墨黑的发丝全部湿透,却一点也不显狼狈,恍若从海底跳跃而出的斗鱼,他瘦削的五官立体分明,英气的眉头紧蹙,虽然表现出来一副不正经的痞子相,却依旧遮挡不住他浓浓的忧愁。
她纤细的双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
究竟是何人,何事会让他如此的忧伤?
她好羡慕那个人,好羡慕,好羡慕。
“辰逸……”静竹痴迷的望着他,情不自禁的亲昵的唤着他:“辰逸,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夜色朦胧。
离辰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他在用浓烈的酒精麻醉自己,迷失自己,他轻佻的挑起了静竹小巧的下巴,话语大胆而又放肆:“喜欢本王?”
静竹的眼底一片迷离,深情款款的望着他,坚定的点点头:“喜欢。”
“呵——”离辰逸轻轻的笑了,“喜欢到什么程度?”
静竹微微一愣,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她见不到他的时候会心烦意乱,他不见的时候会忐忑不安,见不到他,她会痛苦,会思念。
“喜欢到……”静竹垂着长卷的睫毛,凝着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喜欢到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月光朦胧,细雨哗哗。
“辰逸……”
那一声‘辰逸’萦绕在离辰逸的耳膜,心尖儿,他的头脑有些恍惚,脑海里浮出了烟妃的笑脸。
“辰逸……”
使劲的捉住静竹的肩头,拼命的摇晃着她:“你为何不是烟儿,你为何不是烟儿?”
他的情绪愈发的激动,眼底淬满了阴毒,那么一瞬,他想祸害属于离漾的所有妃子。
眼前模糊一片,将静竹的面容和念清歌的面容重叠到了一起。
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报复感,嘴里迷糊的呢喃:“你是他的女人,是他的,我要毁了你。”
……
翌日清晨。
公鸡清脆的破晓声乍响了整片天空。
雨水过后的皇宫清新宜人,干净明亮,有一股子清香的气息。
琉璃殿的安静仅仅存于一刻钟的时辰。
离漾和念清歌起的格外的早,德公公新拿来的龙袍让念清歌体贴的更衣在身,金黄色的龙冠将他的面容衬托的愈发英俊,浑身的王者气息让念清歌心动不已。
“好好用膳,昨日听你的婢女说你一天没用膳,若再这样朕就不来看你了。”离漾斥责的语气蕴着一丝宠溺,心疼,关心的味道,让念清歌甜到了心里。
“臣妾遵命。”念清歌低笑。
离漾揉了揉她柔顺的发丝,牵着她的小手同她一起走出了琉璃正殿。
恰时,琉璃偏殿的门被打开,静竹端着一个木盆走出来,碰上了念清歌和离漾。
静竹微微一愣,一拂身子:“皇上吉祥。”
“恩。”离漾点点头。
二人的视线共同落在了琉璃偏殿里,离辰逸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底,念清歌有些惊愕,离漾的面容隐着一抹复杂的笑意。
静竹的小脸儿一红,端着木盆呆愣在那里,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去打水。”
“给三弟打水?”离漾忽而问道。
静竹更加羞涩了,点点头,声音细弱如蚊,脸上呈现着很少出现的小女人的羞怯感:“他昨晚喝多了。”
说着,她想逃离,谁知离漾对昨晚的事十分感兴趣,继续追问:“三弟昨晚在你这儿睡的?”
念清歌轻轻的捏紧了离漾的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了,因为静竹的头低的都要钻进洞里了。
她点点头迅速的跑开了。
离漾爽朗的笑:“朕早就看出来静竹公主的心思了。”
念清歌苦涩的笑笑,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儿,好似有一个大石头压在了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血液凝固在身体里,她只觉得浑身僵硬冰冷。
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静竹公主才貌双全和他应该是绝配的。
理应该祝福他们的吧。
呵——她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