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只是口不择言。”念清歌吞了吞口水,不知吞口水的原因究竟是离漾还是那紫薯粥。
逆光而立,离漾的眼眸一片深邃,将那碗粥捧起:“吃了。”
“不吃。”念清歌几乎没有犹豫的拒绝他。
“你一点也不听话。”离漾一直以为念清歌是个乖巧的性子,没想到那日在永和殿竟然露出了她的猫爪子。
念清歌最讨厌他说自己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再加上之桃的事情弄得她对离漾意见颇大,指了指殿外:“那皇上就去找听话的好了。”
不知何时,他们身边的宫人们早已识趣的屏退,殿内只剩下离漾和念清歌两个人。
“朕就喜欢你这不听话的。”离漾沉声道,声线里还有那么一股子征服的倔强。
念清歌看到了深眸里闪烁着的野兽的眸光,那晚,准备临幸她的那晚也是这种眸光,她忽然怕了,她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她恨不得激怒他,让他惩罚自己。
拧着臭脾气将紫薯粥一手挥到了地上,粘稠的紫薯粥全部洒了出来,还有一些溅到了离漾的龙靴上,破碎的瓷器声惊动了德公公,他在殿外关切的问:“皇上,您没事吧?需不需要奴才进去侍候?”
“滚!”离漾震怒。
念清歌一个哆嗦,不过再抬头看他,他的脸上却早已阴转多云。
他眉宇轻皱,英俊的容颜上蕴着深潭的黑曜之光,目光定定的落在她悄悄缩起的肩膀上。
“你不准过来,离漾,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既然你在第一次,第二次都没有临幸我,还把打入了冷宫,浣衣局,那你以后也不要碰我了。”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
但是有些人在焦急时说出的话才是最真的。
离漾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了。
他幽深的眸子闪着变幻莫测的光芒:“你在跟朕算账?”
念清歌不语,别过头去。
“回答朕。”离漾的声音忽然提高,龙步早已迈到她面前,手指捏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念清歌,朕做的一切都有朕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你进冷宫,你进浣衣局,朕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一些事你没有弄清楚就不要胡乱怪朕。”
他激动的情绪让念清歌有些怔愣。
他在跟自己解释吗?他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有他的想法和打算?难道……当初的那一切都是一场……
念清歌想不明白了,脑子愈发的混乱。
倏然安静下来,
离漾深凝的眸子蕴着一抹杂色,望着念清歌一片氤氲的眼底,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眉眼:“以后,你便会明白。”
念清歌鬼使神差的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在离漾的眼底看到了那一抹从未有的感情。
她的心脏狂跳,无法确定这种感觉。
恰时,德公公尴尬急促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离王爷回来了。”
离漾怔愣一下,离辰逸不是明日才回京,怎的提前回来了。
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透了念清歌,她趴在离漾胸膛上的小手缓缓垂下。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朕晚上再来。”离漾将她的衣衫盖好,从她身上下来,因龙袍已经染上赃物,离漾只将月白色的中衣穿上,套上龙靴朝殿外走去。
德公公见他这一身行头,自然明白方才内殿发生了什么,一拂身子:“皇上,奴才去玄鸣殿为您拿一件新的龙袍吧。”
“恩。”离漾整理了下龙冠,径直坐在正厅的木椅上:“让离王爷进来吧。”
“是。”德公公道,向离辰逸报备之后就匆匆回玄鸣殿给离漾取龙袍了。
和煦的阳光将一抹深紫色的健硕身影笼罩在琉璃殿的门口,他款款风步,带着身上独有的沉香味道,脸上散发着阳光的邪魅笑容,这些是他独属的标致:“臣弟参见皇兄,皇兄万岁。”
“臣弟请起。”
话落,身后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啊——流氓,你们中原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流氓。”
回眸。
静竹公主捂着眼睛,露着四个手指缝去看高处坐着的风华绝代的离漾。
“大胆!”离辰逸声音略沉且严肃:“胆敢谩骂皇上,还不跪下认罪!”
“他……他是皇上?”静竹公主呆愣在原地。
“跪下。”离辰逸一脚踹在她的腿窝处,条件反射的静竹跪倒在地:“边疆公主静竹拜见皇上。”
话落,未等离漾说话便自行起身。
离辰逸瞪了她一眼:“没规矩!”
静竹缠在离辰逸的手臂上:“我就是一边疆客人,要什么规矩啊,诶?这是哪儿啊,还挺清雅的。”
“哎呦,你还用清雅这个词儿呢。”离辰逸讽刺道:“本王还以为你就会威胁人的骂骂咧咧的呢。”
“去死。”静竹毫不避讳,视线却一直不敢落在离漾身上,只好躲在离辰逸旁边故作和他说话来躲避尴尬的感觉。
离漾的视线落在这个刁蛮公主的身上,将她粗粗的打量了一圈。
太疯,太野。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也看出了静竹公主的尴尬,沉凝道:“你去内殿找婉昭仪吧。”
静竹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吗?”
离漾不语,离辰逸推推她:“笨啊,不是说你难道还是说本王?”
“哦。”静竹应了一声,沛柔有眼色的引领她:“公主请随我来。”
两抹倩影消失后。
离辰逸的视线才正儿八经的落在离漾身上,他一袭月白色的中衣,衣襟那里松松垮垮,露出纹理分明的肌肤,还有些汗珠,看他如此凌乱,想来是方才和她温存吧。
想到这里,离辰逸的心口窝划过一抹苦涩。
嘴角却依然勾着那么邪魅的笑容,所谓的口不对心大抵是如此吧。
“皇兄,方才那是边疆的静竹公主,还劳烦皇兄为她安排一个住处。”离辰逸双手抱拳道:“边疆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但若是静竹公主在半年之内寻不到好良婿的话,边疆王依然会缴纳税银,只是还是希望皇兄能够为公主寻一佳人。”
离漾面有慵懒,眼底是那不满足的****,离辰逸知道自己耽误了他的‘好事’,但并没有因此而愧疚,反倒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
“恩。”离漾斟酌道:“朕会酌情考虑。”
“多谢皇兄。”
殿内。
静竹公主入了内殿后把念清歌着实吓了一条,因为她正着着肚兜去拿长裙,陌生人的突然造访让她下意识的用锦被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你是谁?”
沛柔紧跟着进来,解释道:“回小主,她是边疆的公主,是离王爷带回来的,皇上和离王爷在殿外谈事,所以皇上让公主来内殿呆一会儿。”
再说到‘离王爷’三个字时,明显能感觉到念清歌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瞳孔紧缩,脸色惨白。
静竹将她变幻的面部表情全部收入眼底,疑惑的打量着这个貌美动人的人儿。
“好,我知道了。”念清歌点点头:“你下去吧。”
“是,小主。”沛柔退下。
她豪迈的扫视了一圈温馨的屋子,将卷在腰封上的鞭子拿出来,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在自己的手心里。
念清歌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你怕了?”静竹俏皮的问,而后,将鞭子迅速的伸出,变成了一条灵活自如的蛇,将远处挂在一边的干净长裙用鞭子卷下来,静竹一步步朝她走去,将鞭子递到她面前:“你是不是要拿这个?”
将长裙从鞭子上取下来,静竹识趣的转过身去,待念清歌换好长裙绕到静竹面前:“多谢公主。”
“谢我干什么?”静竹拍拍胸脯:“举手之劳而已嘛。”
念清歌柔柔一笑:“公主随便做,一会儿皇上和离王爷谈完事情自会来寻你。”
静竹大咧咧的坐下,摸了摸妆奁上简单的首饰,忽然回头问她:“喂,你和离王爷是什么关系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念清歌微微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慌乱的去叠软榻上的锦被,背对着静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而放松:“公主不要乱说,我是皇上的妃子,离王爷是皇上的三弟,能有什么关系。”
“且。”静竹撇撇嘴:“本公主才不信呢。”
“你——”念清歌转过身,脸上挂着温怒:“公主若再这般口不择言就出去。”
静竹‘噌’的跳到念清歌面前,认真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呀,你生气了,越是生气可越是说明你心虚。”
“出去!”念清歌再次厉喝。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嘛。”静竹重新坐下,翘着二郎腿:“我还挺喜欢你的性子的。”
闻言,念清歌苦涩一笑:“我这性子公主有什么好喜欢的。”
静竹敲了敲额头,认真的说:“总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公主慢坐,我出去看看。”念清歌绕过这个话题,才想出外殿,沛柔便走进来:“小主,公主,皇上请你们出去。”
静竹人未到声音到,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儿,让离辰逸头疼不已:“你能不能一本正经的,这是皇宫,不是你们边疆,我告诉你,你在这样,你就滚回边疆去,别跟这儿祸害我们中原的好男儿。”
果不其然。
离辰逸的一句话把静竹训的服服帖帖的,她立刻化身成小绵羊,乖乖的站在离辰逸的身后。
“见过离王爷。”念清歌清韵的声音响起。
那一字一句都扣在他的心头,在边疆的时候,他多少次在梦中回想过这种声音,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曾着急的在梦中寻找过,但是却始终找不到。
他以为他再也听不到这令他心安的声音了。
今天。
哦不。
就在方才。
那声音如一捧甘泉,滋润了他干枯的心扉,余音缭绕,他久久不能回神,缓缓回过头,那熟悉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