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震,她低低的笑了:“习惯就适合了。”
“方才我看到你进了佛堂。”离辰逸忽而转移了话题开门见山地说。
念清歌一愣。
方才的一幕他全都看到了?
“所以呢?”念清歌强压住心头想和他解释的冲动问道。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你那个样子。”离辰逸声音漠淡。
念清歌眼角酸涩的凝着天空:“所以离亲王怕了么?”
“本王希望你报仇过后会变成原来的样子。”离辰逸灼灼的说。
念清歌呵了一口冷气:“尽人事,听天命。”
“清歌。”离辰逸忽而激动起来,上前拉住她的小手,掌心一抖,却发现她的手那么的冰凉,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你若是回宫不开心,若是后悔了,你告诉本王,本王照样可以带你走。”
念清歌慌张的看了看宫中的四周,而后挣脱开离辰逸的大掌,朝后退了一步,与离辰逸保持了一段距离:“离亲王越矩了。”
指尖染着她薄凉的温度。
明明离的这么近却觉得隔的这么远。
离辰逸紫色的缎靴一步一步靠近念清歌,她垂着眸,心中小鹿乱撞,终于,他的脚在她面前伫下。
那后悔寡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本王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在宫外没能要了你!”
话落,离辰逸拂袖而去。
念清歌的心倏而一顿,抬眸,那抹深紫色缓缓的消失在她眼前。
手臂擎在额头前,挡住了冬日的阳光,虽然不明媚却仍然刺眼。
日复一日的生活也是无聊。
后宫每日叫苦连天,离漾除了她以外任何人嫔妃都不宠幸,这一日,念清歌正在宫中刺绣。
崔嬷嬷忽然大汗淋漓的跑来殿中,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娘娘,娘娘不好了,殿外有人闹事呢。”
“闹事?”闻言,念清歌忽而起身,将手中的刺绣扔在了美人榻上:“谁在殿外闹事?”
崔嬷嬷吸了吸鼻子:“娘娘,是上官柔嫔。”
她忽地冷笑,自言自语:“柔嫔?顶着柔儿的名字做出这么多不要脸的事,本宫今日非要让她长长记性。”
崔嬷嬷赶忙从梨花架上取下了她的红色裘狐替她披在身上:“娘娘别气坏了身子。”
念清歌视线一转落在狼狈不堪的崔嬷嬷身上,她秀眉一簇:“你这是怎么弄的?”
“奴婢……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弄的。”崔嬷嬷眼神闪躲着,念清歌一下子变看出来她是在撒谎。
“崔嬷嬷,你若不想让本宫生气就告诉本宫。”念清歌的声音有些潇冷。
崔嬷嬷的眼睛像生锈了一样,她顿了顿,道:“是……是方才上官柔嫔捧了一盆水浇在了奴婢的头上,不过奴婢没事的,奴婢是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让主子们教训一下也无妨。”
“教训?”念清歌喃喃的重复这两个字,那双挑高的凤尾眸子染着温怒:“本宫宫中的人轮得到她教训?”
说罢,念清歌扬起红色的裙摆朝殿外走去。
果不其然。
上官萱儿正双手叉腰站在琉璃殿外趾高气昂的骂骂咧咧的,看到这一幕,念清歌不怒反笑。
真是个蠢东西。
被水若离当枪使唤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冬日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念清歌拢了拢裘狐:“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上官妹妹。”
上官萱儿看到她如此淡然自若,她瞪了念清歌一眼:“哎呦,谁是你的妹妹啊,别跟我称姐道妹的,若真拿我当妹妹,你还会没日没夜的霸着皇上不放么?”
她的目的让念清歌在清楚不过了。
说来说去只是想让离漾宠幸她罢了。
念清歌如樱桃的唇瓣勾起:“原来是为了皇上。”
“那你以为我闲来无事找你喝茶的么?”上官萱儿呛声道,同样的双生姐妹差距竟然会这么大,一个温温柔柔,一个如泼妇一样。
念清歌上下打量着她在心里暗暗的冷嘲着,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面盆里,面盆的边沿还滴着一些水滴,再看崔嬷嬷如落汤鸡的模样,念清歌忽而明白了什么。
“这天气这么凉,妹妹说了这么会子的话不觉得口渴么?”念清歌眉眼弯弯,一副柔和的模样,她缓步朝上官萱儿走去,拿起她手中的盆:“拿着盆做什么,怪累人的,本宫替你放起来。”
说着,念清歌将木盆拿走递给崔嬷嬷,朝崔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崔嬷嬷,你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还不给上官柔嫔去泡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崔嬷嬷接过木盆:“是,娘娘。”
片刻。
崔嬷嬷将盛满了水的木盆端了过来,念清歌将自己长长的袖袍拢了拢,而后端起木盆悠悠的来到上官萱儿的面前,她杏仁的眸子染着魅冷,唇边轻启:“你不是要喝茶么,本宫让你好好品品今儿个的茶。”
说罢,念清歌举起水盆从头到脚给她浇了个透顶。
刺骨的凉水让上官萱儿懵了,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那木盆‘砰’的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婉妃,你……”上官萱儿炸庙了。
念清歌忽而厉声道:“既然你知道叫本宫一声婉妃,那就给本宫跪下。”
小轩子和崔嬷嬷有眼色的上前朝她腿窝狠狠的一踢,上官萱儿跪了下来,她的发丝还滴着水。
“一大早就来本宫这儿吵吵嚷嚷,还拿本宫的宫人出气,成何体统,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么!”念清歌面上凝着肃冷的威严。
“你这个狐媚子,竟知道勾引皇上。”上官萱儿自然是不服气的,水若离一早将她叫过去让她去琉璃殿门口闹说这样皇上才会注意到她,所以上官萱儿才会不知死活的前来闹事。
寡冷的笑意聚集在唇边,念清歌发髻上的流苏泛着‘叮当’的响声,她凝着喧嚣的上官萱儿,唇角一勾:“上官萱儿谩骂本宫,搅乱后宫,既然这么不本分,那就赐你个一丈红让你老老实实的在塌上养着吧,没准儿皇上心一软自然会去宠幸你的。”
上官萱儿不中用了,残废的双腿让她根本动弹不得,每日躺在床榻上鬼哭狼嚎,寻死觅活的。
一开始皇后还派人来为上官萱儿诊治,但是到最后上官萱儿愈发的猖狂,愈发的疯癫,要求也愈发的多,皇后最后那点儿性子被她磨没了干脆不管她了,让她随意在殿中哭嚎去,后来觉得她实在太影响后宫的安宁了,皇后只好将她搬离了其他偏僻的宫殿。
说白了就是让她自生自灭罢了。
皇后端着自酿的甘露品尝着,她吹了吹浮在空中的热气悠悠的说:“上官萱儿的行为实属过分,本宫把她处理了也算是给后宫各位姐妹们一些警示。”
闻言,掩着面纱的水若离冷哼一声:“皇后娘娘想来惩罚人也惩罚错了吧,若不是婉妃私自动用宫中刑罚,她上官萱儿怎会落的如此疯疯癫癫的地步。”
意有所指。
念清歌含笑抿唇:“虽说本宫的位份在你之下,但本宫教训教训她嚣张的行为理应没错。”
“你可是皇上跟前儿的宠妃,哪怕杀人放火恐怕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水若离酸溜溜地说着。
她不怒反笑,念清歌那双媚人的眸子轻转:“看来水贵妃还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失宠了。”
“你……”水若离心中塞了一股子火气。
念清歌朝她耸耸肩,指了指她的脸:“水贵妃可别气坏了,听说贵妃娘娘的脸起了不少红疙瘩,可千万要平心静气的。”
“你……”水若离起身。
念清歌悠哉的摇曳着腰肢,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噤声状:“本宫要回了,皇上还在玄朝殿等着本宫呢。”
当她离开翊坤宫的时候,一个小公公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念清歌刻意顿了顿脚步。
那小公公的声音清楚的钻进她的耳内:“柔嫔……毙了。”
她并未觉得惊讶,至于怎么毙的念清歌也不想知道。
但是她倒希望她带着‘柔嫔’这个称号死去,这样,上官柔儿也属于彻底在宫中消失了。
上官萱嫔的爹爹大闹朝廷,离漾见他这样只好安抚了他激动的心情,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念清歌将发髻上的簪子拆掉,‘啪’的扔在了妆奁上:“闹闹闹,闹了皇上好几日,结果只是一点点东西就给打发了,敢情养这么个女儿就是为了换银子的是吧。”
“娘娘别气啊。”崔嬷嬷忽然觉得念清歌今儿个的脾气古怪。
“我没气。”念清歌一边说一边气的胸膛起伏的。
崔嬷嬷‘噗嗤’一笑:“还说没气,娘娘喝点银耳莲子羹顺顺脾气。”
念清歌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脑子里总是不断的想着念洪武和水若离。
爹爹为何要维护水若离。
宫中接二连三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离漾有些时候应接不暇所以陪伴她的时候很少,但是每每深夜离漾忙完朝政都会悄悄的来到琉璃殿抱着她入眠。
虽然念清歌不能清醒的看他,但是她有感觉,能够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和那熟悉的龙涎香气息。
这一切都让她十分安定。
冬日的脚步早已跨入了人的心里。
气候愈发的冷了,这一日,离漾命御膳房煮了许多丰盛的午膳和补汤让念清歌前来用膳。
她一袭雪貂绒大氅手里捧着暖炉呼着冷气:“好冷啊。”
“婉儿快来。”看到她离漾放下手中的奏折连忙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是不是坐凤撵来的?”
念清歌低低一笑:“是是是,皇上都开口了我还敢不坐么。”
“朕还不是怕你摔着。”离漾将暖炉取下放在梨花桌上,替她脱掉了大氅:“怎的穿的这么少?赶明儿朕让内务府给你赶一件袄子出来。”
“还好,不算少。”念清歌的鼻尖儿冻的通红通红的:“臣妾的大氅比较暖和。”
“歇息一会儿陪朕用膳,朕命人给你捉了一只乌鸡补补身子。”离漾拉着她坐下,给她斟了一杯梨花茶:“婉儿你先喝点梨花茶润润喉咙再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