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整齐的摆在上面,旁边还伫着一盏油灯。
他们的房间比较僻静所以并没有阁窗。
离辰逸将包袱放在香榻上,环视了一圈,眉头一簇。
香塌上一个枕头,一床薄被。
暗红色的花纹让人遐想连篇。
空气中浮起了若隐若现的暧昧,二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念清歌挽了挽耳边细碎的发丝,垂着眼眸盯着绣鞋上的图纹,声音细弱如蚊。
离辰逸的心如溢满了一汪海水,有些不习惯的摸了摸鼻尖儿:“你睡这儿,我在那儿睡。”
说着,离辰逸指着那木桌,他迈步上前拍了拍:“我就睡这儿了,既宽敞又舒坦。”
“不行,不行。”念清歌拉过离辰逸,摸了摸那硬邦邦的木桌,道:“这儿又凉又硬,你后背还有伤,不能睡在这儿。”
“无妨。”离辰逸大大咧咧的说:“我后背有伤那我就趴着睡。”
凝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念清歌打心眼儿里酸楚:“你忘了,方才你胸口碎大石,你前面也有伤。”
话落,离辰逸怔愣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映衬的他邪魅的面容愈发的肆意:“那是小事儿,连点皮毛都没碰到我。”
他说的愈发轻快,念清歌就觉得愈发有问题。
潇洒的转过身子,离辰逸想试一试木桌的感觉,念清歌玉步上前,小手去抓他的衣裳,布料一滑,手心不小心贴到了离辰逸的胸膛。
他‘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的闪开了念清歌的小手。
他的举动和表情让念清歌的心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绕到离辰逸面前,清眸灼灼的盯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胸口疼?”
“没有。”离辰逸闪躲着她的眸子,敷衍的一笑。
“你过来。”念清歌的声音蕴着抹怒色,整个小脸儿耷拉下来。
背对着念清歌的离辰逸心虚的抿着薄唇,心里思忖着怎样跟清歌解释。
“快点过来。”念清歌催促着。
他慢吞吞的扭过来,双手撑着木桌一跃伫立在地上,面容蕴着抹不自然的笑意:“清歌,我带你出去看看西湖美景。”
“不去,太冷。”念清歌秀眉一簇,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
“我带你出去吃东西。”离辰逸又提议。
念清歌凝着他:“才吃过,不吃。”
“那我带你去买几身衣裳吧,扬州的料子出了名的好。”离辰逸一边说一边去拉念清歌的小手。
“辰逸……”念清歌忽而严肃起来,那双清眸蕴着抹责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把衣裳脱了。”
“作甚?”离辰逸佯装不懂,而后嘴角挑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映衬的他俊容愈发妖冶极致:“想调戏本王?现在还是白天……”
“我没跟你说笑。”念清歌的小手握在离辰逸的手心里‘突突’的跳动着,清潋的眸子凝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上的汗珠,心中那份不安的惴惴感让她心生恐惧。
离辰逸妖冶的笑意缓缓收敛至唇角,大掌擎起伸手向摸一摸她脸颊的轮廓。
念清歌带着脾气的别过头。
离辰逸轻轻笑了,声音柔的如空中被吹走的蒲公英:“出宫后脾气还长了不少。”
她微闭着眸子,蝶翼的睫毛抖动,缓缓睁开,那只小手从他的掌心里抽离出来。
两只小手主动去解离辰逸的腰封。
“还真要调戏本王啊。”离辰逸故作轻快,实则内心紧张,他的胸口闷痛,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念清歌默不作声。
空气中,她那股清新的馨香气息萦绕在离辰逸的鼻尖儿。
腰封。
从手心滑落。
月白色的中衣上也染了少许的灰尘。
离辰逸呼吸粗重。
念清歌凝神屏息。
微冷的屋子流动着独属于秋日瑟瑟的微凉。
温热的指尖挑开离辰逸的衣裳。
他紧张了一分。
精壮的胸膛展露在念清歌清澈的眼底。
随即,她的眼眶红了一片,里面坠着点点的波光。
那健康肤色的胸膛上,淤青了一片又一片,看上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他用内力将那石头震碎时,损伤的不是皮肉之伤,而是内伤。
她眼底的湿润如一颗颗银针刺在他的心头,让他心疼,让他恋爱。
他唇角云淡风轻的一勾:“看了本王可要对本王负责了。”
淡凝的眼眸星光点点。
离辰逸的故作坚强让念清歌的心皱成了一团,如一张崭新的宣纸就那样用双手揉搓着,就算重新展开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平整。
他胸膛呼吸起伏的弧度很小。
似是不敢用力呼吸一般。
其实,的确是这样的。
他只要稍稍呼吸的急促些,胸腔便会疼痛的难以忍受。
但,离辰逸不想让念清歌知道。
她的性子敏感,自打失去了孩子后有时候神经兮兮的,总是喜欢多想,若是被她知道了,她的愧疚感又该纠缠的她难以自拔了。
薄热的手心带着清晰的纹路颤抖的抚在了他淤青的胸膛上。
条理分明的肌肤上印刻着属于念清歌的温度,夹杂着离辰逸对念清歌炙热的爱恋。
颤抖的指尖随着离辰逸的起伏波动:“辰逸,这么痛为何不告诉我?”
“一点也不痛。”离辰逸唇角一扬,双眸染着濯情,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是暖的,是甜的,是幸福的,就是没有痛的。”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念清歌的心悬在了空中。
小手叩成了半圆生怕弄痛了他,离辰逸洒脱的让她的手心全部贴上去,声音沉濯清潋:“清歌,你放心,本王是死不了的,这点儿小伤于本王来说更是九牛一毛,本王是个幸福的人,本王每天和自己爱的女子在一起,谁也杀不了本王,本王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给那些人看一看。”
说着,沉哑的话削弱在念清歌的耳畔,声音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膜,敲打着她的心扉:“清歌,本王现在不比从前,也许连一个杂耍艺人不如,也许连一个街头乞丐不如,但是本王不想放过一次让你吃的好,穿的暖的机会,清歌,你别觉得愧疚,也别觉得难过,这都是本王愿意的。”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情若至深,谁也难耐。
灼灼的话蔓延至念清歌每一寸血液。
她撇开酸涩的眼眸凝着离辰逸:“很痛,对不对?”
他轻轻摇头。
眸光涩苦,她薄唇微启,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沙哑:“不止是你痛,我也痛。”
你的胸口痛。
而我,却为你心痛。
“清歌。”离辰逸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辈子,离辰逸听过的最美的情话便是她的那句‘不止是你痛,我也痛’。
长臂一揽,将念清歌瘦弱小巧的身子揽在怀里,胸口闷痛的让他皱眉,抿着唇,离辰逸的唇角却始终是上扬的。
“辰逸,你的伤……”念清歌担忧的急急的说着。
他餍足的喟叹:“让我抱你一会儿,胜过名贵的草药。”
“傻子。”念清歌哭笑不得。
最终,离辰逸还是乖乖的跟着念清歌出去看了郎中。
抓了草药,把了脉搏。
花进去了不少银子,离辰逸捧着那沉甸甸的草药撇撇嘴:“全都买了药材真是可惜,不如带你去做身衣裳。”
“若是再胡说就命你一口气喝光所有的汤药。”念清歌擎起手指弹在了离辰逸的唇瓣上:“身子要紧,我可不想带着一个病秧子出来。”
“好啊,现在就嫌弃我了。”离辰逸勾着唇。
念清歌跑开了:“若是不想让我嫌弃你,就乖乖养好伤。”
“那夫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离辰逸朝念清歌一揖身子。
她惊慌失措的捂住了小脸儿:“喂,不许乱说,什么夫君不夫君的。”
踏入了酒楼,店小二看着他们二人,嬉笑道:“两口子又好了?这就对了嘛。”
“我们不是……”
念清歌吐至唇边儿的话被离辰逸如风般压了下来:“好容易哄好的,认了半天的错。”
说着,他佯装一副好男儿,好夫君的老实模样。
店小二哈哈大笑:“好法子,好法子。”
推开房门。
念清歌伸开手臂不让他进:“以后不许说我们是那个……”
“哪个?”离辰逸怔愣在原地,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就是……”念清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就是店小二说的那个。”
“喔。”离辰逸恍然大悟,赞同似的点了点头:“那店小二说的的确不对。”
念清歌小鸡啄米的点头。
而后,话锋一变,离辰逸撇撇嘴:“两口子的确有点难听,应该称我们是伉俪情深的夫妇。”
她一跺脚:“不正经。”
“正经就不是我了。”离辰逸嘻嘻哈哈的凑到念清歌面前,淬不及防的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声音魅惑:“你喜欢的不就是我不正经的样子。”
脸上陡然滚烫起来,如冬日里抱在手里的热炉,她又羞又恼:“谁喜欢你了。”
离辰逸眉眼弯弯,狭长的深眸凝着直达眼底的幸福笑意,他摸摸自己的胸膛:“疼。”
念清歌败给了他,拉着他来到香塌上将一些金疮药涂抹到了他的前胸后背,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离辰逸的疼痛。
而后,念清歌又将煎好的汤药端上来。
刺鼻的药味儿让离辰逸浓眉一簇,有些抵抗。
离辰逸嫌弃的撇撇嘴:“难闻死了。”
“良药苦口,快喝,听话。”念清歌哄着他。
汤勺轻轻的在瓷碗里滑动着,泛着‘叮咚,叮咚’的脆耳响声。
黑乎乎的汤药盛在汤勺里,念清歌嘟着唇呼着上面冒着的热气,她的唇瓣很漂亮,如桃花一般,离辰逸盯着她的唇瓣儿。
滚烫的视线引起了念清歌的注意,她一抬眸。
被抓包的离辰逸略显尴尬的收回了视线,佯装望着薄被上的图案。
“张嘴。”念清歌将汤勺凑过去。
离辰逸拧着眉头满脸的不情愿,但看在是念清歌亲口喂她的份儿上最终还是乖乖的将汤药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