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纪王爷在这稍等,奴才前去禀报一声。”
高湛带着纪王爷到了养居殿前,请后者稍稍等待一会,不论再着急,在梁帝面前也不能胡来,哪怕是兄弟也是一样。
梁帝躺在温床之上,奏折未到,加上昨夜一夜荒唐,此刻微微闭目凝神。
高湛轻声慢步的踏入殿中,一见到梁帝合上了眼睛正在休息,下意识的就准备退下,然而想起了门外的纪王爷,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犹豫,如果不是纪王爷,换个人哪怕是太子,高湛说什么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梁帝,不过纪王爷么…………
高湛走到了梁皇的身边,属于公公那种尖细轻柔得声音温和的唤道:“陛下,陛下。”
“恩?”梁王从浅眠中苏醒,揉了揉眼睛,见是呼唤自己的是高湛,伸了个懒腰后锤了锤自己的小腿。
高湛见状立马将梁帝的腿放在肩上,有规律的按摩了起来,梁帝舒服的又眯起了眼睛,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睡过去,反而开口问道:“怎么没把折子带过来?”
高湛这时才开口说道:“奴才正准备去拿呢,不过在门口遇上了纪王爷,纪王爷似乎有急事禀报,所以………”
“纪王?”梁帝微微一愣,显的很是意外:“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需要进宫请礼,他可从来不会主动来朕这……”
“是这般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梁帝整整自己得衣冠,高湛这才慢慢起身,等到差不多节骨眼,才冲外喊了一声。
“宣…………纪王觐见。”
纪王爷丰庸的体态卷着袖子快步走了进来,立刻朝梁帝请安:“臣弟见过皇兄,向皇兄问好。”
“呵呵。”梁帝轻声一笑:“再好也好不过你啊,每一次看见你都胖上一大圈,你可比朕过的潇洒的多了。”
“皇兄说笑了,臣弟惶恐。”
“行了。”梁帝摆摆手:“坐下说话吧。”
等到纪王端坐好,梁帝望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翻,看的纪王都有些局促不安,一双手收着也不是,放着也不好,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这时梁帝才笑着打破这种让纪王不安的气氛。
“话说上一次你来是什么时候了。”
“上一次?”纪王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认真回想起来:“大概是冬至佳节?”
“是啊,冬至那天,朕好不容易看到你,还想祭典结束后同你说上两句,谁知一转眼你人就不见了。
你啊,和从小到大一样,都这般溜的快。”
“皇兄也是知道臣弟的,臣弟向来对这种繁文礼节讨厌的紧,自小到大都是能躲则躲。”
纪王挠挠头,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你还以为朕在夸你啊,真的是。”
梁帝指了指纪王,既觉的好笑,同时也觉得无奈,算是叙旧聊了一小段后,梁帝才开始询问起纪王今日前来的目的。
“你今日主动到我这来,想必是有话要说吧。”
“臣弟是有话要说……”
纪王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除了高湛,其余的小公公早已经被支走,这才开口说道:“不瞒皇兄说臣弟之所以前来,是因为今天臣弟在妙音坊听到一件惊人骇闻之事,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传来对皇族颜面极其有影响,心中惶惶不安,这才进宫来告知。”
“哦?”梁帝眼睛微凝,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随意。
纪王是梁帝最小的兄弟,虽说喜舞乐曲之类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其骨子极其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从来扯大话也不说谎话,所以从纪王嘴里蹦出来的话,哪怕还没说,梁帝也信上了一半。
且一听到与大梁皇族的颜面有关,梁帝身上的帝王之气不由自主的散发了出来。
纪王感受到后,瞬间被吓的失声,怔怔的望着梁帝,不敢接着说下去。
“你且说说,大梁皇族的颜面如何了。”
“皇兄……”
纪王唯唯诺诺不敢吱声,怂却胆小的样子让梁帝这才意识到了似乎自己太过严肃了,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说了纪王一句:“瞧瞧你这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你且说吧,朕又不会吃了你。”
“皇兄当真不生气?”
梁帝不开口,只是盯着纪王看,一直把纪王看的心中都有些发毛了,这才讪讪一笑,掩饰尴尬,随后将今天在妙音坊自己和言豫津所听到的那些传闻说给梁帝听。
起初梁帝还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有些过于荒诞,但是越到后面越说的离谱时,梁帝的脸色不知何时变的阴沉了起来,一旁得高湛心中暗道不好时,梁帝一巴掌猛然拍向面前的桌子,拍了个震响。
纪王爷吓的一哆嗦,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下,疼痛不已却又不敢开口喊疼。
“你说的这些………皆是你亲耳所闻?”
纪王捂着自己的屁股支支吾吾不敢做答,梁帝却已然有数,朝高湛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见纪王疼的吃呀咧嘴,梁帝表情微微缓和,却依旧还是很难看:“能不能站起来?站不起来朕给你喊太医来看看。”
“不必麻烦了,不必麻烦了。”
一听到太医,纪王猛然从地上爬起,那表情像极了小孩子闻到苦药死活不肯喝的样子。
“哼。”
梁帝鼻息一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皱着眉头思索纪王所说的事情,如此详尽的样子不像是凭空捏造一般,可里面的内容又这般不堪,梁帝实在难以相信这是自己那两个最器重的皇子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觉得誉王和太子会做这样的事情么?”
“臣帝觉得不会,这传闻荒唐之极,简直匪夷所思,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据臣弟的了解,这传闻中的京陵第一算却有其人,并且太子和誉王都与之有过来往。
似乎还因为争抢此人,而产生了一些变故,导致此人如今被关押在京兆衙门的牢房内,午时开堂问审。”
“竟然还有真这事?”
梁帝的眼神愈发得冰冷了起来。
高湛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养居殿,默默的站到一旁。
梁帝直接开口问道:“查的怎么样?”
“禀陛下,确实如同纪王爷所说的,各种关于太子殿下、誉王殿下、以及京陵第一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议论此事。
尤其是昨夜太子殿下手底下的门客肖仁武去刺杀那京陵第一算的事情发生,让许多人都认为这件事情似乎是真的。”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百姓如此议论,这将我大梁皇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梁帝脸色铁青,很多事情他可以不管,太子和誉王的党争也是如此,但是大梁皇族的颜面他是极为看重的!
“去,把太子叫来!”
高湛又一次退下了。
梁帝此刻很生气,脸色自然也好看粗糙哪里去,一旁得纪王连忙劝慰道。
“皇兄消消气,消消气啊,气坏了身子不得当。”
梁帝心头百转千回,此刻都化成了一句话扔下:“在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触碰了底线便不可为,储君更是如此!”
此事在梁帝心中已经定下了基调,至于民间的那些传闻是如何绘声绘色又如此迅速的传开,梁帝懒得去管也不屑去想。
…………………
太子是被高湛亲自从东宫之中传唤的,一脸茫然的同时太子心中一直在打鼓,试图想从高湛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然而此刻的高湛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好相处,一张脸毫无表情波动,瞳孔如同深幽的潭水,不论太子询问什么,高湛总是淡淡的回一句:“太子殿下到了就知道了。”
油盐不吃,柴米不进的样子让太子忐忑不安,高湛亲自看着太子,让他连打探消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这般踏进了养生殿,见到了纪王与面色铁青的梁帝。
之后养生殿里传来暴躁愤怒的责骂之声,却也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因为周围的那些小太监已经被高湛驱赶走,并且一圈还有禁军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