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啪”“啪”雪无痕连拍两次,声音刚落,大门便开了,安喜弓着身子进来,黑暗中看不清眉目,只听他恭敬问道:“皇上……”
“掌灯。”
“是。”
安喜躬身退了下去,不一会门就开了,两行宫女捧着烛台徐徐走了进来,朝二人盈盈一拜,烛光闪烁,殿里顿时明亮许多。只见她们依次将大殿两旁的宫灯点了,完毕,又退了下去。
蝶舞云髻散落,珠钗斜插,身上宫装也已凌乱,却如镜中貌,月下影,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雪无痕不由轻笑出声,戏谑道:“你还是穿白衣好看。”
抬纤手拔了那发上繁重头饰,发丝缠绕,竟是难以卸掉,头饰繁杂,扯了几根发丝,微微皱了皱眉。
“我来。”
雪无痕见状,急忙按住她的手,细细的将那些些头饰与浓密发丝分开来,动作轻柔仔细,竟没弄疼她一分。
蝶舞咬着唇一动不动,心头渐渐溢上无法形容的暖意,想到此次来的目的,却又倏的沉了下去。
“你中了毒没有向旁人说么?”半晌蝶舞轻轻开口。
“这种事越是隐秘越好,我已叫单风去查。”雪无痕应着,却并未停止手上动作。不一会案上多了几件冗繁头饰,璀璨的珠光在灯光照耀下,甚是耀眼。
“好了。”雪无痕满意的将那梳起的发放下来,乌发过肩,柔柔拂面,应着芙蓉面颊,明眸皓齿,竟看的有些痴了。
蝶舞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窘,伸手将那发拢到雪白颈边,一眼扫到那明黄折子上的朱红笔迹,突然笑道:“你看,你的字都带着一个小尾巴。”
雪无痕回过神也向案上看去,这也才发现那龙飞凤舞的朱砂字最后一笔总会拉出不经意的笔画,若是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他不由也笑起来:“我倒没发现。”
轻轻勾起嘴角笑起来,蝶舞随手拿了一旁朱砂笔在那笔迹末端画了只翩翩起舞的红色蝴蝶,抿嘴一笑,笑盈盈的看向雪无痕。
雪无痕惊愕半晌才无奈的笑起来,夺了她手中的笔放在桌上,看着那折子惋惜道:“这折子怕是发不下去了。”
蝶舞白了他一眼,低头沉默半晌,才道:“你中了毒总得需要人照料,还是回去睡吧。”声音细如蚊蚁,闷闷出声。
雪无痕一怔,双眼一弯,露齿笑起来,点了点头,喜不自禁:“嗯。”
蝶舞白他一眼,看了看案上如山的折子,又道:“别太累了。”雪无痕笑着点头。
叹了口气,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站起身来,见他还在那里发怔,恼怒的扯了他的衣袖:“天色晚了,你还要批一夜的奏折么,你染了风寒,也该看看了。”
这人,中了毒,难道把脑子也毒傻了不成?
雪无痕闻言无害的笑起来,突然从背后环住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蝶舞身体一僵,却也没有拒绝。
清晨,蝶舞悠悠醒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随意的拢了拢发,站在窗前任那清风吹起长发,抚过脸颊,一动不动。
一个声音告诉她,他可能快死了,他中了毒,没有解药。
一件衫子拢上肩头,接着就是熟悉的笑意:“小心着凉。”
“下朝了?”蝶舞淡淡应着,敛了心中情绪,没有回头。
“嗯。”
他小心的从身后拥住她,怕她拒绝,有些迟疑。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纯白的睡袍,还是开口了:“你要怎么安置南国皇子的事?”
身后的人身体一滞,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帮他,也无妨。”腰上那手缓缓地撤了回去,一时间的温暖仿佛就在那一刻散去,让她失落许多。
“月无影,风轻尘,风启,都是你熟识的人,你想帮哪个?”他站在她身后,脸上是一闪而逝的没落。
三个同样优秀的男子,都与她有着莫大的牵连,甚至,她曾是风启的王妃,他可以不去在乎,可是却不能不在意。
这个问题果真让她为难了,她欠月无影许多,应该帮他的。却也答应了灰衣人,帮星辰。
她没有回答,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他在外室批奏折,她给他熬了药。只是一些治风寒的药,对于他的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隐瞒。
谢相虎视眈眈,她不是不知道的。
下午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蝶舞淡淡看着眼前和她七分相似的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胎记也已褪了,没有了原来的轻率,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一袭白衣,几乎是另一个自己。
“你不能让风轻尘娶北国公主。”她一开口就这样说着。
蝶舞放下手中书卷,笑了起来:“你应该去找无痕,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去找他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插手这件事。”
蝶舞没有说话。
“你想帮风轻尘?”莫若水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他了,你小心引狼入室。”
淡笑着抽出手,不想和她纠缠这个话题,蝶舞拢了拢被风吹得散乱的发丝,盯着她腰间蝶形吊坠说道:“你没有把倾城公主怎么样吧。”
莫若水闻言身形一震,警惕的看着她,狐疑道:“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