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许多事情都有着冥冥之中的定数,或者说是巧合也罢。
那个很寒冷的下雪的冬天的凌晨里,郑伟得到了木子的谅解,是在凌晨四点钟回到了他们的家中,而郑伟离开北京的时刻,也在差不多的凌晨时刻里。
似乎两个人都感觉对彼此的忍耐到了极限,所以分手的那一天显得格外平静。
基本上,类似郑伟和木子这样分手的情人们是很少的,没有争吵,他们就像提前排练了许多次一样的接受这个木子的提议,很平静。
夜色很美丽,秋风带着如水的微凉,木子和郑伟躺在床上,都不能安眠。
忽然木子流泪了,虽然没有声音,但郑伟依然还能感觉到木子的搐动。
“怎么了?”郑伟是皱着眉头问的,他实在想不出来是为了什么会这样,他真正跟木子在一起感到幸福的日子,其实只有最初开始的两个月,之后的日子,他一直觉得压抑,越是拼命想对木子好,越是努力让木子对自己满意,反而给木子的感觉他对她越不好,木子越是不满意,郑伟很多次的思考这个问题。
曾经,木子把郑伟的某一个缺点指了出来,郑伟说:“好,我改正!”木子很高兴,郑伟也很坚决地改掉了木子认为是缺点的那个习惯,然而,几天之后,木子又发现一个新的缺点,郑伟于是又改,木子再发现,郑伟再改变……连郑伟自己也觉得木子已经把原来的郑伟改变成为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可是他从心里仍然希望可以做木子心目当中完美的男人,这种希望,让他对木子感到恐慌……
“郑伟,你走吧。”木子的声音坚决而平静,平静得像一块细碎的冰,融化在郑伟的胸口,很冷,可是无声无息……
郑伟沉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似的,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收拾了所有的行李……
在郑伟做这一切的时候,木子一直在流泪,一边流泪一边看着郑伟瘦瘦高高的影子在房间昏黄灯光的映照下面晃来晃去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开始变得混沌,好像连空气也开始不清晰起来了。
收拾好了东西,郑伟站在门口,他透过那些木子的眼泪,看着她的眼睛,良久,郑伟缓缓地说:“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向从前的那个郑伟一样,“保重”两个字连同“砰”的关门的声音一起留给了木子……
有时候人们总忍不住感叹,关于日子流逝得太快的话题,又一个经历过冬天的寒冷、春天的暖阳、夏天的炽热之后,又迎来了一个秋天。这个秋天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值得纪念的,温宝杰在这个秋天里结婚了,新娘不是舒简;刘豁然的生意在这个秋天里突飞猛进;郑伟跟木子分手了;钟国强和周晓烨已经办好了定居澳洲的手续,他们马上要离开国内,离开这个住了许多年的旧房子了。
周晓烨和钟国强一起站在客厅里,怀念那些在这里度过的日子。
在上一个秋天里的某一天里,就在这个客厅里,钟国强和温宝杰一起商量着投资拍《背靠背》和剧本的事情;也在这个客厅里,舒简见到了她心目当中的偶像郑伟,如愿以偿并且一厢情愿地爱上,现在还在爱着郑伟;在这间房间里,周晓烨和钟国强一起看着一本杂志上有关木子的报道;在这个客厅里,郑伟信誓旦旦地跟周晓烨发誓说他“坐怀不乱”;也在这间客厅里,郑伟像个女人似的皱着眉头向周晓烨抱怨他的生活……
周晓烨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她流连的目光在客厅里打着转儿,喃喃自语地说道:“好像这里留下许多别人的痕迹,我们的朋友们的气息都在这里……特别是……郑伟。”周晓烨再说起郑伟,声音涩涩的,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络郑伟了,自从那个夜晚郑伟在凌晨的时刻里离开北京,离开了木子的家之后。
想到郑伟,周晓烨跟她的丈夫说:“郑伟这个女人一样的男人,遇到了木子这样一个男人一样的女人,像是……像是什么?”她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言语来形容了,问钟国强。
钟国强从沙发上站起来,也看了一圈发生了许多故事的他们曾经的这个客厅之后说道:“赌博。”
“走吧。”周晓烨说,“但愿都有好生活。”
“走吧。”钟国强也说,“但愿我们搬离了这个许多故事的发生地,我们的朋友们一切都好起来。”
他们走了,朝着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