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离开房间,轻轻阖上门,未发现床上的人儿,嘴角依旧微笑,眼角却已湿润。
格瑞斯在门口等着,修慕褪去刚才的温和,又是一脸冷酷。
“走吧!”
“恩。”
修慕径自向前,格瑞斯紧跟其后。
残月宫果真富丽堂皇,每一个装饰都是价值连城。格瑞斯实在无法想象,残月究竟是过着如何的生活?
光是看宫殿的数量,数不胜数,看其规模,大而无际,就如迷宫一般,每一扇门后,都有一个若前殿一般大小的房室,格瑞斯只是跟着他走,绕了好几个屋,眼花缭乱,每一个房室,都是一个样式的,若不是嗅出味道有所不同,还真是无法区分,残月果真还是聪明的。
清泠泉,是神界的圣物,北祁仙人既然交由残月守护,必然有他的道理。残月身为灵长界圣女,遁入魔族,又遭酷奈背弃,若是当初,酷奈真的将她杀死,她的怨气,定难以平息,到时候,加之以地魔之力,必定会危及万物,一发不可收拾,还不如将其收入座下,以北祁山的千年寒冰,将她的怨气镇住,再将她置于清泠圣泉边,历尽千年,消退她的魔性。北祁仙人的打算,果真是天衣无缝。可是,仙人唯一算漏的是,残月对酷奈的恨意,根本没有爱意深,残月终还是毁于一个情字!
当初的酷奈,应该是领会到这一点,才迟迟没去寻找残月,却不曾想,残月依旧惦念他,竟不惜赌上性命,只为得到一个苦苦追寻千年的答案。她,实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傻女人!
终于,在转到下个楼口的时候,修慕停下了脚步,格瑞斯望着他冷漠的脸,果真,爱情是最容易伤人的武器,残月因爱嗜血,现在的修慕呢?不就是另一个残月。再想想他自己,还有藻儿,还有霍西尔,辗转千百年,不就是看不开一个爱字么?
“清泠泉就在门后,取了圣泉后,门会立刻关闭,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迟疑,迅速离开!”
修慕冷冷的吐出几字,明明是劝嘱忠告,却丝毫不愿流露半丝情感,他不想让自己再对任何威胁残月的人留情,即使还是不忍,也只能用最冷漠的方式表达。
“恩!谢谢!你不一起么?”
格瑞斯浅笑,笑他掩饰的关心,笑他无理的痴情。修慕怔了一下,抿抿唇,眼神中透着几分感伤。
“月儿不准任何残月宫的人踏进此地。”
格瑞斯轻轻点头,手刚附上石板大门,便被强光吸附住,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狠狠地,往里面吸。
“记住!不要迟疑!不管你看到什么!”
格瑞斯最后听到的,就是修慕的叮嘱,一瞬间,耳边似乎咋呼着千万只蜜蜂,吵得他头疼。
良久,便没了声,想要挣开眼,却被巨大的光刺得生疼。
这里,便是清泠圣境……
与幻界有些相似,却又不同,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刺眼,漫无边际的空旷,寻不到任何东西……
清泠泉,在何处?……
烟云缭绕,笼罩整片空旷,放眼望去,一片虚无。
这应该已经不在残月宫了吧!一望无垠,清泠圣泉又藏于何处?
格瑞斯强睁着眼,强烈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这里如此空旷,哪里去寻得清泠泉?
格瑞斯皱起英眉,探索着挪开步子,凭着直觉,向中央靠近。
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总觉着越是往中央走,脚上的阻力越是大,似乎有人故意抓着前行的步子一般,甚至连抬起脚,都有些困难。
格瑞斯低下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也没有在意,继续探寻清泠泉。
白色烟瘴下,仿佛一切都被赋予神秘色彩。隐隐约约,似乎能望得见,远处矗着一个巨大的池子。格瑞斯停下步子,呼了一口气,低喃了几句,便又继续前行,那个烟林深处的巨池,应该就是清泠泉了吧!
眼看着快要到达清泠泉,步子却在十里开外的地方停滞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格瑞斯使劲抬起脚,然而双脚似乎像被悄悄灌了铅一般,不管如何抬,也丝毫没有动静。
突地,一个尖锐的笑声由脚下响起,格瑞斯循声低下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可这个可怖的声音却没有停息,诡异的笑声为这片虚境蒙上了一丝悸怖。
瞬间,笑声变得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就在耳旁,那笑,肆无忌惮,似要将人活活吞下。
格瑞斯提高了警惕,耳边若有似无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脚步就这样停滞着,一步也动不了。美眸将周边巡视一遍,没有发现异象。
突地,脚上似乎有一只手在撕扯,格瑞斯低下头,却见一堆阴森的白骨,一直尖锐的爪子已经攀上他的腿。
格瑞斯嗤笑一声,原来是这阴魂在作怪。
爪子猖狂的向上爬着,格瑞斯轻声念了句咒,透明黑色羽翼后,瞬间飞出数万只蝙蝠,黑压压的附上他的身子。
他的腿,随即是他的身,他的手,慢慢的溶解掉了,爪子在半空中狠狠的掉了下来,摔成粉碎。哭声霎时变作凄厉的哀嚎,随之,便消逝了。
蝙蝠群向中央移去,黑漆漆的一大片,甚是壮观。
蝠群移至巨池边,便停了下来,慢慢的,便也消失了去。
格瑞斯轻笑了声,也不敢耽搁,立即取出酷奈给的小玻璃瓶。
清泠泉水,似静非静,无风起浪。清澈的泉水,只一眼,便能望得见泉底。轻轻地打开小玻璃瓶,瓶子“噗”的膨胀开了,越变越大,池水却也乖乖的随着瓶子的方向,一滴也未滴落在瓶外,直至装满瓶子。格瑞斯盖好了盖子,瞬时,又变回了原来的小玻璃瓶。
望一眼清泠泉,一半的泉水空了,却在两三秒内,又涨至刚取水的高度。
格瑞斯轻微的诧异了下,清泠泉水果真是圣泉,无涨无落,一沉不变,又可瞬息万变。
“住手!”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格瑞斯感觉脖间有些许微凉,还没来得及看清女子的模样,女子的剑已架上他的脖颈。
格瑞斯有些不解,清泠泉,除了雪圣兽残月狼,难道还有其他守护精灵?
她,又会是谁?……
女子的剑,静静地架在他的脖上,有些许凉意。
清泠泉的守护精灵还真是够多的,一个残月还不够,又出了一个女子。
格瑞斯不禁轻笑,这北祈仙人也够幽默的,守护清泠泉的候选人,竟都是些女子。
“喂!放下清泠泉!”
女子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故作严肃的声音,令格瑞斯有些笑意。突然有种想逗逗她的欲望,这点着实让他自己也觉得惊异。
“我为何要放下?”
“因为,因为,这是清泠圣泉,不是凡人能取的!”
女子有些结巴,显然有些紧张了。格瑞斯轻笑,想要挪开剑,看一下这与藻儿同样可爱的女正的面容。
“你,你,你不许动!”
清晰地听见南池子吞咽口水的声音,格瑞斯笑意逐渐扩大,却也没有动。
“好好好,我不动!我既已取得清泠泉,便已证明不是凡夫俗子!你又能奈我何呢?”
“我我”
格瑞斯着实好奇了,这女子如此稚嫩,怎会派其守护清泠泉。肩上的蝙蝠塑忽的动了一下,便拍了翅,飞了起来。
“呀!蝙蝠”
女子慌乱的跑跳,竟忘记了手中的剑,顺手便扔了,格瑞斯担心蝙蝠塑会伤及她,便转了身,收回蝙蝠塑。
蝙蝠塑一般只会呆在他的肩上,没有异动,是不会有丝毫反应,不知今日为何会扑翅而飞。格瑞斯也没多想,只顾安慰小女孩。
“没事了,它不会咬人。”
“真的吗?”
女子抬起头,望着格瑞斯,清澈的眸,映出格瑞斯的惊讶。她的脸,与儿时的藻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水灵的眸,扑闪扑闪的盯着他,格瑞斯愣住,喃喃道:
“藻藻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纯真的眸,没有一丝杂念。她就这般盯着他。格瑞斯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儿时的点滴瞬间涌上心头。眼角不禁有些微润。
“喂,你干嘛不回答我?”
清澈稚嫩的声音,有些许埋怨,肉嘟嘟的脸蛋,曾经是如此的常见,彼时,都会用糖填满她的嘴,她就会开心的笑。
格瑞斯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唯一的警惕也放下了。
“杀!”
一个声音响起,清澈的眸瞬间变得凌厉,手中的剑狠狠地刺向格瑞斯的胸口。
如此突然,让格瑞斯来不及回神。胸口若撕裂一般,鲜红的血涓涓流出,染红了大片衣服。
格瑞斯惊诧的瞪着这张清纯的脸,紧紧地皱眉。
“藻藻儿”
清澈的大眼睛,即刻恢复,眼底的惊慌与无措令人怜惜,泪水哗的划过她稚嫩的脸。格瑞斯咬着唇,抚上她的脸。
“杀!”又是如此突然,狠狠地,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口,重重的拔出,鲜艳的血,洒在她稚嫩的脸。
她,不是藻儿!是幻影术!
依旧用清澈无辜的眼神迷惑着他,格瑞斯艰难的掏出手中的匕首,闭上眼,插入女孩的心脏。
“啊”
格瑞斯紧紧皱眉,不忍的睁开眼,望着她天真稚嫩的脸,他咬了下唇,轻轻地将匕首送入最深处。
欢迎一下子消失了,格瑞斯痛苦的闭上眼睛,最痛苦的事,就是对心爱的人刀剑相向。他,如何忍心,心口的疼痛越渐扩展。
不论你遇到什么,都不可以相信,如果轻易相信,赌上的便是你的性命……
为何,同样的事,要经历如此多次。心痛饮得无法呼吸,澡儿,即使是幻影,我也不忍伤害,为何要一次一次地让我痛心。今日,我又一次用剑指向了你,若是以后,当真伤了你,我又该如何!最爱的人受到伤害,还是自己亲手伤害的。这种痛,谁能明了?
格瑞斯抚着胸口,痛苦地闭上眼。这一生,都不要再伤害藻儿,即使被伤害得遍体鳞伤,即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再伤及藻儿,这笔杀死自己更痛苦。
不能再耽搁了,格瑞斯抚着伤口,一步步艰难地向来的方向前行。
那股阻力似乎瞬间消失了般,有的只是脚下沉重的步子以及伤痛的心。
门,似乎不太远,没走几步,便倒了,还有仅剩了一个空隙,格瑞斯穿过去。瞬间,强烈的白光又一次闪起,巨大的吸力将他的身体狠狠吸附在门上。
良久,终是见到了熟悉的残月宫,格瑞斯身上的伤口,随即便恢复了。
原来,一切只是幻境
修慕远远望见他蹒跚的身影,如释重负般重重吐了口气,便又迅速褪去那份关心,用冷酷将自己包裹起来。
“取得了?”
“恩”
格瑞斯轻叹了口气,依旧没有摆脱内心的痛苦。身体上的伤虽然已愈合,然而心底的伤痛却不是虚境与实境的交替而治愈。他,伤了藻儿。
“从这里一直走,后向右,便是残月宫的出口。”
修慕白皙的手,在空中忙碌的比划着,这一刻,竟忘记了紧绷的表情。
格瑞斯轻轻扯起暗唇,道了谢。转身欲行。
“格瑞斯!”
修慕叫住了他,眼神飘忽不定。他轻声喃喃道:
“希望你可以遵守约定,我不可以失去月儿!”
格瑞斯轻笑,瞳中的坚定令修慕多了几分心安。
“我既已答应,便不会反悔,残月,一定会没事!”
修慕轻楞几秒,月儿如此待他,他大可以违背约定,而他,却如此坚定许下承诺,着实让他惊诧一下。其实作此决定,也是万般无奈,他是担心的,他怕格瑞斯取了圣泉便不再守约。
毕竟人类,是如此恶毒,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可是,要救月儿,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毕竟,现在,月儿是他的全部。
似乎能读懂修慕脸上的惊诧,格瑞斯轻叹了一口气,望着他,轻轻一笑。
“因为能懂这份不舍,因为也曾经历,因为同样是不能失去!”
格瑞斯神秘一笑,便转过身去,朝出口前行。
“同样的不能失去?”
修慕低喃,嘴角漾起一丝轻笑。没有冷酷,有的是赞同与欣赏。
抬起头,望向格瑞斯离开的身影,紧紧凝视。
这样的男人
月儿,是有救了!
除了残月宫已是三日后,依旧这山,依旧这貌,只是心情已全然不同。
厚厚的雪层,将整篇山脉裹得严严实实,纯色的天地,着实令人惊叹。
格瑞斯淡淡一笑,来时几分雄心,去时几分亲情。
为这情痴狂了几千年,依旧执着,这与他,是如此相似。
残月,为爱嗜血,而他呢?为爱痴守。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竟让如此多人肝肠寸断。
格瑞斯转叹,抬起头,凝望无际的空,天,灰的像哭过,着实应情。
三日了,伤口一次次被揭开,狠狠撕扯他心底的痛。
藻儿,三日,我背叛了你,伤了你,我该如何?
仰望灰色的空,眼角的愁苦,将灰色映得苍白。他,只能苦笑。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现已三日,与蝠王的约定已经到了最后期限,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又会令藻儿感到不安。
黑色透明羽翼轻轻展开,似一朵黑莲。轻绽,娇艳诡异。
羽翼轻轻抖动,扑扇了几下,一切准备就绪。
格瑞斯轻轻一跃,黑色透明羽翼随风飘扬,呼呼的风,吹过身边,有几分凉意,棕褐色的发在风中舞动。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于有翅膀的家伙恐怕是不成立的。
不一会儿,便到了来时的山麓,再次仰望高耸的北祁山,心间觉得沉沉的好压抑啊!
沿着来时坚冰铺成的路,无心欣赏沿途的磅礴,只一心想要快些到达来时的山洞。
良久,终于到达来时的洞口,远远地望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身驱驻立在洞口,一动不动。格瑞斯快速走近他,瞬间有几分感动。
巨大的白色身驱驻立在洞口,双脚已经被积雪深深淹没了,身上也堆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被毛发遮盖得几乎看不见得眼睁得老大,血色红丝布满了褐色的瞳。
看见格瑞斯的到来,原本迷茫的眼瞬间染上了色彩,变得生动。巨大的身躯想要挪动,却僵住如何也动不了。蝠王尴尬一笑,有几分不好意思。
“王子,可以可以帮我挪一下吗?”
格瑞斯会心一笑,眼角有些湿润了,有一个傻傻的、关心自己的人是如此的好。
格瑞斯轻轻拂去蝠王肩上的积雪,拍去冻结双腿的坚冰。蝠王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好好冷!”
格瑞斯笑意更浓,蝠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快进去,别冻着了。”
格瑞斯关切的扶着他慢慢的进洞。蝠王双腿一直打哆嗦,有些发麻。
“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吗?”
蝠王轻轻点头,憨厚一笑,冻得发紫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脑袋。突地,蝠王似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愣住。
“王子,你打败残月狼了?”
格瑞斯不置可否,浅浅一笑,取出清泠泉,轻笑。
“取到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如此着急?不多歇息会儿吗?”
“耽搁不了时辰,的尽早回去。”
蝠王有些迟疑,似是不舍,眼底有些迷茫。格瑞斯轻笑,扶着他向前。
“王子,不如明日再走吧?”
“不了!少待些时日,还有急事。”
“好吧!那我给你收拾包袱。”
格瑞斯轻轻点头,将清泠泉交给蝠王,蝠王有些惊讶,他对自己竟毫无防备。格瑞斯并未发现他眼中复杂的矛盾,只是放心的扶着他,慢慢走慢慢走
蝠王坐在暖炕上,静静地收拾着格瑞斯的包袱,格瑞斯在一旁沉思,良久,终是缓缓地开口。
“蝠王前辈,不如随我一同回吸血族吧!”
蝠王怔怔的抬起头,凝视着他认真的脸,手里的包袱,不自觉的落了地。
“北祁的环境,实在不是吸血族人能生存的!薷蝠族适宜温暖天气,此地常年冰天雪地,寒天数九,薷蝠族在此,可能支撑不了一些时日,还是回去吸血族的好!”
蝠王依旧没有说话,愣愣的望着他,格瑞斯继续道
“更何况,不知残月何时又会进犯吸血族,不如一同回去,回到自己的故乡,与同胞相聚。”
蝠王呆愣了许久,终是沉默不语,格瑞斯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蝠王望着他,似乎要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可是,又始终没有说出来。
良久的沉默,终还是被打破了,蝠王凝视着他,看不出严重的神情,深深地笑开。
“千年了,在这里,已经待了千年之久了,不合适也合适了,倘若再次回去吸血族,反倒不适应了,还不如保持现状,就这样,直至千年万年!”
“可是,你的家人,族人,难道不会想念吗?”
蝠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笑,蕴着几丝感伤。
“家人,族人,千年前,几乎就已经妻离子散了,我的族人,只有这几个兄弟,一直陪着我,我的家人,已经死在残月的魔掌之下了,还有何可留恋的地方?”
“前辈”
蝠王无奈苦笑,格瑞斯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就也沉默着。
包袱收拾好了,蝠王将它递给他,轻笑一声
“王子路上小心”
“前辈真不同我一同回去?”
蝠王深深地笑,轻吐了一口气,点头。
“前辈既然已经考虑清楚,我也不勉强前辈了,前辈自己小心,若是遇上什么麻烦,用超声给我递音。”
格瑞斯背上包袱,嘱咐着他,他重重点头,好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般。
“王子,你的剑?”
蝠王突的发现,格瑞斯回来时,并没有带上那把剑,格瑞斯轻笑道
“丢了”
“丢于何处?我去帮你寻回!”
蝠王的急切,令他有些欣慰,格瑞斯笑着摇头。
“不用,丢了的东西,再怎么找,也是丢了的,寻回了,也没有了意义,随它去吧。”
蝠王似懂非懂的点头,格瑞斯向他深深揖了揖,便辞别了他。
蝠王送他至洞口,格瑞斯劝他回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必要多那么几分感伤。
格瑞斯展开背上的透明黑色羽翼,向蝠王招招手,便起飞了。
蝠王望着他,越飞越远,眼中的复杂与矛盾再次出现,却无人能解……
灰色的空,渐渐铺上一层漆黑,皎洁的月光,直突突的洒落于地面,银晃晃的,树梢儿,房顶儿,像是披上一层雪白的薄纱,煞是好看。
半空中飘进一抹黑色的身影,巨大的翅膀,遮住了调皮的月儿,道路上,映下一个黑色蝙蝠的影,若是不知情的人儿见了,兴许还会认为是蝙蝠侠,只存在于漫画中的吸血鬼王子,正在人们的屋顶上飞过,熟睡的人儿,是否有幸能见一面帅气的吸血王子。
然而,我们的王子正在认真的搜索着那幢熟悉的楼。
格瑞斯淡然的瞟过地面,忽略了地上零星的人儿的惊叹与指指点点。他的心中,只是想着他的藻儿,已经接近七日时间,他已经七日未见到藻儿,百年前的孤寂又一次袭上心间,他害怕,怕又一次等来离别。
格瑞斯轻轻闭目,幸好吸血族的感觉系统不仅仅是眼睛,他养了会神。已经两日了,两日没阖过眼了,他也累了。但她必须赶快回去。
残月耽搁不得,他不想让他与藻儿的遗憾再一次发生,即使是对于其他人。
上天总是喜欢玩弄世人。爱的死去活来的两个人最终能长相厮守的,又能有几对,有情人终还是难成眷属。虽不知酷奈与残月间的爱与恨,但千年后,依旧彼此在意,说什么都得努力,即便只是在一起一天,也是幸福的。当踏上奈何桥时,依然可以执子之手,一碗孟婆汤,如何可以冲的去彼此心中的爱意。不管今生来世,只愿等一人,即使只是一世携手,永世不悔。
终于,熟悉的路熟悉的楼,呈现在了眼前。格瑞斯暗黑的唇漾起一抹笑意,平稳的向下降落,透明黑色羽翼抖了几下,便紧紧地贴于后背,逐渐消失
格瑞斯望一眼那熟悉的房间,灯,已经熄了,显然已经睡了。他飞身一跃,跃过不高的围墙,轻轻敲下门。
门内没人应答,却有几个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格瑞斯警惕起来,莫不是霍西尔?
门吱呀的打开了,格瑞斯想要直接攻击,却被一只手狠狠拴住,嘴被一只手捂住。
“嘘,格瑞斯,不要吵到欣欣,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紫姒轻轻一笑,格瑞斯点头,便跟着悄悄出门。
如此蹑手蹑脚,只为了那个大家共同的宠儿。
凌沁欣自他离开那日,便在窗口等着,始终难以入眠,她怕他会离她而去,她害怕幻影中的千年之别,她现在只是人类,她怕他离开后,等不了他千年,她怕那是的他,一个人痛苦
一日日的守在床边,直到很晚,才会静静地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梦中,竟也是他们分离的画面,每每醒来,眼角总是湿润。
格瑞斯听得紫姒的话,心被狠狠地揪痛,这个傻丫头,竟如此而自己呢,却背叛了她,伤了她。
轻轻推开她的房门,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只是眼角的泪,依旧在闪,脸上的憔悴,如此明显,让他心疼
“格瑞斯不要走!”
梦中的呢喃,依然是他的名字。泪水划过他的脸,眉,已经紧紧拧拢,他俯下身,深深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傻丫头,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即使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放开我的手!你,永生永世是我的!”
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你入眠。
格瑞斯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亲抚为伊憔悴的脸,瞳中满溢着心疼与宠爱。
“咳”
门被悄悄打开,几声轻柔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格瑞斯回头望去,紫姒站在门口,忽的有些错觉,残月!就像残月呆在身边一般,时刻提醒着他,他终还是伤了他的藻儿。
“格瑞斯,去房里谈!”
格瑞斯浅笑,有积分自嘲,轻轻放下她的手,将被子覆于她的身上。退去房门那刻,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
“格瑞斯,如何了?没受伤吧?”
酷奈从房间出来。脸上的忧色,难以掩去。他知道,月儿见到蓝易剑后,便会想起他,但是,格瑞斯既已回来,那么月儿她是不是已经,亡于蓝易?这不是他想要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清泠泉已经取得,恩!还有,残月她没死!”
“恩?”
酷奈瞪大蓝眸直直的望着他,脸上挂着大大的诧异。月儿,月儿,没死?那清泠泉,月儿如何能将清泠泉送予他人?不,不对!格瑞斯如何知晓他在担心月儿安危,如何知晓月儿与他关系?
“残月见到蓝易剑,便将我绑起,使了听心术。”
“什么?听心术?”
酷奈脸色刷的煞白,脸上的惊讶变得急切,蓝色的瞳,满满的,贮着担心。月儿使听心术做什么?她不想活命了么?听心术弄得不好,可能会丧命,甚至,魂飞魄散,为何要做这种事!
“残月,是为了追寻一个答案吧!”
格瑞斯轻叹一声,酷奈皱紧柳眉。蓝色的眸,变得深不可测。
“什么答案?”
其实,他清楚,但是,始终还是不愿相信,当初如此伤她,她是恨他的!对!她一定恨他!不可能,不可能
“即便不愿相信,可是,残月为了这个答案,宁可万劫不复,前辈,这个答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