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大夫》片断1:
阿力克斯:是你吗?布朗先生。哦~我猜着就是你,我睡不着,所以下来工作了,人上了岁数,就不大想睡觉了,我刚倒了一杯牛奶,准备吃点饼干,你也来点,我再去倒一杯,正愁没人陪我呢,一个人吃饼干喝牛奶没有意思啊。
我年轻的时候我总是这么说,哦,我要不跟别人打交道,让我独自一个人支配这些时间,那我就高兴了。现在我刚好相反,这就是老年的规律,什么都变得反一反,你知道是谁弄得天下大乱啊,老家伙,他们天天发愁,等他们死了以后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要打仗了,因为老家伙除了战争,嫌别的都不够刺激。好吧,为青春干杯,为我们过去年幼无知干杯!
康斯坦斯:阿力克斯,阿力克斯,你怎么了?
阿力克斯:啊~~早上好,我挺好,谢谢,哦,我坐着睡着了!
康斯坦斯:啊,是。
阿力克斯:几点了?
康斯坦斯:七点了。哦,我……我的丈夫大概很早就出去了,你……你有没有……
阿力克斯:他没有出去,他在那边沙发上。他没事,他睡着了。好孩子,你当我阿力克斯‐波罗罗夫,当代精神病学里的最大权威,连二加二等于四都算不出来?
康斯坦斯:是不该瞒你。
阿力克斯:你们一来,我看见你丈夫瞳孔放大了,手有点颤抖,他度蜜月不带行李,他的名字叫John‐Brown,我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康斯坦斯:出事了?
阿力克斯:不出我的预料,对这样一个危险的病人,可不能麻痹大意,我就在这坐等,你要一叫我就上来,后来他下楼来了,不怀好意,满脸杀气,我就跟他瞎扯,在一杯牛奶里放了一些安眠药,足够催眠三匹马的。
康斯坦斯:有时候他在治疗里非常激动,可他不会行凶的。
阿力克斯:这是我在他的手里找到的。
康斯坦斯:他不知道有刀,阿力克斯,别这么想,他不是想杀害你,他不是的!
阿力克斯:好孩子,他是个精神病人!
康斯坦斯:我承认您要比我懂的多,可是这次……
阿力克斯:不要用女人习惯的顶嘴方法来说完这句话,你承认我要比你懂,可说到后来你又比我懂,你们女人,哼!
康斯坦斯:那你准备怎么办?
阿力克斯:不是为我是为你好。
康斯坦斯:阿力克斯!
阿力克斯:我要报警察局。
康斯坦斯:不,不,别报!
阿力克斯:你是我学生,你给我下命令?
康斯坦斯:你不了解他,你就懂科学,就懂他的病,不懂他的心。
阿力克斯:这是个患精神分裂症的人,不是一个情人。
康斯坦斯:可他也是个人。
阿力克斯:哦~~康斯坦斯:阿力克斯,你听我说说。
阿力克斯: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都知道热恋中的女人,她们的智力是处在最低级状态,医生叫我早上不要抽烟,可我太激动了。
康斯坦斯:你说的对,我现在简直不像个大夫,不像个大夫在看问题,相信我说这些是出于真心,不能光靠理智,有时候感情更可靠。
阿力克斯:如果爱德华大夫真是他杀的怎么办?
康斯坦斯:不是他,不是他。
阿力克斯:如果是他,我敢肯定查出来一定是他。
康斯坦斯:不是的,佛罗伊德说过,即使失去记忆的人,也不会做出不符合他性格的事。
阿力克斯:你知道他本来的性格是好是坏?
康斯坦斯:我对于一个杀人的坏人是不会这样的,我不会为一个坏人而这样痛苦。
阿力克斯:咳,你的精神病比他还要厉害,凡是你爱上的都是好人。
康斯坦斯:给我段时间把他治好吧,警察要抓到他,会吓得他永远也治不好了。
阿力克斯:少说也得一年。
康斯坦斯:不会的,不!
阿力克斯:好,就算半年吧,半年里头,天天要堤防着,他是要切断你的喉管还是我的喉管,还是放火烧这房子,哦,好孩子,就算你的爱很深,这样的做法恐怕也不太合情理。
康斯坦斯:再等几天你再把他交出去,再等几天吧,如果我,如果我们治不好他,那你就报警察局吧,你,你也不算窝藏犯人,除了他的犯罪狂想,没有别的罪证,你看看你没有做犯法的事,我们是作为大夫在帮助官方调查这个病人,大夫更应该弄清事实的真相。
阿力克斯:好吧。
康斯坦斯:不去报了?
阿力克斯:倒杯咖啡来,这几天我只好让自己装糊涂了。
康斯坦斯:啊……哦,阿力克斯,谢谢,太谢谢了!
《爱德华大夫》片断2:
麦杰森大夫:现在谈吧。
康斯坦斯:是有关我病人的一个梦。
麦杰森大夫:请问病人是谁?
康斯坦斯:这病人叫John‐Brown。
麦杰森大夫:不出所料,你还不死心,想证明他是无辜的,忠诚不渝,这是你最可爱的性格,康斯坦斯,是个什么梦?
康斯坦斯:他梦见他在一个赌场里,有很多人在玩空白的纸牌。
麦杰森大夫:空白纸牌,病人梦见不合逻辑的纸牌,显然是想否认这是个赌场。
康斯坦斯:那地方还有人在剪周围的幕布,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子在吻所有的人。
麦杰森大夫:这个很容易猜的出是指医院里的病人。
康斯坦斯:我也这么想,麦杰森大夫。
麦杰森大夫:够人寻味的想法对吗,接着说。
康斯坦斯:四周围的幕布画着许多眼睛。
麦杰森大夫:哦,是指这儿的看守。
康斯坦斯:病人后来不玩空白的纸牌了,他跟个留胡子的,就是爱德华大夫在赌二十一点。
麦杰森大夫:对,病人梦里的大夫总是个有胡子的权威。
康斯坦斯:他发给爱德华一张梅花七,爱德华就说二十一点了。
麦杰森大夫:大概病人是想说明一个地点,可能是指什么俱乐部。
康斯坦斯:对,还要加上二十一,纽约有这么个俱乐部,叫二十一俱乐部。
麦杰森大夫:这我知道。
康斯坦斯:病人梦见,赌场老板走了进来,说爱德华大夫在作弊,他叫爱德华出去,还说“我不许你在这赌了,这是我开的,我对你不客气”。
麦杰森大夫:这梦里的地点有双重含义,二十一俱乐部跟这,那个老板显然是属于后者的,而且恐怕那个怒冲冲威吓爱德华大夫的老板,就是我。
康斯坦斯:我也这么认为。
麦杰森大夫:你是不是今天晚上才得出这结论。
康斯坦斯:是的。
麦杰森大夫:还没有把你的精神分析结果告诉别人。
康斯坦斯:还没有。
麦杰森大夫:这个梦说完了吗?
康斯坦斯:没有,病人梦见爱德华大夫站在高楼屋顶上,他看到他从边上掉下去摔死了,他还看到那个老板躲在烟囱后面拿着个小轮子在笑,后来扔下了那轮子。
麦杰森大夫:我猜不出那轮子象征什么?
康斯坦斯:是一把手枪,在二十一俱乐部威吓爱德华生命的老板从背后打死爱德华以后,把手枪扔在大天使谷的雪地里,那手枪还留在一棵树底下,上面还有凶手的指纹。
麦杰森大夫:你这一部分的解释我不太同意,因为这把枪现在就在我手里。当我无意中说出我认识爱德华,我估计到会出事的,你的小脑筋就动起来了。
康斯坦斯:那时候你病了,听到爱德华要来接替,你感到惊恐万分,你到他常去的饭馆找他,John‐Brown也在座,你说他抢了你的工作,你说要杀了他,他说他是要去滑雪渡个假期,你随后也去了,从背后把他打死。
麦杰森大夫:别说了,真是荒谬绝伦,谁也不会相信的,一个钟情的大夫的想入非非。
康斯坦斯:警察不会这么认为的,会从俱乐部的服务员那儿知道你去过,会认出你是和爱德华大夫吵架的人,还会有人在开往大天使谷的火车上见过你,这都是一目了然的,不是梦。
麦杰森大夫:明白了,你是个很出色的大夫,但作为女人很愚蠢,你告诉我这些想叫我做什么?恭喜你吗,由于你对病人的一片痴心你忘了,杀两个人的惩罚跟杀一个一样。
康斯坦斯:你准备第二次做案杀人吗?麦杰森大夫。
麦杰森大夫:本来没准备,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康斯坦斯:像你这样有学问的人是不会莽撞杀人的,对上一次的犯罪行为是由于精神失常造成的,他们会根据你的健康从轻发落的,不会为了杀死爱德华判你死刑,哪怕判了徒刑,你还可以活下去着书立说,这是你的打算,麦杰森。如果你现在开枪,那是蓄意杀人,你是在正常情况下杀人的,按照正常人判罪,就会依法送你上电椅处死,我现在打电话去报警察局,麦杰森。
《霸王别姬》片断:
段小楼:又怎么了?菊仙。来来来,进来,进来说。
菊仙:你出来。
段小楼:嘿,怎么光着脚啊,这么凉的天儿。出了什么事啦?
菊仙:赶出来了,花满楼不留许过婚的人。
众人:程老板,程老板,程老板。
段小楼:来来来来来来,来,过来,过来见见,这是菊仙小姐,这就是我的亲师弟,你瞧见了,演虞姬的。
菊仙:呦。常听小楼念叨您,听都听成熟人了。
程蝶衣:哦,菊仙小姐,失陪了。
菊仙:小楼,那天在花满楼,要不是你在楼底下接着,我早就入土了,那杯订亲酒,可是你先喝了一半儿,菊仙命苦,你要是收留她,有人当牛做马伺候你,你要是嫌弃她,大不了,她再跳回楼。
旁人:好,这妞可够厉害的。
那爷:服,我服,这他妈就是一本大戏呀。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夜”啊?
段小楼:今儿晚上。
菊仙:还有哪,你呀,得当着戏班子老少爷们的面儿,先给我办定亲礼,我得堂堂正正地进你段家的门。
段小楼:嫌我偷工减料啊?那成,今儿晚上就是定亲礼。有请各位赏光!
程蝶衣:菊仙小姐,你挨哪儿学的戏啊?
菊仙:哟,我哪学过戏啊?
程蝶衣:哦,没学过啊,那就别洒狗血了。
段小楼:蝶衣,叫声嫂子吧,不叫不成了。还有今儿晚上,证婚人这活儿,你得给我接下来。
程蝶衣:黄天霸和妓女的戏,不会演,师傅没教过。
那爷: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菊仙:师弟,小楼在人前人后提起您来,说的可都是厚道话儿啊。
程蝶衣:别走,你上哪儿去?
段小楼:我上哪儿去,你管的着吗?
程蝶衣:师哥,师哥,你别走,袁四爷今儿晚上请咱们过去,要栽培咱们。
段小楼:姓袁的他管的着姓段的吗?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让他栽培你一个人去吧。
程蝶衣:师哥,师哥!
《办公室的故事》片断1:
纳瓦歇里柴夫:您不感到寂寞吗?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不,我习惯一个人待着,我从来没感到寂寞。
纳瓦歇里柴夫:那么,我最好走开了。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您可以留下来,您不妨碍我。
纳瓦歇里柴夫:呵,感激不尽,要支烟,火柴,还是盒子?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谢谢。
纳瓦歇里柴夫:给您点白兰地,威士忌,杜松子酒,还是沃特加?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不喝酒。
纳瓦歇里柴夫:啊~~是啊是啊,看来我的记忆里出了毛病,杂志里说什么?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没什么,一般的东西。
纳瓦歇里柴夫:瞧,我们坐在这儿像聋哑人,好像无话可说,我们还是说点什么吧,关于我的报表已经谈过了。对蘑菇呢,对蘑菇您又不感兴趣,您看我没理解错吧,是不是?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您没有理解错。
纳瓦歇里柴夫:对坚果您感兴趣吗?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做成果酱以后感兴趣。
纳瓦歇里柴夫:啊~~对诗歌呢,对诗歌您是怎么看的?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还行。
纳瓦歇里柴夫:什么,真的,这太好了。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那,那谈谈诗歌吧,我年轻的时候您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还写过诗呢,您写过没有?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没有,我还没有这个才能。
纳瓦歇里柴夫:我也没有,我来朗诵一首,您一听就知道我没有了。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没有必要,何必冒险呢。
纳瓦歇里柴夫:豁出去了,我实在是太想给您留个好印象了。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这个目的你已经达到了。
纳瓦歇里柴夫:我想再加深一下,读段,读段早期作品吧:“去爱别人负担太重,你很美不必有曲线活动,欣赏你的美貌无意于把生命的秘密猜中,去爱别人……”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啊……看起来你年轻的时期比现在要聪明的多,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帕斯杰尔纳克竟是您的笔名啊。
纳瓦歇里柴夫:真没想到您居然懂得诗,而且还知道这诗是谁写的。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诗是好诗,可是朗读得不好。
纳瓦歇里柴夫:这您比我清楚。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那当然了。
纳瓦歇里柴夫:不过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有朗诵才能。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那是恭维,您读得糟透了。
纳瓦歇里柴夫:您对音乐感兴趣吗,我是说随便什么形式都可以。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我想您总不至于表演你的音乐才华吧!
纳瓦歇里柴夫:啊,我正想唱支歌啊!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啊,那太可悲了。
纳瓦歇里柴夫:为什么,大家认为我有副好嗓子,低音是男中音,高音有有童音呢。有童音。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我发现您有点,有点喝的太多了。
纳瓦歇里柴夫:哪的话,我要是喝多了会耍酒疯的,现在我多老实。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算我走运。
纳瓦歇里柴夫:那我给您唱支什么歌呢?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我看还是不唱为好。
纳瓦歇里柴夫:这么说您认为我唱歌也不会啦。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是的,您把我闹得累极了。
纳瓦歇里柴夫:啊~,我给您唱支歌,马上就能给您解除疲劳“周围静悄悄,只有呼唤没有睡觉,耳朵挂在树枝上,摇摇摇摆摆摆,把舞跳……嘣嘣嘣,啦……”
略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我看你是神经有毛病了吧!
纳瓦歇里柴夫:这么说我唱歌您也不喜欢了是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