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蜀山劫
我沉默不语，曾说过不进郗府，如今……
“求小姐答应！”他见我静默，竟下跪求于我。
二哥，我怎承受得起你一拜，罢了罢了，“好，我随你一趟。”
“多谢小姐。”
五年未见，家中之人定当还好吧？也该是见一见了！
“到了。”马车停下，我走下车去，有点恍惚，那并不是原来的郗府，二哥当了伯阳候有了自己的府邸，想是把家人都接入府住了吧。
也没多问，随着他入府，那里面的构建倒同郗府无异，想是按着郗府而建吧！
“怎么样？神医请来了吗？”厢房外已有一人等候，只见那人环玉珠配，俏亮丽人，想必是二嫂吧！
“爹怎么样？”
“你去了几天，爹越发严重，身体都不能动，想必是不行了。”
“由神医看看吧！”二哥眉头紧皱，推了门让我进去。
“师傅就医，不得打扰，请各位在门口等候吧！”花语替我拦下了二哥他们。我站在门口，还是很容易的听到呼吸急促，光听，我就知道，我不必动手了。
我走至他床旁，坐于他床边。
爹爹紧闭的眼突然睁开，微弱的吐出一句话：“葭儿，你来了？”
我惊讶，搞下清纱“你如何知道是我？”
“自是知道，自是知道。”他叹气，来握我的手，我伸手让他握住“葭儿，爹爹时日无多，总觉得亏欠于你，自是心不得安息，可好，可好，你来了，你可还恨我？”
“人本就一生，一生本就短暂，生来带不得，死去带不去，我又何须恨你，你必竟是我爹爹。”我笑，没有恨意。
“好，好，这样我需得放心，可随你娘亲而去。”
我却摇头回答。
他睁大眼睛，我才晓他不解，他依旧未解得我画中之意。
“嫣然一笑仙人醉，定是瑶仙落红尘！娘亲随得是仙道，而你离得人世，只有入轮回而去，过得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思念连续不到下一世。”
“你是说……你说……”
“娘是天庭上仙！”
“原来……”
“你也不会知道，梅娘也是，梅娘是只修练千年的白狐，为报答你小时无意的救命之恩，而照顾了你我两世，现已功德圆满，飞天成仙了。”
“你也是仙吗？”
“不，天庭确是为我保留仙籍，我却不屑，做得上仙又怎样？适得大爱是仙德之道，我倒宁可半人半仙，得个逍遥自在，无束无拘，小爱都为懂得，如何识大爱，娘的一劫到由我承载下来，爹爹你爱得娘亲，只断得了这一生，又何须一直惦念？”
“我竟不比你，你看得透彻，我却到死才明白，也罢，葭儿有你，我亦足及。”话说完他一口气断了阴阳。
“爹爹，走好！”我跪下向着爹爹离去方面磕头，看到爹爹放下过往的笑意，我倒欣慰。
“怎么样？”二哥早已等候，见我出来，马上寻问，我只摇头，他就知道，一行人哭哭泣泣向里屋而去。
刚出得三门，迎面而来之人，让我停住了脚步。
长衫飘然，俊秀傲立，完全脱了稚气，却多得了一份非凡，一瞬间的失神，许久不见，再见时，思念依旧呀。
其实我该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必竟郗府的事，他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的，可是我没想到此时再见时，会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师傅小姐你认得他？”花语见我不答，欣欣然的说起来“他是武林传奇，听说他16岁就创建了兼蓦山庄，短短的二年时间内，使得黑白两道都敬重有加，而且他年少有为，武功盖世，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亲！”花语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光。
“与他一起的女子是谁？”只是不经易的问道。
花语对于江湖之事了解胜多，有些事只便问她就是。
“嗯，天灵谷的谷主萧天灵，百花庄的庄家二小姐欧阳月清，魔教小妖女娄艳以及他的小跟班芝芝。”
花语了解得到是仔细，何人何门派都一清二楚。
“师傅小姐对他感兴趣吗？”
“丫头，你比我对他更感兴趣吧？”我轻敲了花语的头一下，见她向我吐吐舌头，轻笑。抬头，却见到一双探询的眼。
若无其事的走自他面前，与他侧身而过。
淮蓦，许久不见！
我在心里轻叹，看你过得是好，我也就安心了。在经过他身边时，他脖子上的凤凰血玉突然发出一阵清鸣。
糟糕，凤凰血玉识得我这个原主人，这倒是我所料不及的，怕他发现，待他出来时，我跟花语躲了起来。
“怎么了？”紧跟置他身后出来的娄艳惊问，从未见得他如此急促。那一直温温闲雅的表情，在刚才却让人不免得错愕。
“无事。”淮蓦脸上平静，心中却平静不下来。刚才那擦身而过的感觉，熟悉的让他有些错觉，可是……他却不曾忘记，那只属于一人的幽香！
“是见着谁了？”欧阳月清问着，转向萧天灵。
“怕是认错人了吧？”萧天灵接口。
“怕是吧。”淮蓦点头，只是那双眼睛，好似……
“师傅小姐，他所寻之人是你吧？你认得他？”花语很是聪明，一猜就猜到。
“只是故人！”我轻叹，丫头的兴趣甚大，却见得我不再多语，也便不问了。
花语看着进门的几个人，突然兴奋的道：“师傅小姐，师傅小姐……”
“做什么？”我奇怪于她哪来的兴奋异常。
“你不知道，不久之后有个武林大会，是在淮蓦山庄举行的，你不是要选礼物嘛，那个小皇帝你送把剑给他吧！”
“剑？”我回身问花语，思索了下，也未尝不可。
“嗯，剑，到时候武林大会上很多武林门派都会来，他们所带来的剑想必都是好剑，我们从中选一把不就行了！”
照花语的话，这不是选，倒是偷了吧？不过，听起来不错。
见我欣然点头，花语笑得开怀“哇，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
其实我没有告诉花语，去武林大会的还有一个原因，曾经答应过爷爷，只是没有去成，这次算是补偿吧！
柔和的风，伴着黄昏隐隐的夕光，远处的空地上，繁叶茂密，有淡淡的花香随风而送。有位女子，轻着锣纱，曼妙而舞，似彩蝶随风而动，似浮云美丽灵动。
女子快逸而舞，随性而动，身边有蝴蝶围绕，与她一起舞动，像是一条蝶之琏裙。女子对着蝴蝶嫣然一笑，那蝴蝶便乖乖的落在她的手上。仿佛那蝴蝶听得懂她的话一般，然而蝶恋花是事实，花语轻笑了一声，抬手让蝴蝶起飞，玉摆螺旋，又是一只怡然舞曲！
我站在不远去看着飘逸而舞的人，赞叹于这种浑然天成的美丽，有一股脱俗的雅气。
仿佛知道我站在她身后，花语微笑向我招手：“师傅小姐……”
我点点头，慢慢的走去，花语坐下来，抬头望向西落下的夕阳，夕阳光柔和的洒在她清秀的脸上，花语的笑而温暖。
“师傅小姐，蝶儿漂亮吧？”
我看到花语手上停留着那只粉蝶，整个粉色的颜色，有金黄的结条相嵌，翅膀上的花纹似一朵艳丽的牡丹，高贵美丽！
我点头，然后我提醒花语：“花语，别显露你的体质，会麻烦！”
花语愣了愣，然后有些调皮的吐吐舌头，伸了个懒腰道：“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那只能说明我天生丽质，连蝴蝶都喜欢我嘛！”
我微笑摇头，这个花语，不过还是不要显露本质的好，虽说凡人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并不太平，也还有些自认为不是凡人的人！
就像……
我拾起一块石头扔向不远处的草丛，只听“哎哟”一声怪叫，从草丛里跳出一个长着长胡子胖圆黄袍的道士。
“谁？”花语警惕的道。
那胖道士哎呀的捂着头，四下去看，可能他还不知道谁暗算他的。看着他的狼狈样，花语好笑的摇头。
“谁，谁暗算本道？”胖道士怒气冲冲道。看到笑得有些花枝乱颤的花语，惊愕了下，然后伸手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酒壶。
花语奇怪的望着他，在我耳边奇怪的问：“师傅小姐，这老头做什么？”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见那胖道士喝了口酒，突然扑的一口全喷了出来。
“这老头好笨，不会喝酒还要喝……”花语笑得指都前方。
“小心……”我推开花语，花语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那胖道士喷出的酒竟直直射向花语，被我一挡，散了开去，又迅速的结合成一股，依旧是向着花语而去。
花语吓得有些花容失色，现在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酒，闻那味道……是除妖水……
“你是谁？”花语有些狼狈的道。
“你这个妖孽，本道士今天要除魔为道……”
花语一愣，然后道：“我又没伤害人……”
“妖本就不该在凡世间，如若你乖乖的回去修行，本道士就放你一马，如若不肯……”
“不肯又怎样？”我淡淡的问。
“本道士就把你打回原型！”
说大话倒挺有气势的，看那架势根本就是虚的，花语不想伤人，所以只是躲闪着，偶尔被那除妖水溅到，被伤得红肿，那道士得意的脸让我很不舒服，花语被逼得退了好几步，我对着花语轻语：“别怕，他打不过你！”
果真，片刻之后，花语得意洋洋的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胖道士，果真如师傅小姐所说的，这胖道士根本就是虚的，实用的东西没几样，用完之后被自己追得团团转，讨厌的道士。
“你……你别过来……”有些狼狈的扯起被花语灵力刮得一条条的破衣服，胖道士有些语吃。
花语阴森森的笑着，然后猛得把那道士甩在树上。
“滚，别在让我看到你！”
花语说这句话的狠劲，我轻笑，还真有模有样。
那胖道士摇晃着站直来，狠狠的瞅了花语一眼，然后愤愤然的骂道：“妖孽你别得意，有你好看的。”
说完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花语望着逃跑的人轻哼了声，我正帮花语上药，屋外传来叫嚣声，闹轰轰的，花语说出去看看便出门了。
我坐在屋内，只听了四下乱喊乱叫，什么“妖……”什么“杀了她……”
满心奇怪的走出房门，院内围满了人，花语的身上全是撕烂的菜叶、鸡蛋。那些人手里还拿着这些东西往花语身上扔，甚至还有人向她扔石头。
传在耳里的全是“妖……”“她是妖……”
“你们做什么？”原本和善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冷对，有些奇怪。
“她是妖，是妖……”有人叫喊，然后更多人回应。
“什么妖？”我问，为何他们会知道，难道……
有人回答：“道长说得果真不错，把这水真能让妖怪显形……”
我这才发现花语的身体有些异样，花语的手正在慢慢变化，那群人就喊，然后所有的东西都向着花语飞来。
“她什么时候伤害过你们……”愤怒，第一次觉得满心怒气的燃烧。
眼前还是一群不分清红的人，只因为那一个“妖”字，他们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忘记了曾经对他们的帮助，忘恩负义不过如此。
我的声音只沉默了一下，然后便又是乱闹的叫喊。
“妖怎么会这么好心，不害人已经好了……”
“难怎么可能不害人……”
“对呀，对呀，妖就妖……”
一个人说完，很多人附合，空气中充满着一声声冷嘲热讽的叫喊。
妖……妖……妖……
“够了！”
什么妖，就因为是妖，你们就可以如此践踏，就任由你们欺辱。
“就因为出身，你们就可以忘记她为你们做过的一切。”
人群安静了一下，有人高喊：“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就是，就是……”应答声此起彼浮，让我暗下的怒火又上扬了几分，好得很，还真是同仇敌忾。
“早知如此，不如不救。”这话是对着站我旁边的花语说的。
但这话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到，我就是故意的。果真，我一说完，激愤四起。吵吵闹闹，传在耳里的全是对我的指责。
那又怎么样，有些人比妖还不如，枉费我花精力去救他们。
“师傅小姐……”花语看着我，泪水顺着她有些惨白的脸颊滑落。
“妖怪居然会哭？”有人发出很惊愕的声音，仿佛看见什么稀奇的事，这话听起来，让人心里不舒服。
“她看起来不像坏人，不对，坏妖。”人群中又有人喊。
“你知道什么，妖怪哪有好坏，我看呀，她就是以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吸引别人，然后再把人吃掉……”
“不会吧？”
“什么不会，我看一定是的，妖怪嘛……”
越说越离谱，仿佛他亲眼看到一样，人性的无知、妄语、自以为是，当下表现出来。花语的脸色在他们一个一句“妖”下，越来越难看。
“师傅小姐……”握住的手冰冷异常，花语看着我抖了抖唇，没说出口。
周围的人还在叫嚣着，充斥在耳里的全是嘲讽讥笑，还有那让人感到悲哀的冷默无情。
不知谁说了声“不能让妖怪待在这，杀了她！”
然后就有很多“杀了她”的重复，有人又高喊：“妖怪怕火，烧死她。”
所有人都义震严词的响应，“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空气中反复着这几个字，人群中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把，那在火光下的脸充满了丑陋与冷酷。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