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爷爷走好
小二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啰嗦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姑娘吃些什么？”
随意报了几道菜名，那小二一愣，然后夸赞道：“姑娘好厉害，说得这几道可是王上喜爱的菜了，当然也是我们这的名菜。”
笑了笑打发他下去，那些菜只是平常的，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小鬼倒变成了名菜。
镁儿的婚礼我是参加的，只是待在不显眼处，或者是说隐身着。既然我已经离开，便让他们继续这么认为吧，时间会治疗一切伤痛的。
五年不见，小鬼长大成人了，那曾经稚气的脸已变得成熟，带着一份自信的镀定。只是为何在微笑的眼里我透着一份暗然。
是我眼花吗？转眼小鬼已变得悠然，与臣子们共喜，步步的行礼入定。
那红罗盖下的容影想必正一脸幸福吧！
“这杯酒，算是祝福你与容影，小鬼。”突然叫这个词，感觉亲切了很多，除了我之外大概没有人叫他这个了吧，虽说成了一国之君了，不过在我眼里还是以前的镁儿。
“再敬一杯，沅。”敬你前世对我的好，也敬你今世。
夜时许，人已散尽。一夜喧闹过后，恢复了平夜的寂静。
曾经我住过的地方，一切依旧，像是一直有人打扫，干净如常。床上的被子焕然一新，带着镁儿新婚的喜庆之气。知道我讨厌鲜红色的吧，我的被铺是桃花的颜色，很漂亮。
走了一圈，发现有些不同，墙上有一幅画像。
画中之人，飘然若鸿，于一片白茫逸雪之中迎风而舞。
这个人，我愣然惊醒，是我自己。
正在此时，“吱——”一声，有人进来，我站于黑暗处。
青儿！少时的青儿灵气动人，此时的月光下的人儿却多出一份忧伤。
“小姐……”望着画中之人，只说出了两个字早已哽咽。
许久，她又低语道。
“今天是王大喜的日子，小姐，我代王敬你一杯。”说完她倒了酒，正要举杯。门外有个傲气的声音传来。
“这杯酒由我来吧！”
青儿一愣，转头，随着青儿的视线我看到了那个冷俊硬亦的脸。挺拔的身躯在月光下有一份威严与傲气。
“王！”青儿惊讶而后向下跪去。
“免礼！”凤镁把她扶起，有些感叹的道“青儿，这杯酒我来敬吧！”
青儿点头，“王，谢谢你一直记着小姐。”
镁儿明亮的眼望着画像久久不语，那像如若星辰的人，猛然闯进自己的世界，却瞬然的消失不见，那刺进她胸口的剑，不是在他身上，他却痛了五年，每一寸每一寸仿佛连皮带肉的扯离身体。
“沅，小鬼……”心里有些难受，紧了紧唇。
凤镁幽幽的吐出一句：“怎能忘记……”
随后拿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王！”随着一声惊叫，伴着一声“碰——”声，酒杯竟被小鬼硬生生的捏碎。
“王，已经五年了，您还未放下吗？”青儿有些心疼的道，心疼王的痴王的痛，也心疼小姐……
青儿跪下来，帮他包扎伤口，小鬼跪在地上，不发一言。深深的自责刺痛了我，那压抑着的哭音让我不忍忽视。
“我很好。”轻轻的把手放在哭泣的头上。
小鬼猛然的抬头，青儿受惊吓的模样，使我自责。
“吓着你们了！”我站起来淡淡一笑。
“小……姐……你……”青儿是不是想问我是人是鬼，我不语轻笑。
“小姐！”我是被青儿突然跑过来扑在我怀里吓了一跳，“我才不管你是人是鬼呢！”
“青儿。”我拍了拍她的背，看到小鬼震动的样子，青儿也察觉到了吧，放开我，退到了一旁。
“许久不见。”我微笑拍了拍他的头，轻叫了声“小鬼。”
只是一声轻唤，镁儿一把把我拥在怀里，肩膀有湿湿的触觉。
“对不起，对不起……”小鬼喃喃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放开他，擦了擦他的眼泪，摇头：“我从没有怪过你，真的，我很好，所以不要自责。”
“我……”小鬼望着我欲言又止。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哦，怎能丢下新娘独守空房呢？”
我一说完，小鬼惊愕的望我，青儿在旁偷偷笑。
“我只是想你，很想，很想……”小鬼望着我认真的道。
我依旧笑着“该回去了！”
有些漫无目的，镁儿的礼物我应该送吧，可是该送什么呢？
突然发现我对这类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
耳边清晰的听到一阵呼喊，接着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缓缓的走近，便看到了那两个人。
那个乱逢红发的人正拉扯着一个红粉衣衫的女子。不知道什么事，但显然那女的不愿意，也许惹火那个男子，只见那人一扬手，女子就被推倒在地。
距离远但我还是听得真切。
那红发男子怒骂道：“你别给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滚开！”女子用力的去推那个男子，只是显然不太可行。
男子抓住那挥舞的手，阴沉沉的笑着：“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不愿意，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说完对着那女子的低下头去，这样子也许别人会以为他要强迫那女子。我却看到那之间连续着的气息，看着那女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我叹气。
不是法界之人，这种事我没必要去帮忙，只是，仿佛有感应那女子突然把脸转向我这方。那眼里满盈的渴望忽视不了。
正当我想上前，有人已比我先了一步。
那大汉怒吼：“大胆贼人，放开那姑娘。”
那红发的男子轻易躲过那大汉的一刀，有些讽刺的扯笑。
“哇呀呀，敢小看大爷。”见那男子还保持着刚才压人的姿势，那大汉又对着那红粉之人道“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妇女，大爷我绝不饶你。”
气势是不错，只是呢，料到结果。
红发男子对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嘲笑：“什么良家妇女，她是妖，愚蠢的人类。”
然后见俯下身去，地上只留下一具被吸净了精魂的干尸。
那男子缓缓的走到那虚弱不行的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娇小可人的人，呵呵一笑：“人类的味道还不错，不过怎么比得上你芍药的味道呢！”
“不，滚开，滚开，救命——”
“叫呀，叫呀，看谁来救你，老子给你机会选择了，当我的女人你不愿意，只好当我的食物了。”那红发男子恶狠狠的掐住那完洁的下巴。
那女子恨恨的看着他，带着愤怒与不甘。
“你就死心吧，芍药妹妹，吃了你，从此你就与我合而为一，我们便不再离分，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恶心。”那女子恨恨的吐出两个字。
“来来来，你这样子让我味口大好呀，先让哥哥亲一口。”哈哈的笑着便往那樱唇而去。
他的眼前多出一道绿光，硬生生的把他逼退开去。
“谁？”他擦了嘴角一丝黄色的血丝，愤怒的吼道。
我扶起躺在地上的女子，应该说是芍药花精。看着对我怒视而瞪的人，冷冷的回视。
“哪来的小丫头，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回答他的是随手而出的长鞭，回复手中依旧是碧绿晶透的清笛。
“你……”他有些不可置信，想要爬起来，却无奈伤得太重。只不过是小小修练三百年的妖精也敢这般放肆。
“你是谁？”
我看着他，缓缓的笑道：“既然你这么想跟她在一起，我便成全你。”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在心里冷笑，看着我慢慢的靠近，我知道他想离开，甚至是想逃跑。可是怎么可能呢？
看着在手上修练了三百年的元丹，我走到那花精面前。
她不解的看着我，见我把东西放在她面前微愣，见她发愣，把元丹送进她体内。
“你……”她震惊的看着我。
有什么好惊愕的，那男妖不是说想跟她在一起嘛，现在好了，我帮他达成愿望了，而且花精现在的功为也该有五百年了吧！
回头去望那男妖，原来是只蝶精，看着那只落在地上的尸体，我皱眉，轻语了句：“好丑！”
那虚弱的人儿扬灿烂的笑容，使得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红润不少。
“名字？”
“啊？”她又愣住，然后可能理解过来，“芍药，因为我是芍药花。”
“不好听，叫花语吧。”
此后，花语便跟着我了。
江湖中传出不死医仙的死讯，来得突然而不可思议。爷爷如此硬朗的身子怎么可能就此突然离开。心中有些奇怪，花语跑进来，见我脸色不好，摸了摸我的头。
“师傅小姐，你哪不舒服？”
我摇头，望向花语手中的白笺有些奇怪。
花语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然后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哎哟我忘记了，这个，师傅小姐这个，是放在你桌上的。但是没见着人，也不知道是谁。”
教了花语一些法术，借以防身，她说这样你就成我师傅了，可是师傅好像感觉叫老了，那你又救了我，我要报恩呀！那我就叫你师傅小姐好了，没有我反驳的余地，她便一直这么叫了，反正由着她高兴，叫什么无所谓。
听到花语的话我点了下头，接过，上面白色如雪，什么都没有，只有我的名字，只一个地址。
秋水阁，扬扬飞飞的字体，示意着写字之人的飘逸不训。
如果我认为这字是爷爷写的，那我不是太傻了吗？
“师傅小姐我们要去吗？”花语虽说是征求我的意思，但那闪眼的光芒太过刺眼了。
“我去。”我对花语说。
“那我呢？”花语有些委屈的望我。
“随你！”这便是我对花语的回答，知道这丫头待不住，随她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认为爷爷的消息是真实的，也因为秋水阁正好在水默山庄附近，也该去看看故友，我开始记得我还有两个小徒弟。
朱红大门不改，花语上去敲门，开门的已不是原先的那位老管，一个中年人打开门口，上下打量了下，问了声：“你找谁？”
“找你家老爷，就说惜日故人来访。”花语代我回答，东瞧西看，一眼的好奇样。
中年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花语，回答了声：“请稍等！”
朱家是有礼之家，所以我们没在外面等，是被带进府的，刚走几步便听到一阵断续的笛声。轻扬淡然的音律，幻化出自然的风韵，虽不连续却也可以听出深意。
有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来，带着稚气的调皮：“嗯，很好，对哦，就是这样的……”
自然的走过去，看到一个粉红衣裙的小女孩，正在跟一个小男孩讨论着什么，完全没感觉到我们的到来。
“我们再来一遍哦！”小女孩甜甜的说。
因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面容，却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笛声又响起，双笛的合奏，使得曲子连贯起来。这首曲子的音律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我终于明白那种莫名而来的亲切。
这首《莫失》是我在走之前送给他们的，曾经的故友，今世我的小徒弟们。
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的看着他们，耳边突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哪位自称是朱某的故人……”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朱老愣愣的看着我，张大了眼睛。
直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叫了声“爹！”
朱老才猛然的惊醒，颤颤抖抖的叫了声：“葭儿……”
“叫我兮儿吧，莫兮。”我微笑以对，尾随而来的朱夫人突然一把抱住我，让我错愕了一下。听到她断续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所指的没事是指什么，但可以猜测到，大概是我死于凤铭国的事吧。对他们抱歉一笑，让他们担心了。
朱夫人用手遮面，朱老拉了小儿过来，“逸儿，知道这首笛曲是谁给的吗？”
小然逸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我，脸上已显示出那份知晓，小手拉住一旁怯怯的惜怡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先生！”
“扑喇——”花语很开怀的笑出声来，看着两个小小孩子认真的模样我也轻笑。
朱夫人好笑的摇头，轻敲了下小儿的头，“什么先生，叫姨娘。”
姨娘？我微愣，刚要回话，朱夫人猜想到什么，阻我道：“兮儿当我妹妹应该不会委屈吧？”
这份盛情我怎能回绝，便欣然的接受两个孩子甜甜的呼唤。
想来花语很喜欢这两个小孩子，就由着花语陪他们去玩了。我决定还是去趟秋水阁，看看到底是谁约与我行？
秋水阁，落在湖上，全凭轻功飞渡过去。是江湖上有名的闲云之处，听说这儿本身有座桥，不过找不死医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爷爷一恼火下毁了那桥。从些秋水阁便是几少之人能进的地方了。
没有上好的轻功，并不代表我就不能进岛。
走近岛上唯一的毛草屋，仿佛知道我要来，门是敞开着的。我还没踏进，就听到屋内传出一阵悠然的琴音，伴着低润的迎诉，低低沉沉，听不太清楚。
想是前奏，而后音调回转，词便听得真切。
“只不过前世今生梦一场，来去无痕。留什么恋，什么怨？只身前来，必将孤身而去，潇潇洒洒才不枉人世一遭，才能忘凡俗纠缠，得放且放，得放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