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回首
对着爷爷磕下三个头,我听到修鸣豁然的声音“兮儿,如果你做傻事,我亦陪你。”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深情。
“修鸣”我惊叹“你又何必……”
“此生与你相知,我无憾事。”修鸣竟一副知足的表情,修鸣,你如此深情,我何以回报?
“好一对同命鸳鸯,你们全都要死。”秦月盈向着全无防备的小鬼而去,想都未想,刺向小鬼的那一剑,我已挡下。
“兮儿。”修鸣丢掉剑向我冲来,小鬼是吓傻了吧,对着我一面摇头一面后退。
那一剑果真是取人性命,猛然一口鲜血冲出,是黑红的。
“兮儿。”修鸣扶住我,把我轻放于地上。
“别难过。”我笑,抚了抚他落下的泪“镁儿。”我的声音使得小鬼猛的回神,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嚎嚷大哭。
“无事,我本是要死的人,只是枉费了你们一番好意。”我要站起来。
“你做什么。”小鬼叫道“风莫风莫。”
我摇手,不必了,靠在修鸣怀里,“月盈,如你所愿一命还一命。”我猛咳,又是一口黑血。
秦月盈看着我咯咯笑起“我报仇了,报仇了。”
“修鸣不要。”我拦住修鸣,一激动,拉扯到了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兮儿。”修鸣抱我入怀。
“不……要……杀她,只叹……下了地府,她会后悔……”我紧紧抓着修鸣的手,好痛,捂着胸口,我对修鸣说“那里,我想去那里。”
“天山?天山吗?”小鬼惊叫。
我点头“可是你……”小鬼对着我话没说完,又哇哇哭起来。
“我……想……去”我有些握不住修鸣的手了,再不去我怕见不到了。
“好,好,去,去。”修鸣盈着眼泪,把我抱起。向着宫外而去。
我意识已经模糊,只记得修鸣的怀抱,很温暖,很温暖……
“兮儿,”有人轻拍我的脸,温柔到滴水的声音。
“修鸣……”有些困难的睁开眼,满眼的白色,纯净清秀。“好美!”
修鸣低下头轻吻我的额头,“葭儿就如同这白色般纯净。”
“想要和雪在一起,修鸣。”我抬头看他,修鸣有些哽咽。“来年下雪的时候,修鸣会想起我吗?”
“不论哪一天都会。”脸上有温热的水滴,是修鸣的泪还是我的?
“不要,不要想起。”我好累,可是还想说“要忘记,修鸣……忘记……要幸福……不要……对…不…起…”
文清,你错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为何在这里?死亡的人应该已到阴间,喝了那碗忘却凡尘的悠水,只不过又是新的凡尘。
而她为何还存在这世间,这一缕幽魂呀,在这冥河畔飘荡了仿佛已有百年!
从她有意识已来,她就存在这里。迷恋于对岸那艳丽是火的花烨。有叶无花,有花无叶,彼岸之花,引导灵魂幽冥进镜的死亡之花呀。
一大片的红色,充斥进眼里。猝然的夺去震慑,鲜艳却存在着一种淡淡的衰愁,它也是寂寞的吧?
所以对于这一片的红艳存在了一种喜欢,只是没有人陪自己欣赏。以为自己依旧是普通人,直到众人的无视,才知晓,他们不是不回应自己,而是根本就看不见自己。
她不喜欢黑夜,可是她却只有在黑夜中寻找那唯一的红亮。以为一直这样,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在阴天的时候也可以出去走动,那一片的鲜红在白天,另有一番景致。
愣愣的看着,她只是隔岸的去望,却从没想过要趟过这河,亲手去触摸那片红色。
“姐姐,姐姐……”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稚气的叫喊。低头,她看到小男孩红通通的脸正笑笑的望着自己。
有些震惊,那孩子看着的是自己,那扯动自己衣角的手,真真实实。
“姐姐……”小男孩又叫了一声,这个姐姐好奇怪,望着自己发呆,不过姐姐好漂亮。
“什么?”她接口,蹲下身子与小男孩齐平问。
“姐姐,姐姐,你好漂亮!”小男孩呵呵笑笑,纯真的赞美,抚了抚自己的脸,她在小男孩纯净如水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有一瞬间的错愕。
“姐姐,姐姐,你要过河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过河?她一愣,人已被小男孩拉了走了,七弯八转,她的眼前便出现那一片遥望河畔的花朵。那是近距离的感叹,红艳如火,似火燎原。
渐渐的发现自己另一面,她会教小男孩写字,写他的名字“沅”,沅的家在河的对岸,看到她喜欢这片红林,便在这儿亲手为她盖了这家草屋,其实她根本用不着。
不过她喜欢这个“家”,沅每天放学了就会来这儿找她,她就像个正常人一般,只是阳光普照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晕眩。
沅不在的时候,她也不出去,只是站在花海里,望着远方,不言不语。这一身清纱白衣,在一片红林当中,凡尘脱俗,突兀却异然的惊丽。
寻找着那一处唯一的白色,缓缓的慢步而前,怕是惊扰了眼前如画的丝卷。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虽说轻而慢,但还是听到了。转身,便看到一袭青纱绿意之人,眉挺修檐,在这红意浓越的色彩下,显得清透如水。
男子微露笑意,女子转过身来绝美的容颜让人惊愕,那淡如水烟的眼里,没有波澜,渺远静默,一份超然,一份脱俗。
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特别,他奉命到人间,偶尔发现这一片艳地,很是喜欢。便常常过来,这次却发现红艳当中,多了一份纯洁的白色,望去,是一人倚然而立。已放了步伐,这女子还能听见,这个体质……本以为是个孤魂,怎料,竟是现在。
似人非人,似魂非魂,带了仙气,连他都难判断为何类?
耳边突听得一声清冷的问话“有事?”
男子微愣了下,淡笑道:“我要带你回地府!”
女子惊讶了下,然后“嗯”了声后便没了回应,仿佛这事与她无关一样。地府?她想了想,也好,她早该去了,只是为何是现在?
“可有什么交待的?”见她回身望那不远处的小屋,想是那里有人正在惦记。见她身去,从地上拾了那掉落的红色,放进了一本书里。又把书放在了花落下。
身后的人乖乖的跟着自己,没有回应,没有反抗,安静异常。
只是下意识的回头去望,身后的人对着游荡在身边的魂灵,皱了下眉,却不加言语。原来地府就是这样,这些魂,游游荡荡,自己曾也是这其中一份吧。
回去再望,身后的人轻悠悠的开口:“我不会跑!”
有些窘迫,他可不是怕她跑了,再者以她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跑得掉,只是听她这么说让他尴尬。
突然听见她的轻笑,他的表情真的很好笑,她给人的第一感觉,清冷。此刻,却笑靥如花,仿佛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阴冷的地府,也变了有些温暖。
听风吹过地府的声音,有淡淡开怀的笑声,她便认识了文清,那个文雅如诗,清风微许的地府文判。
仙灵,师傅给予的名字。不知道是何意义,也许是师傅随口扯来,不过如同师傅所说。那只不过是一个让人记住的记号罢了。
也许源于师傅初见我时的那句:“你这丫头,有仙之灵气,难怪如此。”
站立在黑色大门,文清护着自己进了殿门,听小鬼说阎王正与友会棋,文清便拉了依旧默然的人进了偏殿。正中,三人,阎王正坐,一人落腮大胡,满目凶憾,红衣红毛帽,连那大把胡子也隐隐散露出红色。虽让人有些畏惧,但那一身正气,她也该知道这人是谁?
捉鬼天师——钟馗。
另一人长衣白衫,一脸的白胡遮脸,显得有些邋遢,也有些不落俗事的洒脱。这人是谁?转头望文清,只见他也正转头望向自己,对着自己摇头。
那两人正在对弈,神情紧张,严肃。阎王坐观席上,已看到了文清,扫到那文清旁边的女子时愣了愣,用手耸了耸两个正认真思索的人。
被打扰的两人有些恼火,正欲开口,看到席下的两人愣住。当然文判是再熟悉不过,只是他旁边的女子,绝色非凡,那双眼清冷异常,无所畏惧的回望他们。
“哟,文判回来了?”那白衫老者哈哈一笑,抚着白胡问。
“对呀!”钟馗一拍手,摇起扇子来“哦?何时换味了,居然带回了个美人回来,这次是何精何怪呀?”
文清温温有礼:“天师说笑了,以天师的眼力怎会看不出这姑娘的特别?”
钟馗眼一齐,哈哈大笑:“这丫头果真特别,是人非人,是魂非魂,是仙又非仙,我还真是从没碰上过,喂,老道你可遇上过?”
钟馗对着拿着棋子的白衫老者道,那白衫老者微笑摇头,转而问一旁的阎王:“阎王可遇着过?”
“百年不遇。”阎王刹有兴趣的回答,三人对望一下,一个个走下席来。钟馗和那白衫老者对于那丫头特别感兴趣,居然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文卿如何遇到这姑娘的?”阎王好奇的问。
文清望了眼依旧淡默的人回答了声,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阎王打算如何处理这事?”文清语里有些担忧,仅仅才认识多久,仿佛就已是相识许久。
阎王似在思考,五个人的房间没了声音,她是无所谓,因为没有留恋,至于沅,只要有缘依旧可以再见。
被叫老道的老者一直观察着这丫头,仿佛事不关已,依旧静静的站着。甚至于有些藐视一切,这丫头他喜欢。
“别费神了,这丫头,我要了。”
“老道,你就这么抢人了?”钟馗哈哈大笑。
“那是,这叫先下手为强。”白衫老者开怀一笑,颇有些顽皮。
“行,行,行,”阎王挥挥手,对着依旧无谓站着的人说“丫头,能让欲仙道长看上的人可算是福气,你可要好生的跟着他呀!”
她愣了愣,然后清池的眼望向欲仙道长,淡淡了转向文清,见文清放心的点头,轻声的“嗯”了声。
仙灵的师傅,仙灵的名字,仙灵此后一直认为的幸福,还有一切切的事情便在这声“嗯”中慢慢的展开了。
一片苍茫白如梦,话凄凉,点滴心事落,飘渺断愁肠;心如镜,静如水,此生了无憾;君放怀,惜时眼前人,只愿故人,来世还愿!
也许她不该再醒来,一切便会不同……可世上哪有也许可言,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
眼前的白茫依旧,慢慢而行的人影渐渐清晰,那一串清脆的铃声,带着女子清秀灵气的笑容,那一袭白衣如这世界归为一体。
“你是谁?”自然的问出口。
她只是看着自己微笑,然后轻轻叫了声:“姐姐。”
微微一愣,然后有些错愕的望着她:“为何要救我?”
“缘!”她淡定的吐出这一句,又道:“姐姐不必难过,虽说我舍了性命道行,但也因此机缘的遇上师傅,我将随紫上仙人潜心修道,便可成仙,只不这时间问题。”
“只是……”
心里依旧有些自责,仿佛看出懊恼,她又轻轻笑道:“姐姐介乎于仙人之间,不屑于仙但姐姐的灵气依旧在我的体内,师傅说对于我成仙来说助了一力。”
她微笑着,推了立愣的人儿一把:“姐姐该走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梦吗?
那山上无意移植的天山雪莲,竟用她的生命换回自己的重新,雪莲呀雪莲,幸而你随了紫上仙人,否则我如何能安然而定。
何时眼神不好,撞到一人,那银衣如月,白丝飘飘,俊气不凡的人,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白赤看着眼前回忆的人,微微一笑,沉然的开口。
听到他如同久别相识的道:“身子好了吗?”
微一愣,努力的心里所想,然后点头。
“恩人!”
“叫我兮儿。”恩人?只不过是随手之劳,笑笑“好久不见了,白虎。”
“五年。”
有这么久了吗?想起那威风冽然的白虎,如今修成了人形,隐去了一身的妖气,倒还有一份淡悠的仙气在。
“恩人……”见到眼前女子微瞪凤眼,改口“兮儿想念凤贻国了吧?”
“不知怎样?”耳里听到她幽幽的叹息,五年?对于凡人来说怕是很长的时间了,五年,应该忘却一切了吧?
“明天是凤贻王成亲的日子。”白赤说。
“凤贻王?”那老头不是已经七老八十了吗?怎么还……
白赤有些好笑看着眼前有些鄙视样的人儿,慢慢的解释:“是凤镁。”
惊愕的点头,小鬼居然要成亲了!
告别了白赤,转身离开这片已不属于我的白色。
走进第一次见小鬼的客栈,时过境迁,掌柜早已换了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小二也不是原来的小二了。
抚了抚这张平凡的脸,笑得有些得意,白赤给的人皮面具还挺好用的。不然以自己的容貌又会引来不便。
见座无虚席,小二便领了我上楼,楼上只留下一张空桌,奇怪今天为何人这么多,四下回顾,小二有些得意的道:“这店可是当今王上御笔亲提呢。”
没答腔,然后又听得他道:“因为今晚上我王成亲的日子,人便更多,王是几年前就可以成亲,只不过听说是为了一个姑娘,他痴痴的等了五年,想不到我们王这么痴情……”那小二越说越起劲,我只是静静听着,没打断也没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