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千面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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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别前夕

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里,一位白发老者坐于一颗老槐树下,双目紧闭,似已睡去。距离老槐树不远的地方,一黑衣少年从空中飘然落下,一缕阳光透过树间缝隙,偷偷的洒落在少年的肩头。

黑衣少年大步来到老槐树前笑道:师父今日我这穿云步使得还不错吧。少年说完等了好一会,才见那树下老者揉了揉眼睛,缓缓的道:嗯,总算有些进步了,以往我还能饱饱的睡一觉你才到,今日我不过打了会盹,你便到了。

“是吧,我也感觉这几日我的轻功身法比之前快了不少”

“嗯。这样吧,看你小子今日表现不错,为师就给你些奖励吧”

“啊?还有奖励。说起来自拜你为师以来,一向都只有惩罚,你突然这样我还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是吧,那这奖励就算了,等你以后能适应了再说吧”

“别呀,师父。我现在就能适应,还是别等以后了”

“不会觉得太突然?”

“不会,怎么会呢”

“那好吧”

老者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匣子递给黑衣少年。少年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木匣,脸上虽然还是风平浪静,心里却早已波澜叠起,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少年心想:这可是师父这么多年第一次给我奖励,真不知道会给我什么东西,真想马上打开来看看。想到这少年连忙往老者的方向看去。老者这才笑道:想看就打开来看吧。

“那我可就打开了”

少年说完,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待木匣打开后。少年就像中了魔法般一下就被里面的东西吸住了。因为这里面放着不是什么珍珠宝物,而是一张人皮面具。一张非常特别的人皮面具。这张面具比以往少年见过的任何一张面具都要精致,更难得的是这张面具是如此的薄,厚度竟如同发丝一般,甚至可能比发丝还要细。少年实在想不出是用何种材料才能做出这样的面具。少年看到这连忙回头对白发老者问道:师父这面具可是出自你手?

“不然还能有谁?”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有何难的,为师若是高兴随手就能做出十个八个来”

“是嘛?”

“为师还能骗你不成?”

“那师父你再随手给我做一个吧”

“额……为师今日没做这个的兴致,改天啊,改天给你做一个”老者说完回过头去,呢喃道:我可是用四年时间,经过无数次尝试,不知道耗费多少心血才做出这么一个来,怎么可能随手再给你做一个。

“师父,你背着我在那说什么呢”

“没什么,那个,辰儿啊,你把你的半脸面具摘了,以后就带这个面具吧”

“啊?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呢,虽然这个面具确实比我带的半脸面具好太多了,但是半脸面具已经陪了我十多年了。”

“听这口气还舍不得换啊,要知道为师给你的这个面具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您送的这个面具确实材质独特,做工精细,薄如蝉翼。不过也算不上量身定做吧。”

“你说的这些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你没觉得这面具的脸很特别”

“确实有几分俊逸,我若是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脸,可能会被它吸引”

“就这些?难道你不觉得熟悉?”

“熟悉?我没觉得熟悉啊”

“好吧,这面具上的脸,我是按照你的脸一模一样做出来的,若是说唯一的不同那就是面具上的脸没有疤痕。”

周辰听到这,这才仔细端详起那张面具来,他也想到这些年虽然自己早已不在意脸上有伤疤的事,不过他也因此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自己的脸一次,也至于他竟忘了自己长什么样,更加不知道自己其实若没了伤疤,也是个长相俊逸的翩翩少年。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角不知道何时变得湿润了。而他自己也说不清此时是开心还是难过。良久后他才把木匣关上,然后对老者说道:师父我还是以后再戴上它吧,另外谢谢师父给我一个如此特别的礼物。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师父必然为此费了不少心力,所以我真的很感激您,您不仅传授我本领还……。

“好了,我们师徒不必如此。”

“好吧。”

“对了,师父你突然送我这样一份礼物,想来还有话跟我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要走了”

“我们?”

“对,我和你”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繁华热闹的京城,也许是某个偏僻幽静的村庄”

“那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吧,你看如何”

“我听师父的就是”

“那你好好准备下,今天下午就不必修炼了”

“好的”

……

午后,无风。

周辰大步走向一间木屋,一间渔村最特别的木屋,因为它实在都算不上是木屋,不过是用一些简单的木头胡乱搭在一起。然而这些冰冷的木头却因刘婆婆住着有了温度,因为这就是刘婆婆的家。周辰一如往常的敲了敲门后推门低头躬身而入。一进门周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旧水缸,不过不同往常的是以往周辰来的时候,这水缸里的水都是所剩无几的,今日却是满满的。周辰心里觉得奇怪,正想问问刘婆婆是怎么回事,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一旁有个熟悉声音传来:是小周辰来了啊。周辰知道这是刘婆婆的声音,于是连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刘婆婆坐在她的小木床上,笑呵呵的看着周辰。周辰连忙道:刘婆婆,您认得我了?

刘婆婆笑道:你个傻孩子,我怎么不认得你啊,你经常来的嘛。

“可是……”周辰并没有说下去,而是也笑着看着刘婆婆,然后又道:那刘婆婆您最近是没有用水嘛,怎么我看水缸的水还是满满的。

“用的,每天都用的,这不过是刚刚小文才帮我添满的”

“小文?”

“就是你叔叔周文啊。你叔叔以前经常来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后来你来了,他就不来了。我还以为他去哪了”

“我都不知道他以前经常来”

“你叔叔没跟你说嘛?”

“没有。”

“好吧,不过你现在知道了,以后你们可以一起来,我看到你们心里高兴。”

“好的,婆婆”周辰说完后心想:叔叔为什么会突然来看刘婆婆,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以前经常来照看婆婆呢?刘婆婆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婆婆才道:好了,小周辰啊,婆婆累了,这也没什么事,你就忙自己的去吧,我也要睡了。周辰听到刘婆婆这么说,这才离开了木屋。

走在回家的路上周辰还是在思考着之前的问题。突然他想到这几日母亲每天做的都是他最爱吃的菜,父亲每天也会早早回来一起吃饭,就连叔叔晚上也不出去喝酒了,再想到早上师父对自己说的。他一下就明白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要离开了。他也明白了叔叔今日为何会到刘婆婆家里去。

周辰刚到家,就看到母亲正在门前织渔网。周辰笑道:母亲我来帮你。

柳琴道:“你可从没做过这个,还是忙你自己的去吧”

“我也没事,不就织个渔网嘛,这有何难。凭你儿子的聪明才智,那还不是一学就会,手到擒来”

“你这小子”

周辰说罢,也就跟着母亲学织起渔网来。

周辰看着低头忙活的柳琴突然开口道:母亲,左右也无事,不如我同你讲一个师父刚说与我的故事。

“好啊,我听着呢”

“以前有个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那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嗯,挺有意思的故事”

“是挺有意思的,因为我听师父说完,就想到了母亲”

“哦,为何会想到我呢?”

“母亲不就像这故事里的小和尚吗,总是放不下”

“为娘有什么放不下的。”

“自然是我为了我脸上伤疤的事。不过此事已经过去那么久,您该放下了。你看你儿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周辰说道这里见母亲不知何时,已然是泪如雨下。这才说道:“好了,母亲,我可不是故意说来惹你伤心的,只是不愿意这事成为你的心结。我希望您能每天开开心心的。”

“嗯,为娘知道了,你放心吧”

这时候周武刚好回来,见周辰二人在门前坐着。于是问道:你们刚刚再聊什么呢。

柳琴连忙道:“也没什么就是儿子给我说了个故事而已。好了,你回来了我这就去做菜。”

夜幕降临的时候,周文也回到家里。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饭。期间也没人提及周辰要走的事。周文周武照常喝酒。不过等大家都吃好了。周武也就放下酒碗,只说第二天有事便不陪周文喝了。周文于是拿了酒壶来到门外独饮起来。周辰见此,也来到门外,坐在周文身旁。说道:叔叔我陪你喝点如何,说完就拿起周文的酒壶喝了一口。不过由于周辰没喝过酒,一口酒下去只觉得又苦又烧,一连咳嗽了几声才缓了过来。

周文笑道:你小子,喝不来就别勉强。

“我只是想试试喝酒的感觉,说来也奇怪这酒有人说是穿肠毒药,有人却说是琼浆玉液。同样是酒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我到觉得这酒虽然算不上琼浆玉液,但可以说是是忘忧草。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嘛”

“可是也有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

“那就因人而异了”

“也是啊,有人酒后失德酿出大祸,也有人酒后诗兴大发从而写下不朽篇章成就千古美名。其实说到底决定的结局的还是人本身。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自己的命运其实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小子好像是要跟我谈人生讲道理啊”

“哈哈哈,那倒不敢,我只是跟你讨论酒而已”

“好吧,那我们就继续喝”

……

午夜时分。整个渔村都已睡去,周辰也睡得正酣,却有人把他推醒。周辰睡眼微睁见是自己师父。于是连忙问道:师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已过。”

“那师父为何那么早叫醒我”

“自然是叫你上路了。”

“啊?”

“难不成你想等天明,再跟家人一一泪别?”

“额……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师徒二人趁夜起身,刚出村口,周辰看了一眼天空那轮残月,心想这月亮我以后也还时常看到,可是下次再见人却不再渔村了。心里也不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