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夜风瑟瑟掩去了离人丽影,楼里香薰袭人却挡不住公子风流。
见着熟悉的厢房,周贤推门而入,“丽娘,这丹居一直都给我留着吗?”
“周公子客气了,您是群芳阁的老主顾了,不碍事。”丽娘轻倚朱门,“酒菜钱免了,这租金可不能免!”
“丽娘,真真一毛不拔。”周贤坐到房间正中的桌边上,满脸无奈之意。
“那可是多谢周公子了,可需要听曲儿?”丽娘扶了扶披帛,眉眼流转,点漆成章。
“今晚就不用了,上两壶白芷酒即可。”周贤轻笑,把玩着手中玉扇,一双桃花眼,照映些许纨绔,“下次,丽娘可要献曲,让我等共赏。”
“一切但凭公子欢喜。”丽娘转身离去,银铃般轻笑,瞬间即逝。
“这位丽娘,年纪轻轻,就管着京都闻名的群芳阁。”萧雨城望着丽娘离去的背影,心间突的一跳,“有着风尘女子的妩媚,却无丝毫俗气。”
“公子,粉儿特来送酒。”粉儿轻敲房门。
“粉儿,越来越漂亮了阿!”周贤看着粉儿端酒走近。
“周公子又取笑粉儿了。”粉儿放下白芷酒,便转身离去,走至门口,关门的一刹那,偷偷地看了眼周贤。
“那个粉儿似乎看上你了。”萧雨城轻笑,“刚才她偷看你了,双颊微红,明目含春呢。”
“那说明我风姿卓越,魅力无限。”周贤哈哈大笑,“本公子,有权又有钱,哪个女人不趋之若鹜。”
“在我们面前,不必如此。”宋安在周贤左侧坐下,轻斟一杯酒,“钱与权,哪件不是催命符。”
“谁说不是呢。”萧雨城黯然道,“还是金丝笼呢。”
“难得兄弟相聚,不谈这些吧。”周贤收起适才的玩世不恭。
“茂原府旱灾?”宋安了然于心,轻描淡写。
“你早已知道?”周贤望着宋安,夹杂些许疑惑。
“去年中秋,你押送粮草至北郡后便折返京都,到年关时候,军中粮仓突遭火焚,父亲曾三次上书奏请补给粮草迟迟未有回复。”宋安摸着杯盏边缘,“那时,我军与漠北铁骑正处于激烈交战之时。”
“竟有此事,连我也未收到风声,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压下了宋将军的奏折。”周贤顿时陷入沉思。
“那当时你们没有粮草,而今又如何凯旋而归。”萧雨城问道。
“当时有一商队来到军营说是受人之托,运送粮草,还说一年内朝廷不会有粮草增援。”宋安谈道,“我以为是你们从中帮忙,却原来不是。”
“一年内,茂原府一直是周国上缴粮食最多的州府,想来……”周贤顿时豁然开朗。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去年年关茂原就开始闹旱灾,有人封锁了消息,同时也压下了父亲的奏折。”宋安双眉紧皱,面容更为凝重了些,“现在王大人捅出来,想必是瞒不住了。”
“茂原去年闹旱灾到现在,椿江又决堤了,这两个地方都是沈亦的辖地。”周贤冷笑。
“虞阳长公主的儿子?”萧雨城不由感叹,眼里丝丝羡慕,“此人是个人物,年纪轻轻就考取了探花,又升任两江都卫使,封疆大臣阿!”
“不是个人物,怎么会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估计他想好后招了。”周贤顿了顿,嘴角微微扯起,“请罪!”
“不错。”宋安轻启杯盖,淡淡地吹着热茶,“当下先把王大人救出来。”
望着眼前两人有商有量地安排事宜,萧雨城无奈地叹气,“你们老把我遗忘。”
“不然你帮我们查探下群芳阁,还有那位戈羽姑娘。”宋安眼前浮现锦帕上的溪荪花,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可好!
“来往群芳阁的人,上至皇室中人,下至三教九流皆有。”周贤抬眼望着萧雨城回答道,“这个丽娘也不是简单人物,总觉得这个群芳阁藏了许多秘密。”
“殿下,酒也喝了,事也聊完了,宋安要先行回府了,家慈尚在府里等候。”宋安起身向周贤作揖。
“也罢,你十年未回,今早便入宫,出来又赴我之约,想必你母亲甚是挂念。”周贤亦起身理了理衣襟,“雨城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那好吧,咱们改日再聚。”萧雨城悻悻说着,“今夜怎么不见流光。”
这时,窗外一熟悉人影闪过,似是故意为之,萧雨城忽的恍然大悟,“原来早就守着了,我说呢,今晚你们谈话都不避讳,想来这屋子四周已经布满暗卫了吧,我真是后知后觉。”
“走吧,明日朝堂势必又是风起云涌,要早做打算。”宋安推开房门,正欲离去。
“不和宋将军商量下吗?”周贤迟疑了下还是开了口。
“不必,我是我,他是他,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宋安说罢边迈步离去,敞开的门缝中飘来丝丝媚香,夹杂着些许冷意,当年的事情,没完!
闻此,周贤望着窗外,紧握玉扇,恩师的仇,势要公道!
‘当年’,这两个字困住了多少人,连小叔叔也……萧雨城看着愁眉深锁的周贤,轻轻叹息,抬眼亦望着窗外,今夜月亮真美,但愿明日,亦能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