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花隔云端,俗世佳人隐罗帐,然,思的不是闺怨,而是点滴前尘……
隔间里,丽娘娴熟地端起茶盏,举止行云流水,“二十一年前,谢玉书和沈靖定亲前夕,先皇突然下旨让禁军都尉沈靖陪同虞阳长公主和亲南安国,一个月的路程,队伍走了三个月后又突然折返。”
“是吗?”戈羽拿起茶杯,吹散浓浓热气。
“不到半年,南安国传来国书,称太子得了疾病,不治身亡,故而取消和亲。”丽娘轻轻端起茶盏,吹散丝丝热气,“当时先皇并没有因南安取消和亲恼怒,反而开放南安与周国接壤的常乐府,永安府,青云府的通商贸易,南安国商人可以随意出入此三府。”
“这三府可是南边的边防重镇……”戈羽若有所思。
“而后公主便和沈靖一道回来了。”丽娘放下茶杯,“接下来主子便知道了。”
“沈靖回来了后,先皇就把长公主赐婚与沈靖,婚期定在中秋之后,刚至清明,沈亦就出世了。”戈羽无奈地摇摇头,“沈靖成亲当日,谢玉书晕倒在家,醒来发现有了身孕,此后谢玉书就自梳封笔,再也没在京都出现过。”
未婚先孕,谢家又是书香传世,自梳封笔,总好过流言蜚语,丽娘感叹道,“不过,我这还有一个消息,不过不是关于沈靖的,而是长公主的,说是长公主的儿子沈亦并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的。”
“消息准确吗?”戈羽看向丽娘。
“我已派人确认过,前日来群芳阁的男人确实是沈亦奶娘崔氏的儿子。”丽娘一想起那人便觉着恶心,“我故意让画眉放他进来,一坛酒什么都抖出来了。”
“主子,你说会不会是这样,长公主和沈靖在和亲路上就……”丽娘愤恨说道,“那小子还说公主府最近让他老娘偷偷摸摸买了许多半夏,指不定在谋划什么呢!”
“生半夏有毒的,睡莲你赶紧去一趟善仁堂,让老吴查下京都哪家药铺在卖生半夏。”戈羽略加思索,便拉着睡莲说道。
“是的,小姐,那一会您怎么回去。”睡莲担心道。
“丽娘会安排的,你不用担心,去吧。”戈羽笑着推了推身旁的丫头。
言罢,睡莲便起身离去,丽娘看着睡莲离去背影,“主子,你有两个好丫头呢,她们对你都是能付出生命的忠诚。”
“丽娘,我们都是荆棘路上一起走来的。”戈羽轻轻拉住丽娘的手,“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丽娘微微一笑,洗净铅华,主子,丽娘更希望你能幸福!
“北郡饱受战火,想必。。”戈羽忽然想起什么,言有不忍。
“虽然宋家在北郡打了胜仗,但是那边都是残垣断壁,根本做不了生意,有些撤到了西南府境内,有些回群芳阁了,还有……”戈羽一提起此事,丽娘不禁红了眼眶。
“抚恤金送至家中了吗?”戈羽双手握紧,却又无力松开,“洒入月河吧。”
“嗯,那天是个好天气,她们一定能沿着月河,魂归故里。”丽娘坚定地说道。
“我,不知自己做的是否正确,怕失去的会越来越多。”戈羽柔肠百转,缓缓地靠在丽娘身侧,“但,我只能走下去。”
瞧见戈羽满心落寞,丽娘不言语,轻轻走到琴台,“主子,丽娘为你唱一曲吧。”
“好。”戈羽移步,微微侧躺在罗汉塌上。
丽娘拨动琴弦,音色,空旷悠扬,歌声,舒缓深沉。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伴随着唱曲,戈羽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不禁喃喃道,“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朱公子,你不能进去!”忽然门外传来吵闹声,丽娘赶忙停下,朝门口走去,戈羽亦立马起身,然房门瞬间被冲开。
“丽娘,原来你真在这里。”那名姓朱的公子虽是眉清目秀,但难掩其小人之势。“我日日千金掷,不见得你为我唱个曲儿,她是谁?
”
“朱公子,群芳阁的规矩您不是不知道,要不我让醒月陪你如何。”不欲多生事端,丽娘连忙赔笑,“她只是来给群芳阁送盆栽的,适才是我自己在试弹时,她刚好来问我结账的。”
“我可不管。”朱公子靠近戈羽,“啧啧,长得还蛮秀丽的。”
“公子请自重。”戈羽眉头紧皱,甚是厌烦那不怀好意的眼光。
“哈哈,天大的笑话,在这勾栏院,谈自重?”朱公子尖声大笑,随即硬是扯着戈羽往外走,“本公子,今日还非你不可了!”
“你放开!”戈羽使命挣扎。
“画眉,快,上去拉住朱公子。”丽娘顿时有些慌了。
“滚开!”朱公子眼见画眉接近,顿时抬脚一踹,直把她踹得撞到了门槛上。
眼见形势愈发难控制,戈羽乘隙拔下头上的木簪,往朱公子的手上一划,朱公子吃痛,顿时手一甩,未及,力道过大,戈羽重重地撞到了楼边的栏杆上,顿时失力,翻出了扶栏,直直的从二楼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