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晓宫人们从前都唤我一声‘三王子’,自然是排行老三之意。我与叶璟之上,还有位名唤叶璃的姐姐。”
我点头:“王族多儿女,没什么奇怪。只不过,从未曾谋过面,是已嫁做人妇了吗?”
叶息摇头,声音里多了些疲惫与叹惋:“她死了。”
我哀于叶璃公主香消玉殒,也对王族女儿的命运习以为常。
千年来,我见证过无数公主命陨那刻。她们大多如花年纪,或因亡国而殉葬,或因婚配而远走他乡不得善终,有的从高台坠下,有的死在最爱之人剑上。华衣贵气包裹下的千金之躯有多么易碎,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宫内暗斗层层交错,牵其一便能动其全身,这样的秘辛,说实在的,我并不很想知道。
可叶息却完全没有收口的意思。
“大公主的母妃曾是阿父最宠的侧室,又或者根本谈不上是侧室。在王宫里,身家背景强大的娘娘才可被称作‘夫人’,就好像叶璟的亲娘咏夫人,便是座靠蜀中第二大氏族苏氏的千金,而大公主的母妃却是王都平凡织户人家的女儿。相较善于制造兵器的苏氏,大公主的母妃简直犹如地底泥。可感情并非靠这些外在因素决定,男子宠幸女子常常单纯的只是出于喜欢。”
叶息顿了顿,继续道:“也不知沾得君王雨露是否就是承了所谓凡人受不起的天恩,大公主的母妃很快就陨了命。阿父自是痛不欲生颓废数月,却也因肩责大任不得不重新振作。十多年后,叶璃在咏夫人悉心照料下出落得娉婷娇俏,那模样据说与其母妃相差无二,阿父自然愈发宠爱叶璃。只不过,她越得宠越惹眼,也越是惹得后宫众人妒火中烧。最后,酒醉失足跌入井底,薨了。”
我紧了紧被子,叹道:“可惜了。只不过,这样的事情说与我听又有何意?我不明白。”
叶息道:“是咏夫人做的。”
我呆住,舌桥不下:“怎、怎么可能!后宫向来是为正宠斗个不休,为何要对一个永不可能继承王位的公主过不去?”
叶息笑道:“爱能生妒亦能生恨,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愿同别人分夫君,除非,她根本不爱自己夫君。所以,玲华被逼成了那副模样,咏夫人的心也早就疯了。一个疯子杀掉能时时勾起自己夫君旧梦的公主,又有何不可?”
这一切虽可疑,却也仅靠揣测,我没说话,只耐心听着。
“叶璟不在的这两年,阿父身体急转而下,咏夫人很是慌乱。要知道,没有儿子的女人根本无法在后宫立足。于是,咏夫人设法拉拢我,私下却派苏氏族人暗中查找叶璟下落。此中心机,不言而喻。若不是我势单力薄恐于苏氏发兵夺权不得不处处顺从,若不是叶璟与你逍遥快活迟迟不出现,我大概也不会接下为王的烫手山芋,甚至与阴康氏缔结秦晋。大公主的死,也是作为棋子的我偶然寻得的跷蹊。如今一切归位,你认为咏夫人会坐以待毙,让他人的儿子占着王位,让一个掌握不了的女人做她媳妇儿?”
我神思懵懂,竟不知叶息口中所谓秘辛到底想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