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让我在楼道拐角处截住还未走远的男子。
男子一见是我,笑容可掬道:“姑娘有事?莫不是在下落下些物什劳烦姑娘特意跑一趟?”
我一个掣肘将他定在墙角,咬牙问他:“臭虫子!谁跟你打马虎眼!竟敢当着本仙女的面胡来?说!谁派你来害叶璟的!”
男子被我掐了脉门,身子扭着扭着化为一只肥肥白白的蠕虫落到我手中,嘤嘤哭道:“仙娘哪只眼睛看到俺害叶璟了!俺只不过是个递信儿的!人界有道是‘不斩来使’,你、你凭什么打我!”
我想了想,又重重捏了捏他痴肥的身体,说道:“来使?谁人派你来的?那人派你来有何目的?说!不然捏爆你!”
蠕虫挣扎得更甚,嚎道:“俺透不过气了!透不过气怎么同你说话!”
我被它嚎得心里烦,遂松了松手。
蠕虫喘了几大口气,方道:“俺是庸冥君从脑子里抠出的灵物,俺叫蛆蛆,专门给叶璟送药的!”
“欸!你是庸冥君脑子里的蛆?好恶心!”我嫌弃地一甩手,将它扔到地上。
蛆蛆扭了扭肥身子,嚷道:“跳出伦常的仙人竟瞧不起俺!看来你的造化也并不怎么高深嘛!”
为何本仙女要被一只蛆虫教训?我气不过,抬脚便要踩:“少给老娘废话!庸冥君让你带给叶璟的是什么药!存的什么诡计?”
蛆蛆含了一汪眼泪,懦懦答道:“别踩俺!俺说还不行吗!庸冥君每隔半年,便让俺带上驻颜续命的冥府六合水给叶璟,这一送便是二十多年。要知道,此水可保皮囊万载不老,还能够虚涨几日阳寿!亦是堂而皇之同地府抢人,哪里是仙娘口中陷害叶璟的诡计。”
我想了想,复问:“便是那瓶黛紫药瓶里盛着的外用药水?”
蛆蛆点头道:“正是!”
若蛆蛆所言非虚,叶璟怕是早知晓此药水来历。既然叶璟一用便是二十年,莫不是暗自允了与庸冥君置换皮囊的荒唐事?只是,这庸冥君也不是个善主儿,惦记叶璟的皮囊已不是一日两日,又怎会容得叶璟用这药水一而再再而三的延寿拖期?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说吧,庸冥君打从何时开始行善的?据本仙女所知,当初庸冥君取那鬼族公子皮囊之时,可未有如今的耐心。”
蛆蛆叹了口气,当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俺哪知世事难料啊!老翁死了,庸冥君遭到判官清明的背叛,搞得整个庸冥诡道崩析覆灭,就连庸冥君那副好好的肉身也烂得差不多了!试问,没有肉的枯骨怎可撑得起那副漂亮的皮囊?庸冥君现在亦是窝在某处长肉呢!不过话也说回来,若是判官未曾背叛庸冥君,未受重创的庸冥君的身体里也不会长出似俺这般聪慧的小虫子!”
我唔了一唔,寻思原是庸冥诡道出了事。那判官也不知什么来历,竟能算计到阴险狡诈的庸冥君头上,定是胆色智计皆为上乘的妙人!
蛆蛆看我不言语,得意道:“看你是仙家的人,似乎也认得庸冥君,俺便告诉你另一个好消息吧!”
我不屑道:“说。”
蛆蛆道:“这次是俺来的最后一遭!”
我将它瞧着,道:“怎么说?”
蛆蛆颇为老练地解释:“叶璟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凡胎肉身,即便这冥府六合水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再为他争取更多的阳寿了,能多活个几年已是莫大的恩惠!现下他寿数佐不过月余,希望他到时候能知恩图报,顺顺利利将皮囊交付庸冥君。”
我心里一凉,莫不是这续命的法子也断了?遂夹起蛆蛆,问道:“庸冥君在何处?”
未等蛆蛆言明,身后便响起加茉衣的声音。
“在这圣桃幻境里以蛊虫养着。”
我回头向她望去,只见她手中端着的正是天遥观地坤真人的圣桃。看她身后空无一人,我心里的紧张顿时化作无形,却还是放心不下问了出口:“叶璟呢?”
加茉衣白了我一眼:“世子中了我的眠蛊,现下正在厢房酣睡。”
我点点头,真诚道:“谢啦。”
加茉衣冷哼一声,拉着脸道句“放了蛆蛆”便走了,独留我同那恶心的蛆蛆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