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湘西系列作品集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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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激战平拢(4)

第二天上午,吴廷梁带了二十多个手下弟兄,径直到了劳神山老虎洞中。

吴廷义此时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受伤的左腿包扎着草药。见到吴廷梁到来,吴廷义即问:“这两日你到哪去了?怎么才回?”

“我就躲在三叉坪,哪儿都没去。”吴廷梁撒谎道。

“找到吴寨长了吗?”

“找到了,粮食也筹到了。”

“清军还在搜山吗?”

“还在搜。这一带每个寨都被官兵清剿过了。”

“他们会搜到老虎洞来吗?”

“难说。我看清军迟早会发现这里。”

“要不,我们另外转移一个地方。”

“转移到哪里?这一带到处都是清军。”

“不转移怎么办,久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看,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吴廷梁忽然盯着吴廷义道。

“什么路?”吴廷义问。

“投降!只有投降官军一条路了。”吴廷梁道。

“什么,你竟想到要投降?”吴廷义瞪大眼睛看着吴廷梁道:“投降对你有什么好处?清军不照样杀了你!”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答允清军投诚了!”吴廷梁迎着吴廷义的目光道:“清军答允可保我命。如果你投降,说不定也能活。”

“我决不会投降官军!你想当叛徒,罪不容赦!”吴廷义厉声道:“护卫们,给我把他绑了!”

吴廷义的三个侍卫正欲动手,吴廷梁的手下早涌上前,将这三个侍卫和其他义军用刀砍死了,接着又将吴廷义捆绑了起来。

吴廷义怒气冲天道:“好你个吴廷梁,竟然出卖兄弟,当可耻的叛徒!你真是咱吴家的败类!小人!”

“你骂吧!”吴廷梁反驳道:“咱们吴姓一族才被你家父子害惨了,我若不投降官兵,不捉拿你,我们全寨全族人都会受连累被灭绝。我捉拿你,就是为救全寨全族人的命哩!”

“哼,你个卑鄙小人,抓着我,你可以去领赏,去活命罢!别胡扯是为救全寨人的命。”

“随你怎么说,我要把你捉拿!”吴廷梁说罢,即挥手下令道:“走,把他送到清兵营去。”

众降苗随即用滑竿将吴廷义绑住,然后抬着送到了清军兵营前。

明亮、额勒登保见吴廷义被缚送到,顿时喜出望外。当日,两位将领对吴廷义进行了一番审讯。

额勒登保问:“当初,你父亲被捕后曾给你们兄弟写过一封信,劝你兄弟投降,你俩收到没有?”

“收到过。“吴廷义回道:“我们兄弟曾经商量要救父亲,但是我们的部下都劝我们别上圈套,真若投降,不仅保不了父亲,还会把自己性命搭上,所以没有回信。”

额勒登保又问:“你家田产那么多,你父亲为何还要反官府?”

吴廷义道:“我家田产是不少,但是苗民同胞生活很苦,没有田地耕种,又受官府欺压,我父亲同情穷苗,所以响应起义,当了苗王。”

明亮再问道:“听说你父亲与吴陇登关系不睦,是怎么回事?”

吴廷义回道:“吴陇登这人私心重,他手下苗人多,我父亲疑心他会投降,对他有所防备,所以两人面和心不和。”

额勒登保道:“吴陇登的房子是你们兄弟烧的吗?”

“是的。吴陇登出卖了我父亲,我们兄弟气愤不过,就将鸭堡寨的房子统统烧了。我们找他报仇也没找着,想不到前两日他带几人到了老虎洞,被我们当场擒获杀死,丢进山崖,总算报了父仇。”

“啊,吴拢登是被你杀了,难怪这几日他失踪不见了。”明亮又问:“你手下还有哪些头目隐藏未出?”

“这个无可奉告。”

“你是愿死还是愿活?如果愿活,就把你知道的逆苗赶快交代。”额勒登保威胁道。

“砍掉脑壳碗大个疤,让我当叛徒做不到,象吴廷梁这样的卖客,我不做。”

“哼,你不愿投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等着瞧吧!”明亮挥了挥手,随即让人把吴廷义关押了起来。

过了数日,吴廷梁又带人将石柳邓的次子石老二夫妇及石凡乔、石老观之妻陇乜八等二十余名义军及其家属全部擒获交给了清军。这些义军及家属全都被清军处了斩杀。

嘉庆二年二月十九日,清军奉旨将吴廷义、石凡乔、石老二等凌迟处死。乾嘉起义中的重要首领们至此全都被捕杀。

8掩埋枪炮

在吴廷义被捕捉的当日,有一位在岩洞中小解侥幸没被吴廷梁抓获的义兵吴才保,等吴廷梁带清兵走后,悄然逃出洞口,飞快跑到了凤凰晒金塘寨中,找到老表寨长石老金相告道:“石寨长,大事不好,我们的吴王被他族兄吴廷梁出卖抓走了。”

石老金听罢大惊:“怎么回事,吴廷梁竟出卖了他的兄弟?这家伙真该死!”

“你快带人去救救吴王吧!”吴才保央求道:“去迟了,恐怕清军就把吴王杀了!”

石老金道:“吴王即使落到清军手里,我们去解救也难啦!以我们寨里区区百余人马,你想能救吴王吗?”

“那怎么办?没人去救吴王,清军一定会杀了他。”

“吴王手下的义军呢?他们怎么不救。”

“哪里能救啊!平拢攻破之后,各义军队伍都被打散,连石柳邓都战死了,义军没了头领,大家都溃散不见了。”

“这也是没办法。”吴老金道:“事到今日,我就无能为力了。本来,吴王如果没被捉,我还准备率部去投奔他的。现在他被抓了,我再去平拢,以这点人马,就等于去送死,我怎么能去呢?在目前这局势下,只有设法保全自身才是上策。”

“你想怎么保全?”

“我们不再参与义军活动,清军找不到我们反官府的证据,他们就不会征剿咱们寨子。”

“嘿,你们都不愿去救吴王,我还是要去打探一下的!”吴才保又道。

“你去打探一下也好。”石老金道:“你看他被关在何处,如果能解救的话,我也愿意出力。你打探到情况后可早日来告我。”

“好,好,我去了!”

吴才保随即告辞石老金,又悄然返回了乾州。经过一阵打探,获知吴廷义已被清军重兵看押,不久又被皇上下旨处决。吴才保见解救无望。忙又赶到晒金塘寨,向石老金详述了吴王被杀的经过。

“我早料到吴王难救,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石老金又问。

“我想投到你寨里来安身,你能收吗?”吴才保道:“现在清军对参加起义的苗民清查得很厉害,在平拢老家我怕回去,要是被吴廷梁出卖,就没命了。”

“好吧,看在表亲的份上,我就接纳你到本寨来住。”石老金道:“等过一段,我再给你说个媳妇成家。”

“多谢表哥关照。”吴才保又道:“我听说清军还在各处搜查残漏义军,并收缴苗民的武器。你这里我记得有两门铁炮,还有不少火枪,要设法隐藏才好。”

“对,这事得悄悄办理!你帮我一起把这些枪炮埋掉,省得到时若麻烦。”

石老金说毕,即与吴才保一起,叫了石老包等几个心腹,乘夜将两门铁炮和几十枝火枪朝一个山洞运去。那山洞在一个半山腰间,周围有许多灌木丛,地方很隐蔽,几个人在洞中将枪炮藏毕,石老全便道:“此事咱们要守口如瓶,决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石才保道:“咱们几个人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这枪炮我看也不能埋得太久,久了会生锈。如有机会起事,我们就可起用。”

石老包道:“等着吧,迟早有一天,苗疆还会造反的。”

石老金又道:“眼下风声紧得很,大家要沉住气,忍耐一点。等清军大队人马走了,我们才好出头。”

几个人如此商议之后,回村也不再向人提起。过了不久,守备张栋受官府派遣,果然带了一些兵来清收武器。

张栋找到寨长石老金道:“按官府要求,各寨要把武器收缴上来,你们寨有多少枪未缴?”

石老金道:“我们寨没有大炮,只有几十把刀具,你要收缴就拿去吧!”

“怎么会没有火枪呢?难道你们没打过野猪老虎?”

“野猪老虎是打过,我们都用弓箭刀矛,咱们寨里的猎手力气很大,不用枪就能制伏老虎哩!”

“没有火枪,那就收缴刀具吧!”

张栋说罢,只得没收了几十把刀具向官府作了交差,晒金塘的两门铁炮和大部分火枪终被保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