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花兮红忽然长剑刺出,快如闪电,直逼花凋零面门,花凋零心念一闪,本能回身避开,剑锋只划了层皮,渗出淡淡的红色。
“红儿!你看清楚我是谁!”花凋零怒喝一声,花兮红见眼前九殇发狂,手中长剑不敢怠慢,身形一转,宛如飞燕绕到她身侧,剑锋斜刺而上,她的动作虽然快,招式还不成熟,她一出手,花凋零基本能料到她后面的招式,或刺或削,花凋零避的不急不缓,只是心如火燎,“红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大哥!”
唰!
花兮红只看见九殇边躲边笑,那笑容似乎在告诉她,她有多么的不自量力,所么的可笑。
“死!去死去死!”花兮红杀红了眼,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看到了九殇狰狞的笑,硕大的身体左躲右闪每每避开她的剑,她心急,动作更快。
身随剑走,花兮红脑中一片空白,只想怎么才能将九殇杀死,寒光凛冽,剑锋如电,当当当连着三声,长剑蓦地被弹开,花兮红虎口一麻,只见九殇欺身而来,身形如电,一下子握住了她持剑的手。
“你看清楚!我是你大哥!”花凋零对花兮红大吼,赤红的瞳,映出九殇媚笑的脸,花兮红尖叫一声,左手出掌,“嘭”这一掌再度打中花凋零胸口,花凋零眼前一花,手上力道一松,花兮红连忙抽手,却在那一秒,花凋零又将她的手握住,力道加大。
“花兮红,我是你大哥啊!”花凋零满面泪痕,唇边鲜血滑落,怔怔的看着惊魂不定的花兮红,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你……”花兮红开口,声音发颤。
花凋零以为花兮红恢复神智,大喜道:“认出我了吗?我是你大哥啊!”
嗤!
花兮红一剑刺穿了花凋零的胸口,长剑透体而出,鲜红的血流顺着剑身缓缓流下,花凋零笑容一僵,嘴角动了动,“红……”
血温热了她的掌心,她看着九殇僵硬古怪的笑,看着她手中的剑,然后“嗤”的将剑拔出,九殇退了两步,“咚”的倒在了地上,抽了几下就不动了。
“哈哈哈……我杀了她,我杀了九殇,哈哈……”花兮红仰天大笑,手上、身上、剑上、鲜血淋淋,狰狞恐怖。
“兮红!”海阳远远就听见这里的声响,然后急急忙赶了过来,但一抬头,就看见花兮红手持长剑,满身是血,脚边,花凋零无声的倒在地上。
“大哥……兮红你……”海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花兮红狂笑不止,似乎根本没发现她的到来,她手中的剑,血顺着剑锋滑落,满脸是血,从她脸上一滴滴滑落。
海阳连忙跑了过去,扶起花凋零,“大哥、大哥……”
胸口血流不止,这一剑穿心而过,已经无力回天,花凋零闻声缓缓睁开眼,迷茫的眼,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嘴角扯了个苦笑,仰头看着朦胧中站立的身影,隐隐认出那是她的小妹,心里竟松了口气,“照顾……红儿……”
“大哥!”海阳大吼,花凋零头一歪,手无力的垂下,血泊荡起一丝涟漪,映出花兮红惊恐万分的脸。
“大哥!大哥!”“当啷”一声,花兮红扔掉剑,掀开海阳,一把抱住花凋零。她的手上是血,脸上是血,是她杀了大哥,是她,但她明明杀的是九殇,为什么?为什么?
“大哥,你、你别吓我,大哥,我是红儿啊!大哥,你醒醒啊!”花兮红脑中一片空白,浑身抑不住的颤抖,身边染血的长剑,还有她手上的血,刚才那一剑根本不是幻觉,是她,是她杀了大哥,是她。
“啊啊啊啊啊!”花兮红仰天嘶吼,撕心裂肺的心碎吼声,让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了,她不想活了,一刻也不想活下去,她做了什么?竟然杀了大哥,竟然……
花兮红忽然转身提剑划向自己的喉咙,就在剑刃逼喉一刻,海阳蓦地抓住剑身,跟着,花兮红手腕一疼,长剑脱手,海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没事,不会有事,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还有小央,你不能死……”
“小央……”花兮红“哇”的哭了出来,她杀了哥哥,亲手杀了哥哥。
天渐渐亮了,阳光暖暖的洒在两人身上,血,更加夺目刺眼,花兮红在昏了过去,海阳沉默的看着花兮红斑驳血泪的脸,看着身旁死去的花凋零,握着花兮红的手更紧了。
见天已大亮,海阳放下花兮红,急忙奔下山,在最近的一户住家,偷了一身和花兮红身着很像的绯红衣裳,然后又急忙奔了回去,好在一路没人发现,他将花兮红的血衣换下,又擦干了她脸上的血,将血蹭到自己身上,这才放下心来。
“兮红,就当作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将一切都忘了吧!”海阳轻声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怜惜。
时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不归林,那天,两人大败九殇,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就落下雨来,两人躲在树下,花兮红双颊飞红,低头不语,时不时瞟向海阳,海阳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雨,下的急促,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希望这雨永远也不要停,两人就永远可以在同一颗树下躲雨。
花兮红眼尾滑下一滴泪,落在海阳掌心。
海阳轻轻拂过花兮红的面颊,抱起她,返回了家。
“红儿!”一进门就见花刃寒激动不已的迎了上来,喜道:“你在哪里找到她的?有没有看见零儿?”
海阳低头贪恋的看着花兮红,一言不发的进屋将她放在踏上,轻轻的关上门。
“小央呢?”他问。
花刃寒面色古怪的看着他浑身是血,回道:“一直在闹,刚睡下。”
海阳点了点头,走出屋子,花刃寒与花夫人跟了上去,背后,妍夫犹豫片刻,将小隐嘱咐了小隐几句,也出了屋子。
“噗通”海阳忽然跪在花刃寒面前,神色平静,然后将腰上长剑轻轻放在地上,剑上的血还没有干,红的刺目。
“对不起,我失手杀了大哥!”海阳静静的开口,目光一直落在染血的剑上。
“什么?!”在场三人浑身一颤,好像被落雷劈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零儿在哪里?”花刃寒双目失神,好一会儿才颤声问。
“不可能,你怎么会……为什么……”花夫人语无伦次,眶中泪水点点。
妍夫忽然冲上前来,一把将海阳提起,厉声问:“凋零在哪里?她在哪里?”
平日文文静静的她,此刻竟像变了一个人,海阳回道:“祈灵山南面山腰的一块空地上,你们去就能看到了。”
“咚!”妍夫扔下海阳,风一般冲了出去。
花刃寒与花夫人随后追了出去,空空的院中,唯有海阳还跪在哪里,被血染红的剑身上,映出他平静的眸子,如果不是九殇,兮红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今的他,算是对她做的一点补偿吧!
妍夫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发疯一样朝祈灵山而去,她不敢相信花凋零就这么死了,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当初他亲口承诺要与她白头偕老,要看着小隐长大成人,要一辈子守着他们,一辈子的时间怎么能这么短暂?
“凋零!”妍夫蓦然止步,眼前,躺在血泊中的人深深的映在她的瞳中,熟悉的身影,模糊的视线。
“凋零……你、你……”
一步一步,脚像灌了铅一样沉,她不想去看,又不得不去看,心像被掏空,无法呼吸,那个人,那个深爱她的人,那个……“凋零、凋零、这不是真的、不是……”
“妍夫,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就退出六宫仙,永远守着你。”
“妍夫,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
“妍夫,你在吗?我回来了。”
“妍夫……”
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抓住的手,却失去了他。究竟是为什么?昨天还温柔拂过她脸颊的手,如今安静的垂在血泊中,红的刺目。
妍夫的手轻轻碰上花凋零冰冷的脸,又向触电般缩了回来,冷,刺骨的冷,冷到心都无法呼吸,冷到曾经的一切都在瞬间脆裂。
“凋零……”妍夫抱起花凋零,泣不成声。
再也听不到他说话,再也看不到他的眼,再也不能在一起,她的心也跟着死了,怀中冰冷的人也渐渐冷了她,妍夫拔出袖中的匕首,抵着自己的喉咙,轻声道:“凋零,一个人很孤单吧!我也不想一个人,所以,我来陪你吧!”
说着,抬手猛地将匕首刺进她的喉咙。
“妍夫!”花夫人一声大喊,花刃寒身形一动,徒手握住刀刃,血,落在她身上,她缓缓睁眼。
“你死了,小隐怎么办?”花刃寒声音沙哑,强行抑制住心底的悲愤,花夫人踉跄几步扑到在花凋零身上,嚎啕大哭。
花刃寒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禁老泪纵横,妍夫木讷的紧抱尸体,嘴里不知在说什么,整个人像傻了一样。花刃寒检查了一下伤口,透体穿心的剑伤,一瞬间,他想到了不是海阳,而是他的女儿——花兮红。
花凋零死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凶手是海阳,任谁也想不到的结局,左邻右舍纷纷赶到花家,不过看热闹的居多,花凋零是被妍夫背回来的,妍夫不允许任何人碰他,就连花刃寒也是。
里屋,妍夫洗干净花凋零身上的血,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静的躺在床上,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冷,不过她相信花凋零会醒过来,他怎么可能死?他会醒过来,妍夫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边,整理他头发,摸着他的脸,跟他说话。
“妍夫……别这样……”花夫人红着眼,拉着她的手,想将她拉出屋子,妍夫挣脱开她的手,摇了摇头,“娘,凋零说过她要照顾我们一辈子,他不会食言,从来没有食过言,他还活着……”
“妍夫……”花夫人强忍着巨大悲痛,退出了里屋,扶着墙,缓缓滑下,无声的泪,撕碎的心,只余呜咽的哭泣,久久回荡在屋内。
院中,很多人,海阳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身下的长剑,质疑的目光,厌恶的目光,鄙视的目光,海阳无动于衷。
“真是恶毒,连自己的大哥都下得了手。”
“可不是嘛!看来外人不可信。”
“就是就是,他本来就不是我们祈灵山的人。”
“不知道花老爷子会怎么处置他……”
“能怎么处置?这种人该千刀万剐!”
……
议论声不绝于耳,花刃寒捡起地上染血的剑,出神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