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祈安的目光紧紧的盯住白恩祺,口气中带着冰冷的嘲讽,“岳父大人,本王是来问问,我那侧妃娘娘可是回了娘家?”
白恩祺忙摇头,“不曾,不曾,王爷没有命令,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私自回来呀!”
纪祈安冷冷的看着白恩祺,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但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敢?岳父大人大概不知道,我那爱妃,胆子可是大的狠。”
冷汗又从白恩祺身上流下,“不知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祈安却不理会白恩祺,猛的抽了一下马,向前奔去,他身后的白恩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而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入了城东的一座小院。
白叶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她自己的心跳,看来自己和母亲被分开了。
她试图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完全被绑住了。
这一动也牵动了身后的伤口,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她也发现,自己所躺这的地方应该是一张特殊制造的床,有专门固定手脚的绳索,而且这个绑她的人是个经验老道的老手,让她在平躺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有绳索捆住了她,但是挣扎之下,绳索却异常的结实,根本无法挣脱。
她尽量尝试自己能活动的范围,却发现每挣扎一下,这绳索就勒的紧了一分。
她停止了活动,努力看向四周,她前世做过特殊的训练,只要不是在毫无光线的地方,她就可以视物,今生她也如此训练过自己,可是此刻,她的确什么也看不见,看来关着她的地方也是特制的场所,不会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既然视觉上没有收获,她开始努力的想听清周围的声音,可是半天,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之外,也没有任何的声音,连鸟鸣的声音都没有。
看来对付自己的这个人,为了自己也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她暗自思索着这个躲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有怎样的,目的。
她慢慢的抽茧剥丝,却依然觉得一切都隐藏在迷雾之中,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有微弱的仿佛萤火一样的光芒投进来一瞬,然后瞬间又泯灭了。
但是同时,她听到有人进来。
这人安静的站在门口,除了呼吸之外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个人在无边的静谧与黑暗之中对峙着。
许久许久,还是来人先开了口,但是声音却不是正常的声音,而是有些瓮声瓮气,好像是通过了其他东西进行了改变,这人说:“我知道你醒过来了。”
白叶灵却依然不说话。
“不回答我么,是不是怕了?”
白叶灵心中百转千回,却依然没有开口,她并不是害怕,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最好的做法就是尽可能让对方多说话,然后从对方的话语中找出漏洞和破绽,一点一点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种时候,关键的就是要沉得住气,即使自己处于下风,只要能静心等待,未必不不能反败为胜。
那人见白叶灵一直不说话,话语里带上了点煽风点火,“你一直不说话,难道认为你还能离开这里么?”
白叶灵见来人已经急躁,于是开始回话,“为什么不能离开。”
那人发出一声嗤笑,“离开,你怎么离开,难道你认为,我费劲千辛万苦的得到你,还会放你离开么?”
白叶灵虽然在黑暗之中无法视物,但是她的眼睛一直努力的盯着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我倒不明白了,我一个女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费尽心思抓到这里来,还如此郑重其事的关押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你自然也有你的用处。”
“哦?”
那人哈哈大笑了两声,“此时此刻,你还能如此镇定,而不是惊慌失措,相当的不容易。”
她冷笑了一声,“你如此尽心尽力的把我抓来,自然不会是为了要杀了我。”
“说的好!”
白叶灵继续沉默。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你在这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度过一生,你会如何?能不能忍受的住?”
“还是那句话,你把我抓来,总不会是为了就这样养着我。”
“果然聪明,好,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只问你,你在纪祈安身边这么久,他有没有什么秘密?”
这样处心积虑的得到自己,就是为了要知道纪祈安的秘密么?
她沉默,即使她知道,她也绝对不会出卖纪祈安的。
那人在黑暗之中咄咄逼人,“你不说话,不会认为纪祈安还会来救你吧。”
白叶灵沉默。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的神色,不过还好,在这黑暗之中,那人也看不到。
不过白叶灵马上意识到,也许那人这样说,就是为了瓦解自己的心房,于是她更加戒备起来。
“现在天下都知道你那日在皇宫之中所做的丑事,就算纪祈安愿意原谅你,但是在你失踪之后,你觉得他还会大张旗鼓的来找你,来给自己一巴掌么?你认为自己这样为他付出,他就会感动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在他的心中,永远不会有你。”
不得不说这个人十分善于攻心,如果白叶灵稍微松懈一点,都会被这人左右了思想。
只是他太不了解白叶灵,她如此对纪祈安,从来不是为了要占有他,或者要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无论纪祈安怎样对她,那都是前世她欠的债,所以她不为所动,“你不用费心套话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你杀了我,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白叶灵的声音不带一丝的犹豫,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来人依旧循循善诱,“你难道以为保守住了他的秘密,他就会感谢你么?不,不会,你只会被唾弃,还不如说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白叶灵冷哼,“即使我受到再多的误解,那也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在乎自己的结局,因此你不必再逼问我了,不如直接杀了我。”
那人忽然拍了几下手,“好,好,好一个忠心的侧妃娘娘白叶灵!”
随着这人拍手,室内居然亮起来。
白叶灵此刻才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面,房间的四壁都是泛着铁色的精钢,这个屋子只有一个门和一扇不大的窗户,刚刚应该是有人把窗户外特制的挡板拿走,所以房内才会有光亮。
而此刻白叶灵也看清楚了来人,居然是纪祈衍,他的口中含着一个特制的哨子,看来变换声音靠的就是那个。
白叶灵看到他,就明白了一切。
看来从自己入宫的那一刻,自己就陷入了纪祈衍的算计之中。
难怪自己会在皇宫之中被陷害,难怪太后的表现那么的诡异。
也只有纪祈衍能做到这些。
她应该早就想到的,纪祈安最大的敌人就是纪祈衍,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纪祈衍居然会对自己下手。
纪祈衍拍着手走到白叶灵的身前,“你的痴情和忠心还真是令我感动。”
白叶灵恨恨的盯着他,却不开口。
纪祈衍低头看着她,“纪祈安究竟给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她已经懒得理纪祈衍,她闭上了眼睛,拒绝任何交流。
可是纪祈衍犹不死心,用指尖触摸上了白叶灵的脸颊,然后轻轻的划过,“朕第一次在安王府的夜宴上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非比寻常的女子,只可惜造化弄人,当初朕赐婚的时候,本来是将你姐姐赐婚给安王,没想到白家居然钻了空子,把你给嫁了过去。”
他说着,手指滑到了白叶灵的粉颈,“后来朕知道你居然比朕想的还要厉害,简直让朕惊喜。”
白叶灵只觉得纪祈衍的手好像一只毒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滑动,冰冷油腻的让她觉得恶心,可是她却只能忍耐。
“你为安王所做的每件事情朕都知道,为他解毒,为他抵挡刺客的追杀,甚至为他挡剑,朕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把一件宝贝赐给了安王。”
纪祈衍见白叶灵紧闭双眼,以为她已经有些意动,于是更加再接再厉的说服白叶灵,“朕觉得疑惑的是,你究竟为了什么肯为安王做这么多,众所周知,白家和安王府不和,你初进安王府的时候,安王对你的态度并不好,甚至放任下人姬妾欺辱你,可是你还是肯为他卖命,朕也知道安王的魅力,以为你是被他所迷惑。”说到这里纪祈衍嘲讽的笑了一声,“宁家的那个宁思思不就是被他迷的死去活来,于是朕故意让她嫁入安王府,想让你们争宠,不料你却处处避让。”
纪祈衍是真的有些疑惑了,白叶灵这个女子为纪祈安所做的事情,非常人所能做到,如果说她是因为爱纪祈安,那么她肯定无法忍受宁思思。
可是偏偏她忍了,难道纪祈安给她的是其他的东西,那么白叶灵想要的是什么?
纪祈衍于是开始试探白叶灵,“安王虽然势大,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王爷而已,这个天下,还是朕的,只要他能够给你的东西,朕都能给你,甚至给的比他还多。”
白叶灵依旧不说话,纪祈衍已经的手指托起了白叶灵的下颚,此刻的白叶灵双眼紧闭,微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分外的娇媚,纪祈衍吞了一口口水,“你到底要什么,金钱?如果你肯帮朕,朕可以给你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甚至让你拥有的财富超过你的父亲,毕竟朕是一国之主,如果你要权利,那更是好说,事成之后,朕可以娶你进宫,并且答应你,让你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如何?”
白叶灵倏然睁开眼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纪祈衍被她眼中的神采所迷惑,居然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还以为她是动心于自己提出的条件,所以他心内万分得意,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她的红唇之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几个字说的甚至有了几分柔情蜜意的感觉,仿佛情人在对着自己的爱人发誓。
但是白叶灵听着却只感到一阵的恶寒,“那条件是什么?”
纪祈衍眼中有寒光闪过,“帮朕除掉安王。”
白叶灵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皇上你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凭什么去杀掉纪祈安,之前你不也说了,他对我的出身不屑,对我的来历也有怀疑,而且还有这样那样的戒心,又出了宫中那样的事情,你觉得他还会让我近身,给我刺杀他的机会。”
纪祈衍眼睛微微眯起,有阴冷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闪烁,“朕相信你的本事,你的功夫如何,朕是很清楚的。”
白叶灵冷笑一声,“若我不同意呢?”
纪祈衍暴怒之下,恶狠狠的吻上了她,他的唇舌狂暴的压在她的樱唇之上,牙齿用力的撕咬着她的双唇,企图让她松开牙关,让他登堂入室的亲吻她。
她果然松开了口,纪祈衍趁势把自己的舌头放入了她的口中,但是他没料到的是,她居然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纪祈衍用力的捏住她的脸颊,让她粉嫩的脸颊上出现了一片青紫,他品尝着自己口中的血腥之气,愤恨的看着她,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咬他,而且把他的舌头咬破了。
他的眼中闪出危险的光芒,白叶灵却视若未见。
纪祈衍最终放开了她,“你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朕不客气!”
白叶灵嘲讽的看着纪祈衍,“你还能怎样呢,大不了就是杀了我。”
纪祈衍冷笑了一声拍了两下手,房门再次被打开,白氏被人推了进来。
他得意的看着白叶灵,“我不会杀了你,但是你若不顺从我,别怪我对你娘不客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腰间的宝剑,抵在白氏的喉头,“我数三下,你若不说出纪祈安的秘密,就别怪我不客气!”
白氏看着床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女儿,不禁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成了女儿的累赘,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她含笑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开口,“孩子,保重!”然胡不管不顾的朝着纪祈衍的剑撞了过去。
鲜血四溅!
“不!”白叶灵发出一声怒吼,双眼瞬间血红。
她的功力瞬间又提升到极致,手腕的绳索被她硬生生的挣脱,纪祈衍大惊之下,连剑都顾不得拔出,直接夺门而出。
房门瞬间关上,白叶灵被再次关注
她顾不上追击纪祈衍,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处境,失魂落魄的走到白氏的身边,轻轻的把剑从白氏的身上拔出,然后坐到了白氏身旁,抱住了白氏的尸体。
微笑依旧挂在白氏的脸上,她是心甘情愿为了白叶灵而死去的。
泪水混合着白氏的鲜血滴在地上,白叶灵再一次的感到了痛不欲生。
她再次失去了一个爱她的人!她一定会逃出这里,她绝对要让纪祈衍血债血偿!
……
安王府。
纪祈安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房之中,等待手下回禀。
“启禀王爷,城南没有侧妃的踪迹。”
“城北已经搜过,没有发现侧妃的踪迹。”……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此刻他已经封锁了城门,难道白叶灵早已出城?
不,她重伤在身,一定不可能离开。
白叶灵,你倒是会躲,不过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你给揪出来!
片刻,有人进来,“启禀王爷,有一队侍卫抓到了侧妃的贴身侍女小萍。”
纪祈安抬头,“带进来!”
一身黑色劲装的小萍被侍卫押进来。
纪祈安看着小萍,小萍毫不畏惧的和纪祈安对视。
他唇角勾起冷笑,他又小看了白叶灵,连她手下唯唯诺诺的小丫鬟此刻都如此的胆大。
“说吧,你主子在哪里。”
“放开我!”小萍一声娇叱之后要从侍卫手中挣脱,侍卫连忙反制,却还是被小萍击倒。
纪祈安身边的侍卫忙摆出抵御的状态,“王爷小心。”
他却毫不惊慌,“怎么,你觉得你逃的了么?”
小萍却跪倒在地,“王爷,求您救救小姐。”
纪祈安皱眉,“我救你们家小姐?你说错了吧!”
小萍的表情万分焦急,“王爷,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她不是自己离开地牢的,而是被一些黑衣人强行带离了的。”
纪祈安心中一动,猛的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一时间纪祈安只感到自己胸中的一块巨石落在了地上。
白叶灵不是自己逃走的,就说明她不是心虚,她果然没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这个发现让他欣喜。
“你可知你家主子被带到了哪里?”
“知道!我一直偷偷的跟着他们,王爷请跟我来!”
纪祈安忙重新调兵遣将,朝东郊的小院进军。
……
东郊小院中。
白叶灵抱着母亲的尸体,呆坐了许久,之后她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拿着宝剑,砍着这间屋子的四周的墙壁。
不知道砍了多久,房门被再次打开,白叶灵疯了一般的挥剑砍了过去,她身上有伤,因此砍的毫无章法,她只听见一声叹息,随后后颈被拍了一下,随即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来人轻轻抱起她,踏着外面侍卫的尸体,在剩余人惊恐的眼神中,走出这座小院。
他们离开之后,剩下的人迅速打扫这处小院,转瞬间,活人和死尸全部消失,只留下遍地的血迹。
片刻之后,这个小院变成了一片死地。
而在这些人都离开之后,纪祈安的大队人马才包围了这个院子。
纪祈安站在小院外,看着这处庄院,侧耳细听,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他推门进入,发现院中遍地血迹,却没有一具尸体,更没有一个活人。
他的脸色大变,自己是来晚了么?想到这里他急急的向里面走去,侍卫保护在他身侧,却被他不耐烦的推开。
侍卫们挨个屋子搜寻。
片刻之后有人回禀,“王爷,这里有一间特殊的房间。”
纪祈安马上推门而入。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房间有一张特制的床,是用来看押犯人的,床上有明显的血迹,还有白叶灵衣服的碎片。
让他觉得心惊的是,地上有一大滩的血迹,如果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猛烈的收缩。
不,不可能,白叶灵怎么可能如此容易的就彻底离他而去!
他一拳打在雪白的墙壁上,鲜血从他的手上留下,染红了墙壁。
他不允许白叶灵就这样的死去,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已经在他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为什么之前白叶灵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肯好好对她?
不,他不相信自己失去了白叶灵,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这里没有她的尸体,她是那么有本事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的死去!
她一定是恨他,恨他不相信她,恨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她,所以才躲了起来。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他平静下来,“回府,继续搜索侧妃的下落。”
……
安王府前。
纪祈安刚刚下马,就差点被冲过来的宁将军一拳打到。
他侧身躲过宁将军的攻击,脸色却也不好,“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敬重宁将军位高权重,但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他对自己动手。
宁将军满面怒色,尽管被身边的侍卫拦住,却还想冲过去和纪祈安厮打,同时空中叫嚷,“你给我说清楚。”
纪祈安毫不慌张,直身而立,“不知宁将军让我说清楚什么事情?”
“此刻大战在即,边关事故繁杂,你明日就要出征,而你这时候居然还顾及着儿女私情,派人去找那个孽妃白叶灵。”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本来以为纪祈安大有前途,可是怎么这个时候做事如此的不争气。
原本他听说纪祈安大肆搜捕白叶灵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觉得他不会没分寸到这样的地步,后来耐不住女儿的泪眼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让他恨其不争。
纪祈安依旧的很平静的表情,“宁将军请息怒,本王这样做自然是有理由的。”
宁将军只觉得自己愤怒的拳头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上,毫无办法,因此更加的生气,恨恨的开口,“好,那你今天就给我说说你的理由,若是不能说服我,别怪我不客气!”
纪祈安示意手下的人放开宁将军,“本王自然有本王的理由,没必要告诉你。”
他现在满心的不耐以及悲痛,再顾不上许多。
宁将军也看出纪祈安的不对劲,他冷笑一声,“好,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你不要忘了,思思才是你的正妃!”
说完之后,他一甩袖子,离开了安王府。
纪祈安顾不得宁将军,他来到白叶灵的别院之中,坐在白叶灵的房内,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从白叶灵嫁到安王府,自己从未正眼看她,并且时时刻刻不忘折辱他。
其实按照他的脾气,若不喜欢一个人,干脆不理也就是了,可是对待白叶灵,他却从来没有过平常心。
而白叶灵对他可谓真心一片,为了他出生入死,几次三番命悬一线,可是他到那时居然还不醒悟,还认为她不过是自己手中的棋子,他真是混账至极!
他坐在房中,脑中一点一点的回忆和白叶灵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心中苦涩至极。
天渐渐发亮,手下来到门外,“王爷,今日是出征的日子,百官都在城外等待为您践行……”
纪祈安又看了一眼这个小屋,把房中的一切记在心中。
白叶灵,你要等着本王,待本王出征回朝,一定会找到你。
纪祈安走出房门,任手下为他披上金甲。
……
城外,一座寺庙。
外表看起来非常破败的一座寺庙,里面却温暖舒适。
此刻白叶灵正闭着双眼,趴在柔软的床上。
她身心俱疲,但却睡的非常不舒服,眼皮一直跳动着。
她身边坐着的居然是宇文祁音。
那****将白叶灵从刺客手中救下,见她被送到了安王府,本想想办法进入地牢看看她,不料却见她被人劫走。
而劫走她的人居然是北夷的皇上纪祈衍。
他不动声色一路跟踪,终于找到机会救她出来,然后带她出城,一路上可谓艰难险阻,不过现在总算是安全了。
处境虽然是安全了,但是白叶灵的身体却十分不好,从受杖刑到现在,她一直都是靠意志力支撑,后来她母亲的去世又大大的刺激了她……
他盯着躺在那的白叶灵,很担心她醒不过来,又怕她醒过来之后接受不了刺激。
过了片刻,躺在那的白叶灵发出微弱的呻吟。
宇文祁音忙俯下身去,想看看她怎么了,却和她的眼睛对上。
此刻白叶灵的眼中无悲无喜,却让宇文祁音有些不安。
“你醒了?”
白叶灵微微点头,牵动了身后的伤口,“你救了我?”
宇文祁音笑了一下,“我这次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要不要对我以身相许?”
他只能用玩笑的方法逗逗白叶灵。
若是往常,白叶灵一定会和他唇枪舌战一番,可此刻她却面无表情,“这是哪里?”
“城外,你安全了,放心吧。”
白叶灵又动了一下,眉头微皱。
宇文祁音见状忙开口,“你先不要动,我之前见你睡了,不敢动你的伤口,怕上药太疼惊醒了你,现在你醒了,我给你上药。”
白叶灵点头。
宇文祁音本想自己为白叶灵上药,但男女毕竟有别,他想了想,把红绡叫道房中,把一盒上好的金疮药交给她,“上药。”
红绡沉默,半晌点头。
宇文祁音走出去,红绡来到白叶灵的床头。
她看着白叶灵后背的伤口,即使见惯了鲜血的她,也觉得这伤口分外狰狞。
难怪祈音给她最好的药,可是即使用这样的药也很难治愈那么严重的伤势。
她的手指轻轻的触到白叶灵的后背,那里的血已经凝固,衣服和伤口凝集在了一起,“忍着点!”
白叶灵咬住了枕头。
红绡快速的动手,揭掉了白叶灵身后已经和鲜血凝结成一团的血痂,鲜血再次流出。
白叶灵没有发出一声呻吟,让红绡觉得敬佩。
她动作迅速,用一边的温水清洗着白叶灵的伤口,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清洗好了伤口,红绡又一点一点的挑出伤口中的布料。
白叶灵紧紧的抓着被褥,额头上满是冷汗。
接着她把金疮药倒在白叶灵的后背之上,手法娴熟的帮白叶灵包扎好了后背。
片刻之后,白叶灵就感觉到背后的血已经止住,但身体的热量却在消失。
她知道此时才是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但她一定要挺过去,她要为自己的娘亲复仇!
宇文祁音见红绡出来,重新进入了房间,红绡在他身后张口欲言,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重新坐在了白叶灵的身边,“你,还好吧。”
“我昏迷了多久了?”
“三天了!”
……
纪祈安银盔铁甲,威风凛凛的端坐在马上。
出征已经三日,三十万兵马几乎日夜兼程,希望早日能到达宁州府。
看看天色已晚,纪祈安传令下去,“埋锅做饭,稍事休息。”
军令一层一层传达,片刻大军已经做好了安营的打算。
不料此刻,纪祈衍派给纪祈安的监军却来到了他的面前。
纪祈衍派来的监军都是内宫之中的太监,因此说话的声音十分尖锐刺耳,“安王爷,冀州宁州二州告急,您不快着些个行军,怎么一路走走停停的呢?”
这太监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满与质问,让纪祈安冷笑了一声,“那依照张监军的意思,应该如何呢?”
“自然应该日夜兼程,毫不停留的朝二州赶去才可啊!”
纪祈安身边的士兵都对这人怒目而视,他虽然胆寒,但还是勉强开口,“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难道监军以为这些士兵都是铁打的,不用吃饭睡觉不成。”
监军犹豫了一下,“一顿不吃一夜不睡又死不了,反正皇上派我来就是监视大军的行动,你若还这样拖延,休怪杂家禀明皇上,置你个出兵不利的罪名!”
纪祈安嘲讽的看着这个太监,难道他以为这里还是京城?
“好,那今夜监军大人就不要吃饭休息了,反正也死不了,至于你想和皇上说什么,悉听尊便!”
监军气的用马鞭指着纪祈安,“你好大的胆子。”
“把他拉下去!关起来!”
纪祈安吩咐完,一边看这监军不顺眼的将士们立刻把他给拉了下去。
纪祈安眼中露出不屑,难道纪祈衍天真的认为自己会听这些所谓监军的胡言乱语么?
他现在兵权在握,就不相信纪祈衍能把他怎么样。
一刻钟之后,纪祈安的大帐外传来传令兵的声音,“报!”
纪祈安皱眉,出什么事情了么?
“启禀王爷,粮草营陆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陆青起大步走入帅帐跪拜,“王爷。”
“何事?”
陆青起看看纪祈安身侧的侍卫,“能否和王爷单独说话?”
陆青起是纪祈安的心腹之人,不用防备,纪祈安点点头,他两边的侍卫鱼贯而出。
“到底什么事情?”
“刚刚属下清点粮草,发现居然有一半的粮草是发霉的谷物,根本无法食用。”
纪祈安的眼睛跳了一下,“什么意思?”
“大军出征,虽然粮草是必需品,但是军需官一般都会贪墨一部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为了保证日后的粮草供应,所有的将军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军需官也不敢太肆意妄为,昨日和前日属下就要清点粮草,但张监军却不允许手下清点,派他的人缠住了手下的几个心腹之人,属下当时就觉得不对,但又不方便来禀告将军,今日趁将军把他关起来,属下才能清点粮草,一点之下才发现这等事情。”
纪祈安的眼中透出狠历的光芒,粮草是纪祈衍亲自下拨的,他是打算断了自己的粮草,让自己大败而归么?
“现在能用的粮草还有几成?”
“十之二三。”
“能维持大军多久的所需。”
陆青起算了一下,“一个月!”
纪祈安冷冷的笑了一下,纪祈衍未免太过小瞧他,一个月,足够他大败南炽国了!
“此事不要声张,继续行军,一个月应该足够打败南炽国了。”
“是,属下告退!”
……
白叶灵勉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送我回去?”
宇文祁音愣了一下,“回去?你要去哪里?”
“安王府!”
宇文祁音面色不佳,“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回去做什么?”
白叶灵不语,她必须回去,和纪祈安解释这一切,哪怕是亲口听到纪祈安说不相信自己,她也可以死心。
“我不会送你回去,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纪祈安会放过你么?”
“他不会杀我!”
即使纪祈安恨极了她,也不会杀她,毕竟她还是纪祈安的解药。
只要自己对纪祈安还有用,她就可以一直站在他的身侧,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为自己的母亲报仇雪恨。
她要将纪祈衍拉下皇位,之后碎尸万段。
她的眼中有阴戾的光芒闪过,纪祈衍,你给我等着!
宇文祁音看到白叶灵的目光,他明白她失去亲人的心情,但却不愿意见她这样的痛苦,把自己投入复仇的恩怨中去,他抓住了白叶灵的肩膀,他的目光霸道而又灼热的盯住了白叶灵,用出奇认真的口吻问白叶灵,“我们,能不能放下所有的事情,离开北夷,找一个世外桃源,不再管朝廷和江湖上的纷争,就我们两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平凡普通的生活去。”
白叶灵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能答应你。”
宇文祁音一滞,他知道,他不过是想最后的确认一下。
听了白叶灵的回答,他想了一下,“好,等你伤好之后,我送你回去。
三日后,白叶灵虽然还很虚弱,但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
宇文祁音这些日子以来对她万般呵护,让她本来已经冷硬如冰的心里再次感觉到了温暖。
但她刻意的忽略了宇文祁音的温存,因为她无以为报。
她看着他,“送我回去!”
宇文祁音皱眉,最后还是开口,“你恐怕回不去了!”
“为何?”她听出他话中的不平常,急忙追问。
“纪祈安恐怕难逃一劫!”
……
冀州城内。
纪祈安站在城门之上,看着下方的南炽国士兵,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有传令兵来报,“将军,大事不好!”
纪祈安皱眉,“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州城派人来要援军。”
“本王不是拨了李副将五万兵马去宁州城?”
传令兵面有难色,“请将军回府商议。”
纪祈安转身,大步朝临时所定的帅府走去。
他走到门前的时候,所有将领已经等在了室内,还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士兵正瘫在地上。
纪祈安快步入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士兵见到纪祈安,开始痛哭,“王爷,王爷,五万大军,全军覆灭啊!”
纪祈安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快说!”
士兵缓缓的把自己的回忆讲了出来。
那****跟随在李副将身后,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起朝着宁州城挺进。
当时天色已晚,大军特意在夜色中行进,打算到了宁州城之后好好休整,第二天给南炽国的士兵迎头一击,可是行军到了半路的时候,皇上派来的一位监军忽然拿出了圣旨,说皇帝有密旨,要求大军就地埋火造饭,然后改路,去宁州城外五十里的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