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离纪祈安又近了一分。
能离他近一点,也是好的。
纪祈安察觉了白叶灵的靠近,剑眉微微一挑,手停顿了一下,很快继续无事人一样的抚摸着白叶灵。
……
白叶灵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棂射了进来。
她微微愣神了一下,昨夜似乎睡的有些太好了,连纪祈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可能纪祈安太像廖宇,让自己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防备,在廖宇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这样。
不过此刻她暗自责备自己,以后再不能这样,毕竟此刻不是前世,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保护好纪祈安,如果每次都这样,就太失职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起身,稍微打理一下自己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小萍已经等在了院子里,手里拿着盥洗用具,见到白叶灵出来露出一个笑,“小姐,您总算醒了。”
白叶灵见小萍面露喜色,淡淡的点了下头,侧身让小萍把东西放入房中,方便自己盥洗。
她把毛巾沾湿,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的小萍没有离开,反而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话,“小姐你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白叶灵轻轻皱眉,小萍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么一句话?
她没有打断小萍的话,而是让她继续说下去,“我就除了咱们家那些铁石心肠的家伙,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小姐您对王爷那么好,王爷就算再怎么无情,也会被感动的,今个儿他一早起来去上朝,特意交代我说小姐您昨晚累到了,让我不要打扰了你呢。”
怪不得昨夜自己睡的如此安稳,原来纪祈安居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白叶灵的心中泛起一抹奇异的思绪。
纪祈安……这是忽然转了性子么?之前明明对自己还是冷媒冷对,为何忽然多了几分关心?
这样忽然的转变让白叶灵觉得摸不到头脑,她并不是王府之中那些因为一二分宠爱而斗的头破血流的无知女子,纪祈安如此明显的反常,到叫她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
她正疑惑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院中有纷乱的脚步声。
白叶灵示意小萍出去看看,自己把盥洗过的用具放在一边,正收拾着,就听见小萍在外面一叠声的惊呼着,“小姐小姐小姐,您快出来!”
白叶灵眉头一皱,难道又是来找麻烦的?
接着一个颇有几分威严的女声响起,“乱叫什么?还不住嘴,还有你叫什么小姐,你家小姐到了王府就是侧王妃,岂能容你这样乱叫一气!”
小萍知道自己失礼,轻声的答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白叶灵诧异,这人是谁?
她走了几步到门口向外看去,却见到外面一个穿着金丝夹袄,黑色襦裙的中年妇人,身后跟着几个捧着金盘的小丫鬟。
这妇人眉目之中有几分威严的神色,见到她之后上前施礼,“老奴王氏参见侧王妃。”
虽然神色之中的严厉还在,但是恭敬的态度并不是假的,白叶灵善于察言观色,这些还是分得清楚的。
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妇人看起来应该是王府中有身份的管事,自己这别院,平日里最低等的小丫鬟都见不到几个,今日怎么会有这么一位到来?
那妇人也是善于看人脸色的,见白叶灵脸上疑惑的神情忙开口,“启禀王妃,老奴是掌管后院账房财务的女官,今日王爷上朝之前,嘱咐老奴挑些礼物来给王妃,老奴本应早就过来,但是为了礼物精细些,所以多准备了些时候,还请王妃勿怪。”
小萍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自家的小姐这回是要翻身了吧?
若是小姐得了王爷的宠幸,还有谁敢欺负到她们的头上。
可白叶灵眼中疑惑的神情更重,纪祈安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昨日他虽然不是百分百肯定是她故意放走宇文祁音,但对自己也是有怀疑的,为何之后不但没有过多的责罚自己,反而给人造成一种她一夜受宠的错觉?
她不解的看向王氏,“免礼!”
王氏起身,也不多说,只是拍了两下手,示意那四个丫鬟把手中的金盘呈到白叶灵的面前。
白叶灵视线轻轻扫过四个金盘,之间金盘之中托着紫色的绒布,每块绒布之上都摆着一样精致玲珑的小物事。
钗环之类的白叶灵还能看得出来,但有两样精巧的东西她却不知道是做何用处的,只看得出是镶金嵌银,应该是精贵的物事。
她的面上还是淡淡的,示意小萍收了,又拿出一些赏钱给了这个王氏和几个丫鬟打发她们离去。
她回到房间,盯着这几样东西,却没有什么欢喜的神色,她本来就是一个杀手,对这些闺阁中的玩意并不感兴趣,唯一让她觉得有几分心动的是,这些是纪祈安亲自吩咐送给她的,很像是恋人的讨好。
但是纪祈安做这样的事情,又让白叶灵察觉有几分诡异。
她正胡思乱想着,院外又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小萍也听到了脚步声,好像一只小鸟一样跑了出去,然后又是一阵惊呼,“小姐,快出来!”
白叶灵头痛的摇了摇头,还是走了出去。
此刻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神情有些畏缩的妇人,她身后也是几个丫鬟,手里都拿着食盒,空气中隐隐能闻到食物的清香,和前几日的酸腐味道完全不同。
这妇人见到白叶灵忙叩首,“罪妇是厨房的张氏,前几日手下的奴才们怠慢了王妃,此事罪妇并不知晓啊,若是知道,肯定不敢如此对待王妃,还望王妃赎罪。”
白叶灵打量着这个战战兢兢的妇人,看来这又是纪祈安打发来的,看情况,自己还真的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她越来越不明白纪祈安的想法,因此皱眉,这下吓坏了这些人,一个个都跪在了地方,叫着王妃赎罪。
白叶灵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小萍没少受气,因此此刻趾高气昂的站在一边,“哼,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奴才,前几日送来的狗都不吃的东西,还说什么便宜了我们,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小萍说着就要上前教训这些人,却被白叶灵喝止住。
“小萍,不得无礼!”
小萍不满的回头看自家小姐,却见小姐脸上一片严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了。
白叶灵同样吩咐小萍给了赏钱,让这些人离开,内心之中更加不知道纪祈安这是要做什么。
正疑惑着,忽然听到小萍惊喜的叫了一声,“王爷!”
白叶灵抬头看,果然见到纪祈安站在院门那里,一时之间她的心头忽然有喜悦浮出,不禁上前了一步,“王爷,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纪祈安的神色之中居然多了几分温柔,“下朝了,来你这里看看。”
他一边说着这几句话,一边打量着白叶灵的神色。
白叶灵本来有几分高兴,但是看见纪祈安探寻的眼神,一瞬间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她很敏感的察觉到,纪祈安在观察着自己,想看自己的反应,但是眼神之中一片冰冷,毫无情意,这就说明纪祈安做这些事情并不是真心诚意,甚至不是一时兴起。
虽然这样,白叶灵还是不想扫了纪祈安的兴致,于是作出一副柔顺高兴的神态,“多谢王爷赏赐。”
纪祈安何等人才,岂能看不出白叶灵的勉强,他的神色之中也多了一份懊恼。
他早派人去查过白叶灵,不了她在白家太过渺小,好像一个隐形人,只得到她处处受人欺负的消息。
可是面前的这个白叶灵,亦柔亦刚,变幻莫测,时而楚楚可怜,时而狡诈多段,哪里会是一个受欺负的人。
这倒是头一个叫他摸不到头脑的女人。
她不像是来自己这里做王妃的,而像是有其他的图谋。
尤其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更加肯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不过这女人在意乱情迷中的呻吟倒是提醒了他。
不过再怎样变化莫测,她还终究是个女人而已,自己府中的姬妾为了争宠而露出的嘴脸,他见的还少么?
这些女人,只要给她们一二分颜色,便不自量力,认为得到了自己的真心。
这个白叶灵也不会例外,所以他才如此。
可是现在看来,他想的似乎简单了一些,本来认为这些精巧之物以及自己的心思已经足够收买她,但此刻看来,她的胃口大的很。
纪祈安的心中又多了一分厌恶,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可是他面上还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扶起了白叶灵,同时开口,“爱妃对本王的心意有何不满之处么?为何一副如此勉强的表情?”
白叶灵深深的看了纪祈安一眼,她觉得自己心底涌起几分悲哀。
前世有个人,用同样的面孔和自己诉说着柔情密语,可是自己却做了那样愚蠢的事情,亲手毁灭了自己的幸福。
今世的这个人,用这样的面孔和自己说着类似的话,但其中却隐含着勾心斗角。
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孽!
她叹了口气,“王爷不必如此对待臣妾,臣妾承担不起。”
纪祈安的眼中已经有隐隐的怒色,小萍在一边看的暗自着急,不明白自家的小姐和王爷到底在打的什么哑谜。
小萍忙上前打圆场,“王爷刚刚下朝,累了吧,厨房刚刚送来了几样小菜,王爷不防和小姐边吃边聊!”
纪祈安眉头紧锁,“大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小萍被吓的瑟缩了一下,白叶灵淡淡的开口,“王爷何必如此。”又转头对小萍开口,“你先下去吧!”
小萍离开之后,纪祈安的眼神愈发阴沉,声音之中带了几分隐隐的威胁,“爱妃是否有些太难伺候了?”
白叶灵仰起脸,脸上还是一片笑容,“王爷何出此言?”
纪祈安逼视着白叶灵,“本王的一片心意,爱妃似乎并不高兴。”
白叶灵并不畏惧纪祈安的视线,笑颜如花,“比起这些东西,臣妾更在乎的是王爷的心意。”
纪祈安挑眉,觉得白叶灵话中有话,除了……他何尝对人用过心,白叶灵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自己对她还是太好了么?
他一甩袖子,“大胆!”
白叶灵跪下,“臣妾不敢!”
纪祈安背对着白叶灵,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影子遮盖住了白叶灵,他冷哼一声,“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狠,本王稍微给你点脸面,你就如此任性妄为,当真觉得本王治不了你么?”
白叶灵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王爷,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臣妾并不在乎王爷所赏赐的这些身外之物,再名贵,那也不过是死物,若王爷有心,一枝花,一棵草,都珍贵无比。”
白叶灵说话的时候,眼中有光华流转,可惜纪祈安并没有看到,但是却感觉到了白叶灵声音中的情真意切。
白叶灵此番话也算是有感而发,她一直深爱廖宇,和廖宇过的就是那种情深意切的生活,而这一切都亲手毁在她自己的手中。
今生她知道自己不配得到那样的生活,可是也有些难以忍受对着一个和廖宇一摸一样长相的人如此的勾心斗角。
不如让纪祈安直接明白,自己会守护着他,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危害,除此之外,自己再无他求,也省得他寝食不安。
想到这里,白叶灵开口,“王爷,臣妾之前已经和您说过,臣妾所求,不过自由而已,臣妾发誓会用生命守候王爷,绝不会做一点对王爷不利的事情,因此也请王爷不必再为臣妾费心,如果王爷真心怜惜臣妾,不如现在就给臣妾一些自由,让臣妾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她的心中还一直惦念着要杀纪祈安的人是当朝天子,自己来到这个朝代之后,先是被禁锢在白家,然后嫁到王府之后因为不得宠,几乎是被囚禁在这别院之中,所有的见闻只能从小萍口中套话,而一个小丫鬟知道的东西能有多少?
为了帮助纪祈安,自己必须得到更多外面的情报,因此先得到一些自由是必须的!
自己会努力争取纪祈安的信任,进而用自己全部的精力来辅佐他,直到自己毒发身亡,才能弥补自己前世的罪孽。
纪祈安闻听白叶灵的话,骤然间怒火翻腾,这个女人是在告诉自己她根本不稀罕自己的金银珠宝么?
她要自由做什么?是要和昨天那个男人一起双宿双飞么?还是有其他的图谋?
究竟是谁把这样一个女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白恩祺?皇帝?还是别的势力?
那个人究竟比自己强在哪里?真的是所谓的真心?
他冷笑一声,并不回答白叶灵的话,他就不信,这天下还有谁的财势地位比他纪祈安高,他也不信会有女人不爱这些,这些不过是白叶灵没有得到切实好处的托词罢了,若自己能让白叶灵知道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会更多,就不信她不真心归顺自己!
想到这里他才开口,“爱妃一介女流之辈,出入王府,恐怕麻烦诸多,不过本王到有一个办法,爱妃不如时刻跟随在本王身侧,这样即避免了诸多不便,也让本王可以时刻照料爱妃,让爱妃知道本王的真心。”
纪祈安眼中一片深沉,嘴角则有一抹嘲讽的笑容,他等着白叶灵拒绝自己,若是时时和自己绑在了一起,她还哪里有空去和人接头,做些暗地里的勾当。
不过他是不可能让白叶灵拒绝的,一定要把这个麻烦带在身边,亲自监视,他才放心。
可是他哪里料得到,这个提议简直是正中白叶灵的下怀。
如果能时刻跟在纪祈安的身边,不但能接触到更多关于这个时代的各种情报,而且以她的伸手,还可以帮助纪祈安抵挡一些刺杀。
而且……能够时时看着纪祈安的面容,来回忆前世的廖宇,也是白叶灵最盼望的事情。
因此白叶灵开口,“臣妾多谢王爷恩宠!”
见她答应的如此痛快,纪祈安眉头一皱,这个白叶灵,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湖心亭中,纪祈安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几块点心,揉碎了喂给湖中的锦鲤。
湖中的锦鲤一团团一簇簇,争先抢食,凑在一起花团锦簇,煞是漂亮。
纪祈安看在眼中,唇角勾起弧度,却不是因为这美丽的景色。
他那抹笑意是带了嘲讽,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这些锦鲤不是在王府之中悉心喂养,恐怕会为这几块点心争个头破血流。
人,也是一样,总有欲望……
自己身侧的这个女人,也一定有……只是自己暂时还没发现而已。
白叶灵坐在纪祈安的身侧,静静的打量着纪祈安。
她越来越分不清纪祈安和廖宇,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这几日纪祈安说到做到,除了上朝之外几乎和她形影不离,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愈发的肯定,纪祈安一定是廖宇的转世。
比如他们都同样喜爱自己的笛音,比如他们都喜欢吃同样的糕点……
诸多的细节都让白叶灵愈发的觉得纪祈安就是廖宇。
纪祈安自然注意到了白叶灵的目光。
他眉头微皱,因为白叶灵的目光之中有深深的迷恋,这让他有些得意,但是他有觉得白叶灵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的人,这让他恼火。
即使他并不喜爱白叶灵,却也不愿意她看着自己却想着别人。
他把手中的糕点全部掷入湖中,转头开口,“本王觉得有些无趣,不知爱妃是否愿意为本王吹奏一曲,解解烦闷?”
白叶灵从腰间解下绿竹长笛,刚想放在唇边,却被纪祈安夺去了,她不解的看着纪祈安,“王爷?”
纪祈安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笛,递给白叶灵,“爱妃试试这个,这是本王刚刚亲自精心为爱妃挑选的!”
纪祈安加重了亲自二字,让白叶灵微微一愕,刚刚纪祈安的确是要带自己去王府的宝库,但是自己没什么兴致,于是去厨房做了几样他爱吃的点心,没想到纪祈安居然是为了给自己挑这样一个笛子……
她接过白玉长笛,感觉手心微微一暖。
她前世见过的奇珍异宝不在少数,因此也练就了好眼力,眼前这只白玉笛看似普通,但却是由极为罕见的暖玉雕制而成,整体虽然是乳白色,但是却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杂质,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只笛子,可谓是价值连城了。
她心底喟叹,这纪祈安,不管是不是真心,也不管是何用意,倒是舍得在自己身上下本钱。
因此她对纪祈安微微一笑,“多谢王爷赏赐。”
说罢,把玉笛放在唇边,轻启朱唇,如泣如诉的笛音响起。
纪祈安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白叶灵,他就不信真的会有女子不喜欢金银玉器,此刻见白叶灵神情有些变化,心底冷哼一声,他就不信自己收买不了这个女人!
他听着笛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白叶灵吹得一手好笛子,听之简直可以忘忧,因此把白叶灵带在身边也不算什么难以忍受的事了。
他正陶醉在韵律之中,忽然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朝着湖心亭走来,完全破坏了笛声的音律。
纪祈安皱眉,笛声也戛然而止。
他猛的睁开眼睛,不悦的看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是赵姬,带着一众花枝招展的姬妾,正沿着游廊朝自己走来。
他的眉头皱的越发紧,这个赵姬,仗着自己宠爱,越发的不像话了,此刻自己并未召她过来,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赵姬却不是个会看脸色的,此刻正笑的花枝招展,见到纪祈安更加春风满面,得意的对自己身后的几名姬妾开口,“我就说王爷会在这里吧!”
后面的几名姬妾都唯唯诺诺,“还是赵姬了解王爷。”
纪祈安愈发不悦。
了解他,笑话!
白叶灵也觉得好笑,这个赵姬,进了湖心亭之后一双眉目紧紧的缠绕在纪祈安的身上,对自己简直是视若未见,却不懂得看纪祈安的脸色,此刻纪祈安已经是到了爆发的边缘。
不过还未等纪祈安发火,白叶灵先开口了,“赵姬,难道你看不到本妃在此么?还不行礼?”
上次来自己别院找麻烦的就是这个女人,纵使自己再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不愿意让人一再挑衅,若今日自己还放过赵姬,恐怕日后在王府之中要处处受到制擎了!
白叶灵斜眼看纪祈安,他应该不会制止自己。
因为她十分清楚,在纪祈安心中,包括自己在内的女人都是可有可无的,而自己现在有几分让纪祈安捉摸不定,因此他定不会怪自己的。
白叶灵的声音中含满了警告,其中的压力让赵姬觉得心头一颤……她居然觉得有些害怕。
她并不是没见到侧妃,而是故意不搭理她,好在众位其她姬妾面前显示自己的特殊。
可白叶灵居然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这让赵姬心中的惧意被怒火所代替。
上次自己找白叶灵麻烦的时候,虽然被白叶灵教训了,但是王爷来了之后还是向着自己的。
再说白叶灵最近整天缠着王爷,让王爷对自己都疏远了许多,今日若不争这一口气,恐怕以后自己再难得到恩宠,那以后还怎么在后院的姬妾之中作威作福?
因此她鼻中冷哼一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白叶灵冷冷的看着赵姬,刚想教训她,就听见纪祈安怒斥,“放肆!”
赵姬一抖,立刻腿软的跪在地上。
纪祈安脸色阴沉,眼中射出凌厉的目光,“你是何等身份,居然敢如此和侧妃说话。”
白叶灵见纪祈安居然替自己出头,唇角扯出一抹笑容,索性自己不再开口。
赵姬心中恨意更盛,王爷居然为了这个贱女人来训斥自己,这个女人才来王府几日,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让王爷从恨之入骨到如今的形影相随,她就不信她赵姬会比这个女人差。
因此她扬起美艳的脸孔,露出一抹勾魂的笑,朝着纪祈安撒娇,“王爷,您……”
纪祈安倒是没强迫赵姬给白叶灵行礼,而是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阴森的笑容,“你出现在这里干嘛?”
若是为了无事生非,干脆直接赶出王府,免得自己看了心烦!
赵姬被纪祈安笑的心胆俱寒,“王……王爷……过几日是您的生辰,我……我带着众姐妹来向您道贺……”
纪祈安的眼神好像坚冰一样扫过众人,所有的姬妾都被他的气势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白叶灵,在一边悠然的喝着茶水。
纪祈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还有什么事情么?”
赵姬听到王爷如此说,还以为他消了几分怒气,胆子又大了起来,“往年王爷生辰,都是我为王爷办的生日宴,因此今年……”
纪祈安冷笑一声,这次赵姬总算听出来了,马上住了口,不敢再说话。
不过纪祈安笑过之后,心中忽然动了一个念头,他的目光转向白叶灵,“爱妃,今年本王的生辰,打算大宴百官,不如爱妃你替本王张罗一下如何?”
白叶灵挑眉,纪祈安看来是要隔山观虎斗了,往年这生日宴都是赵姬操办,自然让赵姬出尽了风头,今日忽然交给自己,自然是自己抢了别人的荣光,赵姬本身就看自己不顺眼,此刻怕是要恨自己入骨了吧?
她看了一眼赵姬,果然见她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吞吃入腹。
不过这样一个小小的赵姬,她白叶灵还未放在眼中。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虽然时刻跟在纪祈安身边,而纪祈安每日所做的,无非是带着自己游山玩水,显示恩宠,在吃喝玩乐方面,更是一掷千金,让自己可谓荣宠至极。
但她却知道纪祈安对自己防备之心甚强,自己什么情报都得不到,不但如此,自己更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看似宠爱有加,实际上是让她完全的成为了一个废物。
而今日这个生日宴,恐怕是纪祈安对自己考校吧?
她看向纪祈安,果然见纪祈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自己。
纪祈安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早知道赵姬飞扬跋扈,甚至在这后院之中,有几个姬妾的冤魂都是因为赵姬的阴狠,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些女人,所以也不在意她们之间的倾轧。
若是赵姬对付的了白叶灵,自己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白叶灵唇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大宴百官,即使是操办了几场生日宴的赵姬都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何况是自己这个初到王府的人?
而赵姬痛恨差事被夺,自然不肯与自己合作,恐怕还会给自己拆台……
自己若是做的不好,纪祈安肯定会借机找自己麻烦,若是做的太好,纪祈安对自己又会更加的防备。
这中间的尺度,还真不好掌握,他究竟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自己?
不过……只有自己拿出真正的本事来,才能让纪祈安看的起自己,才能作为更有用的人留在纪祈安的身边,而不是现在这样。
而且若接了这个差事,自己才能有更多的自由。
想到这,白叶灵笑意盈盈的看着纪祈安,将茶杯端至唇边,啜了一口上好的铁观音开口,“王爷若要我接下这差事也可,但我需要一个人手。”
“谁?”
“账房王氏!”
白叶灵坐在房中,下面站着小萍和王氏。
上次这个王氏给自己送东西,她就记在了心上。
能在后院做到账房,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相与的角色,但看自己的神情之中却有着假装不出来的恭顺,这是暂时自己唯一一个可用之人。
王氏此刻站在堂下,也偷眼观察着白叶灵,不知道侧妃叫自己来所为何事。
白叶灵抿了一口茶开口,“王爷要我操办生日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王氏微躬了下身子,“老奴知道了。”
“我已经向王爷请了命,让你来帮我操办!”
“这……”王氏微微有些沉吟。
她不是不乐意,只是这其中有诸多难处,往年王爷的生辰只是在后院和女眷乐一乐,走后院账房的小账就可以了,而如果要大宴百官,怕是要动官中的账,自己怕是帮不了什么,虽然在后院之中诸人都要给自己几分面子,但是在前院……
白叶灵看着王氏,“怎么?有何难处?”
王氏说了自己心中想法,白叶灵微微一笑,“你不用挂念这个,我找你来并不是要让你操心这些,只是我不熟悉宴席的操办过程,让你帮我注意些细节而已。
王氏虽然不知道侧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一向都是尽自己本分的人,所以也就开口,“其实王府中诸般宴席都是有特定的规程的,只要招来管事,并不难弄,难得是让这些下人们心服口服,办各个事情的时候不故意弄出乱子,否则平白生出些是非来,主子们的脸上都不好看。”
白叶灵听王氏如此说,反而安了几分心,她最担心的是理解不周全,别的事情,她都有把握应付。
如今看来,自己更像是一个监工。
这正合她心意,于是她找了一个小厮,叫他去找管排宴席的管事,之后招呼王氏坐下。
王氏见白叶灵并不是虚让,因此做在了踏脚上。
“小萍,给王管事倒杯茶来!”
小萍答应了一声,到了一杯茶来。
王氏接过茶杯,闻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
白叶灵见状问:“怎么,可是我的茶不合口味。”
王氏犹豫了一下开口,“侧妃娘娘,不瞒您说,在这王府后院之中,我诸位姬妾房中都去过,也算是得脸的人,但她们都拿我当奴才看,即使让茶,也是低她们一等的,我王氏不济,却也管着后院的库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在乎那点子东西?只有今日,王妃您赐的茶是和您喝的一样的,虽然不是十分金贵,但贵在心意,因此老奴想提醒王妃一句,那个排宴的赵管事,和赵姬有几分亲戚关系,王妃您,怕是叫不动他……”
白叶灵只是笑了一下,并不答话。
王氏见白叶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多说。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去叫人的小厮回来了,脸上多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小厮站在那里,满面的委屈,“启禀侧妃娘娘,奴才找到了那赵管事,他正和人闲聊,听到王妃召见,不但不来,还直接给了小人一巴掌,说别说是王妃,即使是天王老子也叫不动他赵四……”
白叶灵冷笑一声,让小萍赏给小厮一两银子,之后带着小萍和王氏,直接朝着前院走去。
她这是先礼后兵,既然差人去叫的时候赵管事他不要脸面,过后就别怪她白叶灵不给他面子!
到了前院下人所住之地,只见那里闹嚷嚷一片,一些人正聚在那里玩骰子赌博,看样子大多数人都是小厮。
白叶灵皱眉,王府虽然一向禁赌,但有些下人还是趁半夜无聊的时候赌上几次,可大白天这样明目张胆的,倒是头一回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后宅待的太久才没见过这番情景。
这些人见有人过来,并未收敛,口中还是吆五喝六的叫个不停。
王氏见状,上前呵斥,“好一群大胆的小厮,大白天的没事做了么?在这里混耍。”
正当中一个穿着灰鼠色长袍,长的有几分贼眉鼠眼的人抬起头,看见王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怎么着,后院的到管起我们前院的事情来了。”
王氏神情不变,“赵四,你别太给脸不要脸,我虽管不着,但侧妃娘娘应该管得着吧?”说着王氏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的白叶灵。
赵四这才看到了白叶灵,忙从赌桌边站起来,“诶呀,侧妃娘娘大驾光临,恕小人有失远迎了。”
白叶灵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赵四,这人说的好听,但却不肯上前施礼,她不禁冷笑一声。
自己在王府之中失宠太久,即便这几日纪祈安把自己带在身边,下人也猜测他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毕竟纪祈安和白家的关系在那里摆着,因此对自己哪里会恭敬。
所以要在这王府中撑起来,还得靠自己,而白叶灵最不怕的就是收拾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
小萍踏出一步,“赵管事,我们侧妃娘娘刚刚召你去后院,你怎么不去?”
赵四露出一个谄媚的笑,“侧妃娘娘实在是不知道,这王府家大业大的,小人实在有操不完的心,办不完的事啊,一时半会儿的哪都离不开小人,小人本来打算忙完了再去见侧妃娘娘的,谁想着侧妃娘娘自己就来了呢。”
白叶灵冷眼听着赵管事睁眼说瞎话,脸上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一瞬间,赵管事的笑被凝固在了脸上。
他居然觉得白叶灵有说不出的威严,这让他不禁有些后悔,刚刚顶撞了这位不受宠的侧妃娘娘。
但想到不受宠这几个字,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在这王府之中,谁不知道他是宠姬赵姬的亲戚,谁不礼让他三分?
就算是后院之中的其他姬妾,见到他谁不叫他一声赵四老爷?
因此他脸上又挂上了阴笑,而他的身边也站过来了几个小厮,贼眉鼠眼的看着白叶灵,明摆着等着看白叶灵的笑话。
白叶灵不紧不慢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淡淡的吩咐,“小萍,给我杯茶。”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白叶灵的气势给吓到了。
不管怎么说她前世也是第一杀手,身份地位一点不比现在这个所谓的侧妃低,身上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另外还多出来一股子的凌厉,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下人不被镇住才怪。
小萍倒了一杯茶来,白叶灵淡然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