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紫元笑道:“你哪里学的会。”
孔雀翎连忙说:“只要你喜欢,我自然就去学。”
韩临江在一边笑道:“小翎妹妹纯真出自天性,自然无拘束,有什么不好。”
孔雀翎感激的连连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宗紫元。
宗紫元笑起来:“好吧,临江哥哥说的也对,你也不必改了。”
孔雀翎竟如同得了大赦一般的欢呼一声,在宗紫元脸上亲一下,转头笑道:“谢谢临江哥哥。”
那样子,似乎还想要过去亲韩临江一下似的。
宗紫元扣住她圆藕一般雪白的圆滚滚的手臂:“喂,收敛一点,不许亲别的男人。”
“噢噢噢。”孔雀翎连忙点头:“你吩咐,我知道了。”
真是把宗紫元当做天一般的,说什么都不会违拗。
韩临江笑,怪不得今日觉得宗紫元气色极好,如沐春风,原来是这样,苗女果然不同,这样的作风,几个男人受得了呢。
自然就要沉沦下去了。
蓝如玉笑着说:“自从到了中原,我才算是开了眼界,咱们家这位公主,也有这样乖的时候,若是爹爹见了,怕要吓坏。”
孔雀翎对着蓝如玉扮一个鬼脸。
宗紫元摸摸孔雀翎的头,笑道:“大哥太夸张了,我觉得小翎一直很乖。”
孔雀翎听到这句话,快活的像要飞起来似的。
蓝如玉说:“对着你,倒是挺乖的。哈哈哈。”
大家聊的其乐融融。简直就像家人一样,
又喝了一阵酒,韩临江见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这也的确很晚了,便告辞回去了。
宗紫元携着笑嘻嘻的孔雀翎,以及蓝如玉,把他从后门送出温宜院去。
回到日出府,为了不惊动日出府众人,韩临江也就没有叫门,只是随便找了一堵矮墙,施展轻功飞了过去。
这时候已经起更了,到处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住的天然园也没什么动静,或许大家都睡了,韩临江站在门口,想了想。
嗯,想必是易芊羽已经看见了宗紫元,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回来说了一说,所以大家都无所谓了,该睡的都睡了。
韩临江笑了笑,慢慢的走回自己住的屋子去。
服侍他的两个丫头还在院子里等着,这也是红莲府配给韩临江的随身伺候丫头,都是大丫头,个个聪明伶俐,很会服侍,叫人舒服,此时她们在院子里坐着聊天,见他回来了,忙起身行礼:“韩爷回来了。”
韩临江随口答应一声,一个丫头茶月笑道:“这么晚了,韩爷可饿了么?要不要传点宵夜来?”
韩临江摇头,刚刚在温宜院又吃又喝,吃了温宜院精致的点心,哪里还饿呢,便说:“宵夜不必了,倒是倒杯茶喝吧。”
另外一个丫头桃华连忙捧上温茶,笑道:“早备好了。”果然是十分的贴心的。
见他喝了茶,便捧来热水手巾,伺候他洗漱。
房里床铺都已经铺好了,韩临江也觉得疲倦了,今天一晚上,倒是跑的地方不少,也够累的。
进了卧室,坐到床边,还没躺下,就觉得背后有异样。
韩临江回头一看,窗户外边露出易芊羽的俏脸来,望着他笑。
于是疲累不翼而飞,韩临江也看着她笑。
房中烛火已经吹熄了,越发看得到今晚月色如炼,洒出一地的清辉。
易芊羽在窗前的笑脸,虽然经过易容,不复往日艳光,却在这月色莹光中显得十分的动人,尤其是那闪亮的双目,更叫人心折。
易芊羽笑道:“才回来?”
韩临江点点头,对她招手。
易芊羽说:“我不进来了,一个人也没有,进来做啥,咱们就这样说说话好了。”
只是这样一句话,易芊羽的脸便有点泛红。
韩临江想,这果然和孔雀翎完全不同,差别太大了。
可是这样的易芊羽,仍然是让他分外的心折。
他哪里知道,易芊羽这样到他窗外来和他说话,其实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的,实在是很难得的举动。
毕竟,就算到了如今,易芊羽心中也并不十分确认,韩临江对她的情感。
这些日子来,易芊羽总是患得患失,有时候她会觉得韩临江还是很喜欢她的,对她体贴爱护关心,另眼相看,与众不同。
有时候,易芊羽又觉得韩临江或许就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同行的朋友似的,并不太把她当做女人,更何况,易芊羽心中一直有一个结,韩临江在浣花宫里,还有一个女人,还生了他们的孩子。
这对易芊羽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似的,一想起来就会难受。
尤其是明知道,这件事还不能怪韩临江,她就更难受了。
所以,一路上,易芊羽的情绪总是在不停的摇摆,有时候不知不觉的放松一点,就会离韩临江近一点,有时候,想起了现实,她又会约束自己,刻意的和韩临江保持距离。
这样才造成了韩临江觉得她忽冷忽热的感觉的原因。
这是因为,连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做不出抉择。
要完全的舍弃韩临江,对他不理不问,易芊羽又做不到,要放下心结,和他在一起,易芊羽更做不到。
何况,她还不敢完全确定,韩临江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于是,常常只有在晚间,在清晨,在这些容易造成人意志薄弱的时间,易芊羽会不知不觉的放松自己,贴近韩临江。
就如现在。
她在房里辗转难眠,怎么也睡不着,只看到月亮从窗口洒进一地的清辉,白晃晃如果银屑,直到不远处,韩临江的房里点燃了烛火,传来了他和丫头们说话的声音,走动的声音,易芊羽的心才安静下来。
她在床上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终于还是忍不住起来,穿上衣服,跑过来找韩临江。
易芊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关心韩临江和宗紫元在说什么,而不是想看看他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易芊羽还是不好意思从门口进去。
她就跳到后院,从韩临江的窗子那里叫他。
当然,易芊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简直像是情人在偷偷的幽会。和她自我安慰的说正事,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易芊羽这样不好意思,所以虽然韩临江叫她,她却哪里肯进去,就在窗口和他说话。
饶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脸红。
韩临江心中好笑,不过也不想逼她,易芊羽这样子来找他,韩临江心中其实是非常欢喜的,所以自然心情柔软,于是他便下床来,走到窗边,两人都倚在窗口,隔的极近的小声说话。
易芊羽仰头问他:“我看见元哥了,另外两人是谁?”
韩临江失笑,易芊羽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认识宗紫元的口气,叫他元哥,完全忘记了现在她可不是易芊羽的身份。
完全不应该认识宗紫元,或许就算认识,她也不应该叫他元哥,而是如同江湖中人那样,称宗紫元一声元少。
不过韩临江当然不会揭穿她,只是笑道:“元少的夫人。”
“孔雀翎?”易芊羽再次脱口而出。
“嗯嗯。”韩临江点头,带一点坏笑。
易芊羽这时才觉得自己失言了,有点惴惴不安,只是看着韩临江,他却只是笑,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发觉她的言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她心中就安定了一点,说:“那么那个男人是谁?”
韩临江说:“那是孔雀翎的兄长,蓝教少主蓝如玉。”
“少主?”易芊羽敏锐的抓住了重点,韩临江有点无奈的看她。
这种时候,她就一如既往的敏锐,偏偏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她就傻乎乎的,虽说笨一点儿比较可爱,可是有时候太笨了,也叫人无奈。
韩临江说:“对,少主。”
“就是那个少主?”
“嗯,就是那个少主。”
是那个少主,于是易芊羽的脸又红了,她又想起先前在碧树园听到的墙角,偷情的世子夫人和少主。
那些叫人脸红的声音。
以及随之而来的那种猜测和画面。
易芊羽脸红的都不好意思看韩临江了,便低着头,手指在窗棂上划来划去。
韩临江也没说话,低着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她的手指细而长,指尖极为秀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练武的手。
气氛一时间暧昧无比。
仿佛到处都飘着粉色的泡泡。
过了好一会儿,易芊羽才终于镇定下来,开口说:“那他到底在做什么?”
韩临江轻轻的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易芊羽歪歪头:“刚才你没问么?”
韩临江说:“我想,在这东胜域,我们都是来做客的,还是需要尊重一下翼然烈,是不是?他到底也是红莲府的府君。”
“哦!”易芊羽恍然大悟,她本来聪明,此时韩临江稍微一提醒,就明白了:“元哥说要请翼然烈一起去再说吗?”
韩临江笑笑,似乎想伸手摸一摸易芊羽的头发,又缩了回来:“真聪明,我想,这件事既然有元少在里面,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也就不着急让他这就说了。”
易芊羽笑道:“那么什么时候说呢?”
“约了明晚。”
“嗯!”易芊羽笑眯眯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把正事说完了,却又都舍不得走,易芊羽把下巴搁在窗棂上,有点发呆。
韩临江看着易芊羽,也有点发呆。
两人对着发了半天呆,易芊羽才终于红着面孔说:“不早了,你歇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嗯。”韩临江答应着,终于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目送易芊羽走出后院子去。
第二天一早,韩临江就请来汤先生,把事情略说了说,便请他给翼然烈带了信去,通知晚上的事情。
很快翼然烈就回消息,自然是答应的,约好了晚上先碰面再一起去。
林漠漠听到韩临江说的那番话,意外着这里面竟然有宗紫元,便笑道:“怎么元少不声不响来了东胜域呢?”
林漠漠对宗紫元这人印象很好,他善待易芊羽,就已经有足够好的印象了,更何况,他长相虽然阴柔华丽,性格却十分的豪爽大气,男子气十足,很难对他产生恶感。
所以林漠漠一听这件事是有元少在里头,就松弛下来。
知道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当然,她也疑惑,这元少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今晚就要真相大白,她倒也不急。
更八卦的人还有呢,韩临江手下四大护法听到韩临江的话,便立刻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宗紫元对他们来说,更是熟悉的不得了,打了许多年的交道,几乎等于半个主子了呢。
他们几个对宗紫元的了解,自然比易芊羽和林漠漠都多的多。
“元少这样闲?来趟这趟浑水?”这是最为活泼的欧阳青,私下话题常常由他挑起。
“不是说逃婚去了么?”这是司马云,他知道的事情最多。
“难道一逃,竟然逃到东胜域来了?”慕容凌倒是会想。
“说不定喔,他倒是会跑,跑这样远。”南宫明也忍不住加入讨论里来。
“那当然,天高皇帝远,老楼主想必奈何不了他。”慕容凌说。
还是司马云比较理智:“说不定有别的隐情,元少又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这倒是。”欧阳青说:“平日里,便是正事他还懒得做呢,如今莫名其妙的去管闲事么?我觉得不大可能。”
四人一起点头啊点头。
韩临江随便瞥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聚在一起八卦,真是忍不住扶额,自己到底怎么教的,怎么带出来这样一群无聊的家伙。
难道是叫他们玩的太闲了不成?
不过,韩临江也不反省了,只是坐在那里悠闲的喝茶。
其实他现在,也算是在玩嘛。
万里追妻什么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所以,对属下,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一起玩罢了。
倒是此时,看着马格夫人,这些知道内情的家伙就个个都在暗笑。
这位夫人,显然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接触到了那位少主,她殷勤依旧,一早就来陪着翼然夫人,另外,也还带着那位端庄的世子夫人。
如今这位世子夫人,在易芊羽和韩临江的眼中,实在是不同了。
昨晚在窗外的偷听实在是太记忆犹新了,易芊羽和韩临江都实在不能当做没听见,那样娇媚温腻的声音,真难以想象是这样一位端庄的女子发出来的。
易芊羽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林漠漠看的好笑,悄悄问易芊羽:“你这是在做什么?看就看罢,看的这样做贼一样。”
昨天晚上,因为易芊羽惦记着韩临江在跟踪那位少主,怕他单独行动有什么危险,关心则乱,回来叫人的时候,并没有说的十分清楚。
她当时只是简短的说,韩临江在追踪那位神秘少主,叫人和她一起过去。
并没有来得及把他们听到那一段劲爆内容告诉他们。
这个时候,几乎算是尘埃已定,易芊羽想了想,凑近林漠漠,轻轻的把昨晚那一段告诉她。
林漠漠果然听的目瞪口呆,眼睛不停的望向那位坐在那边的端庄贤淑的世子夫人。
就算易芊羽告诉她的时候,不可能说的有亲耳听到那样震撼,林漠漠也有点发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位年轻的世子夫人,真是十分的端庄贤淑,连笑都笑的非常有分寸,说话轻言细语的,完全没有想到,私底下竟然是那样。
林漠漠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悄悄问易芊羽:“真的?”
易芊羽瞪她一眼:“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
林漠漠果然就像开始易芊羽那样,瞄一眼,再瞄一眼,还是觉得实在难以置信。
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总是转的很快,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瞄了一阵这位世子夫人,终于因为资讯不多,找不到更多的内容可聊了。
只能带着震惊的心情遗憾的转了话题。
不知不觉转到了面前这只大狗身上,这只如今叫旺财的金毛大狗,似乎已经跟定了他们,此时,也是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眼睛跟着他们转来转去的。
偶尔会爬起来,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然后又优哉游哉的趴回去。
易芊羽觉得,这家伙真是非常的淡定的。
叫都很少叫唤。
易芊羽对林漠漠说:“要是宝宝在这里,肯定会喜欢旺财,他那样喜欢冰激凌。”
提到宝宝,林漠漠的脸上的表情都分外的柔软:“是啊,他天天和冰激凌玩,好的什么似的。”
易芊羽托着下巴,叹口气:“真是想死他了。”
林漠漠完全能够理解:“可不是,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总想着他,咱们出来这阵子,他只怕又长了好些。”
易芊羽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是啊,定是长高了,就是不知道,他还认得我么。”
林漠漠连忙安慰她:“当然会,怎么会不认得你呢?”
“我常常梦到他。”易芊羽有点忧愁的说:“有时候他会扑过来要我抱,有时候他又不认识我,我真是难过。”
“做梦而已啦,你别这样,宝宝自然是认识你的,你十月怀胎生他下来,怎么会不认识你呢?”林漠漠说。
说到这里,林漠漠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那边喝茶的韩临江,见他一派悠然,心中暗叹,果然当爹的和做娘的就是不同。
不过,这倒也怪不到韩临江身上去,原因太复杂了。
易芊羽顺着林漠漠的眼光一看,也自然看到了韩临江,她微微一怔,露出了怔忪的表情,然后就安静的陷入思绪里去了。
很久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林漠漠却猜想,应该和韩临江及宝宝有关。
这时候,作为易芊羽最为亲密的闺蜜,林漠漠非常体贴的一声不吭,让她静一静也好。
只希望她自己想通就最好了。
当晚,众人会齐了,一齐前往温宜院。
温宜院那种地方,毕竟还是青楼属性,于是为了方便进出,一群人里仅有的两位女子,易芊羽和林漠漠都做男儿装扮。
梳了头发,束起玉冠,穿着男子衣衫。
幸而两人都生的高挑,穿上男子衣衫竟是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更衬的俏脸生光,称的上面如冠玉四个字。
韩临江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温宜院中的妈妈似乎是早得了吩咐,见这样一群人进来,个个长身玉立,气势逼人,她却也并不吃惊。
倒是温温柔柔的一笑,敛身行礼说:“给各位大人请安,各位大人,请随贱妾过来。”
便亲自在前面领路。
去的还是昨天他们与韩临江喝酒的那一间,妈妈只带他们到了门口,替他们推开门,就不再进去了,韩临江当先迈进去。
蓝如玉和宗紫元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见他们进来,忙站起来,笑道:“请进请进。”
宗紫元对着易芊羽眨眨眼,露出笑容来,似乎是说很久不见了之类的意思。
易芊羽有点不解,自己是易了容的啊,为什么宗紫元一下子就把自己认出来了?
她回头询问的看林漠漠。
林漠漠使了个眼色,示意回去再说。
易芊羽只得点点头。
韩临江首先就向宗紫元和蓝如玉介绍翼然烈,然后宗紫元也介绍了蓝如玉和孔雀翎,双方纷纷的说着久仰。
易芊羽听他们客气觉得好无聊,便好奇的看着蓝如玉,再看看孔雀翎。
昨晚在窗外就看了一次,此时近前一看,更觉得她肌肤如雪玉,十分之美,又正是年少,鲜嫩娇美,宗紫元当然会喜欢。
易芊羽一向将宗紫元视为自家哥哥,非常投契,基于这种爱屋及乌的心理,此时见到孔雀翎也非常喜欢,拉着她的手问她许多问题。
孔雀翎本来就对这位嫂子好奇的很了,此时见到的第一眼,却是觉得有点失望。
她原本以为,让韩临江十分倾心,让宗紫元赞不绝口的易芊羽,必然是个大美人,倾国倾城,眉间一点朱砂,堪比天上仙子。
没想到,见面一看,却并没有意料中那种慑人的艳光,虽然说长的也算是美人,却少了一层艳光。
不过,身段真是一流啊,或许,其实这位嫂子是以气质取胜?
孔雀翎忍不住猜想,她失望归失望,对易芊羽却印象非常的好,觉得易芊羽非常的友善和亲切,对待自己,如同对一个小妹妹,言语目光间透露出完全不作伪的喜爱。
说了几句话,易芊羽便从腰畔的荷包里拿出一颗蓝宝石裸石,送给孔雀翎做见面礼。
易芊羽笑道:“我对妹妹真是一见如故,妹妹喜欢蓝色衫儿,正好这颗石头,实在是配得起妹妹的艳光。”
硕大的蓝色宝石在辉煌的灯火下宝光流动,夺目至极。
这颗蓝宝石是她在鉴宝大会上淘到的好东西,足有栗子般大小,晶莹剔透,光彩十足,非常的贵重。
易芊羽原本爱不释手,把玩了好几天,本想自己镶一个坠子戴,此时见了孔雀翎,东西少了拿不出手,便索性把这蓝宝石送与她。
好大方!
孔雀翎又有点明白为什么韩临江那样的人物会对易芊羽非常倾心,而自己的夫君也对她赞不绝口了。
这样的作风,大方气派,显然绝不是普通女子做得到的。
这位嫂子,在她仅仅只是秀丽的外表下,必然自有她格外与众不同的地方。
孔雀翎见这样,自然也不肯怠慢,见却而不恭,便接过这颗石头,笑道:“承蒙姐姐厚爱,这样厚的礼,小翎真是受不起。”
说着,她从腰带里摸出一个玉瓶来,笑道:“这是我们蓝教列位祖师爷传下来的生肌解毒膏,倒是怪好用的,送与姐姐,胡乱使使罢。”
她嘴里虽然说的谦逊,但是她会拿出来,作为这颗蓝宝石的回礼,这膏药的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送给江湖人,也是非常有用的。
易芊羽忙道谢。
宗紫元远远的看着,见易芊羽和孔雀翎相处的好,不禁莞尔。
谁也没有发现,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黯然。
他等了一世,要等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一个大方出众的女子,一个不需要他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就能互相明白的女子。
终于有一天,他等到了。
可是,这个女子是他兄弟的妻子,他的嫂子!
造化真是弄人!
许多个微凉的深夜,宗紫元午夜梦回,也不禁黯然,他等了一世的那个女子,是他兄弟的女人。
而且,她恋慕韩临江,谁都看得出来。
所以,宗紫元把他所有的感情都深深的埋葬在了自己的心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宗紫元会想到这个女子,然后微微一笑。
做不成情人,做知己也是好的。
韩临江是他的兄弟,易芊羽是他的知己,为了他们,宗紫元便是粉身碎骨也是毫无犹豫。
这是一段永远也不见天日的感情,只属于宗紫元一个人的感情。
宗紫元是一个很放得下的人,他埋葬了那一段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感情,然后,他若无其事的去爱另外一个女人。
孔雀翎!
这是另外一种爱。
孔雀翎恋慕他,将他视为她的天,她的神,对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奉纶音,绝不违抗,她是苗女,大胆热情,毫无保留的为了宗紫元熊熊燃烧。
所以宗紫元接受孔雀翎的感情很容易,这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孩子,她有猫儿般精灵的大眼睛,这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宗紫元只需要接受这爱意,就已经足够了。
孔雀翎便足够了。
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宗紫元心中还藏着一个女子,还有着一段无望的爱情。
因为这个女子是易芊羽,所以这一点小小的心事,丝毫不会妨碍到孔雀翎。
不会妨碍到这世上任何一个人。
这只是宗紫元心中一个隐秘的角落而已,他不会遗忘,但也只会在夜深人静的独处中,偶尔进入这一处小小的角落。
永远不会暴露到光天化日之下。
这是一段和任何人都无关的感情,一个和任何人都无关的秘密,包括易芊羽。
所以,宗紫元此时远远的看到易芊羽和孔雀翎执手而谈,似乎一见如故,他也只是笑,很高兴看到他的妻子和易芊羽相处融洽。
这边,大家互相介绍过,寒暄过,久仰过之后,便纷纷坐下来。
孔雀翎当然欢欢喜喜的又贴到了宗紫元身边去,把刚才得的那颗璀璨蓝宝拿给宗紫元看:“瞧,多美,我去镶一个簪子带吧?”
宗紫元就在她手里看了一回,笑道:“不错,很漂亮,镶坠子吧。”
孔雀翎连忙点头:“你说坠子,那就坠子吧。”
她眼珠子一转,对宗紫元咬耳朵:“你不是说嫂子姓易?刚才怎么说是于姐姐呢?”
宗紫元微微一笑:“这故事长的很,今后我讲给你听。”
孔雀翎心痒痒,挽住宗紫元的胳膊央求:“现在说一说嘛。”
宗紫元笑着拍拍她的脸颊:“乖,今晚有正事,有空了慢慢说。”
孔雀翎只好答应,嘟嘟嘴,乖乖的安静的听他们说话。
易芊羽坐在对面桌子上,看着对面宗紫元和孔雀翎的互动,止不住笑,对林漠漠说:“元哥看起来很喜欢小翎。”
林漠漠掩着嘴笑:“还说呢,当初说人家的爹跟个黑猩猩似的,女儿必然是个母猩猩,说什么也要逃婚,现在还不是好了?不过,小翎倒是真美。”
易芊羽笑道:“可不是,洋娃娃一般。”
“洋娃娃?”林漠漠奇怪的问。
易芊羽伸伸舌头,混过去,这洋娃娃,叫她怎么解释呢?
林漠漠倒是已经习惯了易芊羽的胡言乱语,并不怎么追问,随便她混过去。
侍女上来献了一道茶,又送了果子点心,众人吃了一轮,互相聊了聊闲话,才终于说到正事上来。
主角当然就是那位蓝教的少主蓝如玉和地头蛇,东胜域的红莲府君翼然烈。
因为有八面玲珑的宗紫元在其中斡旋,气氛倒还是很好的。
宗紫元笑道:“翼然兄既然是临江哥哥的兄弟,那么在下称一声兄长,还望不要嫌弃。”
翼然烈也是豪杰,早见了宗紫元和蓝如玉这样的人物,丰神俊秀,人物精彩,气质不凡,又知道他们在各自的地方都是声望极高,位高权重之人,自然存了结交之心,哪里肯怠慢,忙笑道:“烈痴长几岁,就不客气的受了这声兄长了,实在是汗颜。”
像他那样的人,自然明白像宗紫元和蓝如玉这样的人,做朋友比做仇敌划算的多,只要没有深仇大恨,都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作对。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他翼然烈虽然不指望依靠着谁,但也不愿意树敌,尤其是宗紫元和蓝如玉这样的人。
而在场众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自然就个个都非常的客气,场面非常融洽。
加上又都是这一代江湖中顶尖的人物,但凡一个人能取得成功,甚至成名,必然有他成功的原因,出身高贵固然重要,自己的本事,能够驾驭家族中的权势,那更需要本事,所以在场众人虽然出身地域不同,但身份都极为相近,都是在自己那一方地域中呼风唤雨的人物,相互间也就自然有许多共同之处。
所以,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大家都能明白。
宗紫元见翼然烈也是个豪爽人物,心中大喜,笑道:“兄弟自以为这件事处理的还算机密,不知道翼然兄从什么地方看出了纰漏,居然会专门停下来探查。”
翼然烈还没说话,韩临江倒是吃一惊:“机密?你们杀了那人,又没杀死,光天化日的死在我们车队跟前,我们才停下来查的。不然谁有空管这档子闲事,你倒说机密?”
宗紫元居然比韩临江更吃惊:“什么?死了人?”
韩临江见宗紫元脸上的神色不像是假装的,便更疑惑了,转头看了看翼然烈,他自然也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然后再看看蓝如玉,见他也很吃惊,就觉得这事十分的古怪,于是把那天发生在他们车队跟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宗紫元和蓝如玉都听的很认真。
当他们听到那个人是死于“金针”之毒的时候,蓝如玉和宗紫元不由的对看了一眼。
韩临江发现了,说:“怎么?”
宗紫元说:“你先说完罢。”
于是韩临江便不再追问,继续原原本本的把这些天以来,在日出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他还是隐过了昨天晚上在日出府的碧树园的小楼上听到的那一段。
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听完了韩临江的叙述,宗紫元和蓝如玉都沉默了一会儿,想来是在消化这些内容。
韩临江和翼然烈自然都没有催他们。
连孔雀翎也乖乖的坐在宗紫元身边,纤纤玉指剥着葡萄。
这温宜院的供奉十分豪华,上的果子都是极好的品种,这种葡萄便是东胜域最为著名的水晶葡萄,一般只供奉给五大世家,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
这水晶葡萄,顾名思义,便是如同水晶般的剔透,几乎呈半透明状,颗粒又大,果肉软熟,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滚下汁液来。
孔雀翎便只顾自己在那饶有兴致的吃,易芊羽觉得她看起来其实很想喂宗紫元一颗的,可是看宗紫元神情严肃,在想着正事,她就没敢去打扰他。
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真讨人喜欢。
宗紫元不理她,她还是能自得其乐的吃喝,并不因为受了冷落而不高兴。
易芊羽微笑,元哥这个夫人不错。
这样美的女孩子,还有这样好的品性,十分难得。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蓝如玉缓缓开口了,他说:“温宜院其实并不是我们蓝教的产业,只不过,老板是我们蓝教出来的人。”
怪不得,如今蓝如玉到了这里,老板见了旧主,自然不敢怠慢。
蓝如玉挑了温宜院作为开头,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众人都安静的听着。
蓝如玉说:“我知道,江湖中因为不了解我们蓝教,把我们称为毒教,有许多关于我们蓝教的传言,而且大都不是什么好话。其实,我们蓝教,是十分自由的,教众若是有什么因素要退教,去别的地方,都是允许的,并非所言的治教严苛。就像温宜院这位温老板,他是爱上一位女子,追随她来到东胜域,所以便退教了。”
众人都点头啊点头。
纷纷表示明白,蓝教神秘莫测,传言极多,自然是有许多是假的,这都可以想象。
蓝如玉苦笑了一下,说:“事情就坏在这上面。”
众人都安静的等着他说下去。
蓝如玉说:“前年,是我教前教主,也就是我爷爷他老人家百岁寿诞,教中的庆典自然是热闹的很,不仅教里的人在外头出任务,或是驻外的人都回来参加,便是许多以前的教友,都纷纷回来庆贺,一时间,我教所在的凤尾山人便多了许多,十分的热闹。”
大家都表示明白,这样的盛典,那场面自然是极大的。
易芊羽想起韩临江的继位大典,那些天,可是热闹的厉害呢。
而那一个晚上……
易芊羽忍不住又脸红了,赶紧低下头去。
蓝如玉继续说:“不少教众因为见庆典热闹,各地送来的特产及宝物也多,各地来的人也多,其中不乏各地方各势力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名鼎鼎,真是给面子。”
宗紫元听到这里就笑道:“对,我爹当初就是为了这件事去的凤尾山。”
宗楼主一去,便和蓝教教主一见如故,甚至订下儿女亲事,这个大家都知道,孔雀翎听到这里,更挽着宗紫元的胳膊,丰满的胸部贴的更紧,笑容更甜。
蓝如玉点头:“宗伯父十分赏脸,这次庆典我教是开了禁令的,允许教众带家眷上山来,这是十年来第一次开这禁令,所以不少人都带了家眷等人来看这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