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龙啸天火往上撞，拍案而起.
两千多万的盈余，五十万两都凑不出来，这买卖是怎么做的?
“京城呢?京城也调不来吗?”
京城是大靖朝最繁华的都市，商贾云集，钱庄生意最是好做，
在龙家钱庄众多分号中，京城分号规模最大.
这两千多万的盈余，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京城分号贡献的.
故此老周一说调不来钱，龙啸天第一个就想到了京城.
老周连连摆手:“调不来，调不来，就是因为京城分号占用了大量资金，
各处分号才会如此窘迫，要不是老爷家在凌云，用度太大，凌云县的存银也会被他们调走.”
“胡闹.”
龙啸天勃然大怒:“老周，你马上派人前往京城，找许文焕问个明白，
要给不出合理解释，我将他送官法办.”
许文焕是京城分号的掌柜，也是龙啸天最信任的属下，
对他的信任度远胜旁人，但这次实在是把龙啸天气坏了.
虽说他秉承着用人不疑的原则，最大限度的将权力下放，
给许文焕的权力更大，可以不经请示调动各处分号的资金，
但也不能把家底搬空啊，许文焕这是要干什么?
周正道:“老爷息怒，不用问许文焕，属下知道其中缘由.”
“你说.”
“请问老爷，咱们龙家钱庄最大的客户是谁?”
龙啸天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九王爷又借钱了?”
周正点了点头:“没错，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借钱，
而且越借越多......”
“等等.”
龙啸天挥手将他打断:“迄今为止，九王爷总共借了多少?”
周正掐指一算:“大概四千万两，其中将近两千万两都是客户们存在我们钱庄的，
所以尽管各地分号加起来还有三百万两现银，但也仅能够维持本处分号正常运转，
老爷想要五十万两银子，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龙啸天长叹一声:“云儿，对不住了，为父本想把你和林家小姐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
现在看来，只能压缩开支了.”
龙云默不作声，他本来就不想和林仙儿成亲，婚事风光或者寒酸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是结不成，关键在于，龙家的财务状况让他有些担忧.
按照周正的说法，九王爷借走的四千万只有一半是龙家的，
其他都是客户们的钱，也就是说龙家替九王爷担着一半的债务，
要是他能按期还钱自然没什么问题，钱庄干的就是左手进右手出的买卖，
借出去的多，收的利息也多，
只要正常运转，当然是借出去的越多越好.
问题是要不能正常运转了怎么办?
谁都有用钱的时候，万一有大户来取钱，以龙家目前的情况，
很可能拿不出来，存银不能兑现，客户就会吵闹，
消息一旦传出，别的客户担心钱会打了水漂，
也会到钱庄取现，如此一来，就会出现挤兑的情况，
假如这种事情发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九王爷身上，
九王爷能把钱还上还好，一旦还不上，龙家钱庄无力兑现，就会声誉扫地，
除了破产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但是大靖朝可没有什么破产法，龙家钱庄也不是有限责任公司，
钱庄倒闭了，并不意味着债务终止，
债主们还得找龙啸天要钱，将近两千万的亏空，就算把龙啸天卖了也还不起，
到那时，龙家就不再是富豪，而是名副其实的负翁.
龙云就会沦落到连屌丝都不如的地步，
太可怕了.
龙云不说话，龙啸天还以为是他觉得委屈，对周正道:“老周，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龙家也不是小户，这件事关系到我龙家的脸面，
太寒酸了也不好，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多筹措一些银子?”
周正思忱片刻:“银子肯定是筹措不到那么多，不过可以用我们自己的银票，
龙家钱庄的银票虽然不是官钞，但是我们的信誉极好，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做当银子用的，
如果老爷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办这件事.”
周先生这个办法不错，龙家钱庄的银票能当现银花，
他手里的笔就是印钞机，想开多少开多少，别说五十万，只要龙啸天同意，
开五千万都没问题.
龙啸天转忧为喜:“好好好，就这么办，云儿，你的事周先生已经解决了，
就不要烦恼了.”
龙云苦笑一声，我是为这事儿烦恼吗?我是怕你将来穿不上裤子啊.
放在现代社会，就连小孩子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以免出现意外，满盘皆输，你一个古代版的银行家，
竟然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对潜在的风险视而不见.
“此事不急，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将来九王爷还不上钱怎么办?”
龙啸天大手连摆:“不可能，不可能，九王爷乃是贵胄，
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叔叔，和为父相交多年，绝不会赖账.”
龙云无语，这个便宜老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
而且是无原则无底线的轻信.
皇亲国戚就不赖账了吗?和你关系好就不赖账了吗?
要是三万两万，他为了脸面，自然不会赖账.
但是你借给他的太多了，授信额度远远超过了他的还款能力.
他只是皇帝的叔叔，大靖朝虽大，但都是他侄儿的.
皇帝陛下不可能用国库的银子替他还私人债务.
“万一他要是还不上，爹爹会怎么办?是杀了他，还是用他的宅院田产抵债?”
“这个......”
龙啸天沉吟片刻:“为父倒没想过，不过他堂堂皇亲，
总不至于欠债不还吧?果真那般，皇室的尊严何存?”
龙云道:“这件事暂且不说，我只是不明白，他一个王爷，
借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句话也问出了周正心中的疑问，他也一直好奇，
九王爷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
当今大靖朝物价并不高，五十两银子就足以令一个普通家庭衣食富足，
四千万两银子足够养活八十万个普通家庭.
像凌云县这样的小地方，总共不过两万多户人家，
也就是说九王爷借的那些钱足以令三十多个凌云县的人衣食无忧.
只不过九王爷身在京城，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况且他是龙家下属，主人不说，他也不敢随便打听，
现在龙云提出来了，赶紧竖起耳朵细听.
龙啸天道:“应该是生意上吧，九王爷生意做得很大.
和南边瞿越国，西边丹楚国，北边武平国乃至海外出云国都有贸易往来，
手下还有一支庞大的船队，每年的资金交易超过万万之数，
一时周转不开也是很正常的.”
龙云无语到了极点，他不明白龙啸天为什么这么相信九王爷，
一时周转不开当然正常，但要是一直周转不开就有问题了.
周正刚才说过，他一直在借钱，而且越借越多，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玩不转了.
“依孩儿之见，爹爹应该马上给九王爷写信，说明我龙家现在的情况，请他尽量先将欠款还上一部分，否则以后再无合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