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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二十年后来相会(4)

有人说阎正义财大气粗,也有人说他是个能人怪人,还有人说他九死一生一生坎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有人引用孟子的话注解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不说他8个月留下腿残疾,单说他几次遇险,天不将降大任,却也是一个命大的人。

早年在七岭子木器厂当厂长的他,带领工人伐公路边的死树,突然一棵4米长碗口粗的断枝,砸在他阎正义的头上,顿时鲜血喷出,当场昏迷,被送到医院抢救;

他阎正义是个苦孩子出身,有钱了也不玩票,既没有架子还常常身先士卒。就在富临歌舞厅装修那阵子,他又从高处摔下来,摔得当时浑身肿胀站都站不起来。应该说是,大难不死;

还有,他在828歌舞厅最关键的时候,发烧到41℃,几近昏迷。但他轻伤不下火线,有人说他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还有,庆典钻石城富林歌舞厅开业的前一天晚上,他在家里,煤气中毒,昏死过去。多亏被人发现,送到医院,医生从死神手中,把他又给抢夺了回来。他苏醒后,又让人搀扶到钻石城富林歌舞厅查看开业庆典布置现场……

阎正义不知道什么叫流泪,他只知道“流汗”和“流血”。就是得知他18岁的爱子不幸死亡的消息时,他都没有掉泪,像曾国藩那样咬碎牙和血咽。

阎正义不仅是出了名的怪人,更是出了名的能人。三水镇党委书记钱宝乾就是经邵少多宣传阎正义才羡慕其名爱其奇才才苦口婆心聘请他阎正义来担任镇长助理的。就是相信他这个人才,就是相信他的人脉、就是想靠他的名人效应,来打造钱家庙子村辉煌的未来。可是,钱家庙子村以钱连财为首的村干部,并没有看好他这个“瘸子”,处处掣肘,不但不支持他,甚至处处刁难他,看他的笑话。旱田改水田,龙大海带人围攻他,就说明了问题。

钱宝坤说得对,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对钱家庙子,是有感情的。干不下去,他可以走。现在,有了继续干下去的条件,他的心又开始活了。身残心不残,他不想只充当人间匆匆过客,他想给人间留点什么,想给钱家庙子装扮装点,哪怕只是春天的一抹绿色也好。

阎正义确实是个怪人。他就是不安分,他就是想给农民办点实事,他就是要不断地挑战自己,不断地否定自己的过去,不断地开辟新的领域……别看他只有初中文化,可他识得字却不少,读的书却不少……多年的走南闯北,多年的从理论到实践,使他对人生对社会的观察,都别开生面,都有独特的视角、独特的思维思考,因此对问题和人际关系,亦有独特的处理方法,这就显示了他的与众不同,也就毫不奇怪,他的隐忍,他的成功。

他想辞去东京国际酒店总经理一职,重回钱家庙子施展伸手。男人都争强好胜,特别是在女人面前。她钱宝坤叫我阎瘸子啥意思?我阎正义岂能让她一个女人小瞧?我要重回钱家庙子,打造一片新天地,让村里人脱贫致富,让阎瘸子在女人钱宝坤的心里高大起来矗立起来,不再小看他。可一个星期都过了,钱宝坤那边却鸦雀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的心开始长草有点慌了,但他沉得住气,没主动给钱宝坤打电话。

半个月过去,阎正义还沉得住气,可钱宝坤却沉不住气了。她终于又主动给阎正义打电话,问想得怎么样了?阎正义内心有些激动,嘴上却支支吾吾。他问,聘请他回钱家庙子重操旧业,是她个人的意思,还是她哥的意思?共产党管干部,她一个人怎么能做了镇党委书记的主?怎么能凌驾于党委之上?

行了,你别跟我兜圈子了,我现在就带我哥过去商谈。你有啥疑问、条件、要求,都一齐说出来!钱宝坤就是在三水镇党委书记钱宝乾的办公室里,却用自己的手机给阎正义打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钱宝乾跟着钱宝坤到了东京国际酒店,上了电梯,走进了阎正义豪华气派的总经理办公室。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镇党委书记钱宝乾临走时,还将他一军:钱家庙子村党支部即将按上级部署换届改选,然后就是村委会投票改选。村民现在对你的呼声最高,都表示让你回来投票选你当村委会主任呢!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会一辈子要后悔的!一个要求加入共产党的人,要多想想革命先烈,仁人志士,要经受住挫折和失败的考验,要始终相信党,要相信邪不压正。遇到这一点点挫折,你就想打退堂鼓,这可不是你阎正义的性格啊?!

5

得民心者得天下。

重返钱家庙子,当了村委会主任的阎正义在村领导班子会议上动情的表示:我这后半辈子就交给钱家庙子村了。我下周一回家就把把户口从城里迁到这里,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工作思路:孵化10个铁矿的工作,暂时先放一放。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还有,少生孩子,多栽树。那咱们就先修路,再栽树。修路、修堤、修塘,同时并举,我先出资垫付200万元,大家分片包干,先修内线,再修外环,一律柏油马路,要彻底改变‘晴天扬沙土雨天泥泞路’走不出去的困境。有了好走的路,出出进进的方便了,也好实行对外招商。“半途而废的旱田改造”半拉子工程,还要继续干下去。但他意识到:现在做事难,关键难在观念上:保守认识、习惯排外。旧观念、旧认识,还有习惯保守、排外主义,他看做成是一个个顽固的堡垒,他下定决心要一个个的攻破。孤掌难鸣,他希望先赢得党员的信任和支持。他有办法:自己拿钱让钱宝坤组织全体党员坐飞机去北京和江苏省华西村参观学习,看改革开放后的北京及江苏先进农村的巨大变化。开了眼界回来,钱宝坤就组织党员大讨论:我们钱家庙子怎么办?我们党员怎么办?讨论结果,那就不用说了,党员几乎全一个调子:支持他阎正义“旱田改造”。

新当选村委会主任的阎正义,知道他离不开钱宝坤的支持。所以有什么想法,就先和她沟通打招呼。结果一说就妥,一拍即合。这回真是如鱼得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钱连财却无法面对阎正义,感到阎正义正在想方设法孤立他。他不但没有去北京华西坐飞机,就连去丹东去市里坐大客车三日游,都没有参加。这年头,有钱能使磨推鬼。党员坐飞机逛了大半圈,冷落村民不好办?阎正义因势利导,又掏钱雇了12辆豪华客车,以村委会主任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带着村民去旅游。他把村民先载到丹东大梨树村,然后回来又返到市里,不但游览了风景名胜,还洗了温泉,吃了晚宴,又发给每人200元购物卡到了超市……村民心怀疑问的去,兴高采烈的回,拿着大包小裹,看了一路风光夜景,才有滋有味的进了村回了家。看三国,刘备是假装摔孩子收买人心。现在看阎正义,他只是掏出点臭钱,就把全村的人收买了。钱连财心里愤愤的,想不屑一顾,但还放不下,如打翻了油盐酱醋瓶,很不是滋味。

村民从丹东大梨树村回来后,就和党员一起分成若干个小组,对照大梨树村、华西村找差距,再开展一场大讨论。“近学大梨树,远学华西村”,阎正义与钱宝坤达成共识,成风蔚然。阎正义会心的笑了:这两趟门,真的没白出。谁说仅仅是游山玩水啊?阎正义趁热打铁,提出了“远学华西村,近学大梨树,十年打造东北第一村”的宏伟目标,又马不停蹄地重拾“旱田改水田工程”,结果是一路绿灯、一路顺风。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钱连财咽不下这口气,就在旱田改造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打电话把龙大海从外面叫了回来。也不知道他对龙大海怎么说的,只见龙大海进了村里,寻见了阎正义,就从工地人手里夺过一把铁锹直奔阎正义挥舞着轮过来了。人的自我保护本能,让阎正义躲过那把铁锹,一瘸一拐的跑了。

阎正义在前面跑,龙大海就轮着铁锹在后面追。这时候,工地上有的人,才看清了是龙大海。于是,便有人上前,自发的分成了两伙,一伙保护阎正义,一伙拦截龙大海。就在龙大海被人抱住喊着叫着的时候,阎正义停下脚步不跑了。他不但不跑了,还转过身走到龙大海面前,问他敢不敢打赌?

龙大海问“怎么个赌法?”阎正义说:“改水田如果秋后不出稻米,我请你坐飞机不到北京到广州,下馆子山珍海味粤菜任你吃。如果出了稻米,你敢不敢请我?”龙大海说:“我没有你财大气粗,去广东我请不起。”“不去广东也可以,稻子打进家,在你家里头,大葱沾大酱,酒一顿,总能请得起吧?!”阎正义又将了这龙大海一军。

钱宝坤正在父亲家给钱连财做饭,也不知谁给她打了手机,她一边接听着一边往这边跑。

钱连财想看好戏,也下了炕穿上鞋跑出家门,想看阎正义的好戏。

龙大海没有看见岳父钱连财,却正好看见妻子钱宝坤跑过来,便没了底气。他只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说:“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于是,双方击掌,旱田改水田,放行,秋后看胜负。

龙大海是钱连财对付阎正义的最后一张底牌。儿子女儿早已站到了阎正义的一边,现在的龙大海又与阎正义击掌言和,不禁伤心欲绝,顿感胸口憋得慌,头晕脑胀,就昏倒了。

众人都慌了,独有阎正义沉着冷静。他让龙大海把钱连财抱进他的奔驰车,然后给钱宝乾打电话说:看症状,钱大伯十有八九是心肌梗塞。我现在正开车往你那赶,你赶紧带着镇医院的医护人员在半路迎我。越快越好,要再耽误时间,抢救就恐怕来不及了。

阎正义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哭哭啼啼的钱宝坤说:时间来得及,你别哭了。伯父肯定会没事,会转危为安的。因为他还打算继续与我较劲呢!

由于钱家庙子到镇里的路,是阎正义掏自己腰包修的柏油马路。所以,他不但把车开得特别稳,还飞快。不到10分钟,就在半路遇见了钱宝乾带来的救护车。

钱连财已经没有了呼吸。经过一阵电击和打抢救针,才有了心跳。镇医院,医疗设施有限,救护车直接把钱连财送进了市中心医院。

市中心医院院长,与阎正义有一面之交。阎正义找到他,要求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

经过专家会诊,院长告诉他,多亏送来及时,病人大面积心肌梗塞,需要心脏搭桥手术。

第二天早上,钱宝乾在手术单上签了字,钱连财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接近尾声,出现了意外,病人需要大量输血。钱连财是RHB型血,十分特殊和少有,医院血库仅有的1000毫升已经全用上了,不够;钱宝乾和钱宝坤都分别献了400毫升,还不够;又分别献了400毫升,还不够;为了抢救父亲,已经感觉头晕有些天旋地转的钱宝乾和钱宝坤还要再献,被医生制止住了,说再抽将会伤及身体有危险。一直在边上陪着的阎正义对医生说,抽我的,我是熊猫血。

熊猫血,是RHB型血的代称,一化验,果然是。就这样,阎正义不但为钱连财输了800毫升熊猫血,还支付了数万元的手术费,终于通过医生的手,把钱连财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秋是收获的季节。这一年秋收时节,钱家庙子不但水稻获得大丰收,工业利润也硕果累累。看到这喜人景像,村民大多数都喜上眉梢。那龙大海也乐了,尽管他打赌输了,但他却腰包鼓了,与钱宝坤也握手言欢重归于好了。他诚心诚意地对阎正义说:“我认赌服输,请你到家喝酒。让宝坤多做几个好菜。我这回知道我错哪了。错就错在我眼光短,观念旧;错就错在不明真相,实在不应该领一伙人同你唱对台戏;错就错在我不该骂你、撵你,把你当外人。从今个起,我就听你一个人的,你说东我绝不往西;钱连财也乐了,他说:我老了,思想确实是落后了,跟不上时代步伐了。你这个侄小子,心胸宽广,确实是干大事业的人。我这条命,是你给捡回来的。这回,我在倚老卖一把老,我要让全村的人都信任你拥护你。今后,你在村里再遇到什么难事解决不了,就来找你钱大伯!

6

要想富,先修路。

阎正义初到钱家庙子时,烧的“第二把火”,就有修路。但当时,他只拿出来37万元启动资金,干了“修路、修村部、修知青点、栽花种草”四件事。资金不足,狼多肉少,修路也只是蜻蜓点水,只修了从钱家庙子到镇上这一段。虽然是柏油马路,但却没有加宽。只是在3米多宽的土路基础上修的。

秋收后这次进行的是大规模的修路。是从钱家庙子村里开始,通往金家岭、弓长岭、齐大山的柏油路,一条接着一条开工,一条接着一条竣工。由3米多宽的土路,拓宽成9米多宽,大街小巷,山舞银蛇,卧虎盘龙,交织贯通。远远望去,掩映在崇山峻岭中,十分壮观。紧接着,钱家庙子村的外环路也开始施工,在青山脚下,借着边沿向前开拓,开拓,不但把钱家庙子到镇上的3米路宽扩展到10米宽,还一直延伸到市区,终于铺就一条“四通八达的油光闪闪的致富大道”……从此,开创了钱家庙子村里村外全有柏油路的新时代。

路修好了,干什么?阎正义心急火燎的就是“招商引资”。

村里,已经成功孵化10个铁矿,加上原来的4个,还有一个新建立的采石场,已经达到了16个小企业。这16个小企业除了采石场是村委会直接管理,其他一律实行村集体企业个人承包,租金每年分别为7万元至30万元不等。许东沟铁矿实施并点后,一年就缴纳管理费29万元,不断地壮大了村集体经济。到年底,钱家庙子人均收入已达到了4000元,翻了好几番。这为阎正义对外招商引资,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经过他的坚持不懈的努力,河北蓝河集团、健龙集团,辽宁西洋集团、后英集团先后鱼贯而入,最终达成共识,协议联合开发300万吨精矿粉项目。消息一传出,令溪钢震惊。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岂能甘心落外人之后?他们立即派谈判代表商谈,最后决定投资20亿元建溪千矿业公司……后经国家批准,作为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重大项目,瓜熟蒂落的落在了钱家庙子村。

镇政府、区政府、市政府,都想把钱家庙子这块蛋糕做大做强。他们接受了阎正义的提案,将金家岭村并入其中,组建成新的“钱家庙子村”。事情发展真是有戏剧性:1999年,阎正义刚来到钱家庙子村任农工商总经理时,曾经说服村领导班子成员,将村里所属的钱家坟山地转让押给比钱家庙子较富裕的金家岭村,以偿还部分外债及获得村里启动资金。穷则思变。如今没过几年,时过境迁,钱家庙子村的富裕就使金家岭村望尘莫及,“其贫困现状必将拖钱家庙子村经济发展的后腿”。当时,钱家庙子村无论是干部还是村民,对“并村”都持反对态度;金家岭村的村民倒是希望被兼并,但是村干部都有抵触情绪,他们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只有阎正义以大局为重,“走共同富裕发展之路”,做了许多思想工作,才让合并“木成舟,舟同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