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真的要去看父亲吗?”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手揉着眼,一手捂着唇打着哈欠,皱着眉看向玉暖。
“父亲?”玉暖晾凉一笑:“他当得起吗?”
孩子当即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赶忙改口:“姐姐,我不想看他。”
玉暖柔柔的望着孩子,淡淡的一笑:“我们不去看他,只是有些事非他不可。”
“哦!”孩子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看着简落尘嘟起嘴巴:“阿叔,我饿了,可有吃食?”
“有,有你最好吃的云片糕!”
“好耶!”孩子一扫脸上的睡意,欢快的接过简落尘递来的糕点,吃了起来。
马车所过之处皆是流民,他们历经战乱,衣衫褴褛,神色恍惚,双眼无神,脸上尽是难言的恐惧,可见还未从战争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玉暖透过车窗,看着他们,狠狠的抿起唇角,眼底划过浓浓的疼惜。
战乱之苦,苦的不是当政者,也不是为官者,而是百姓。他们的幸福其实很简单,有几口吃食,有几亩薄田,在加上一处可遮风避雨的住所,便已经足以,可即便这样,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垂下眸子,幽幽的叹了一声。
声音尽是浓浓的忧伤:“阿叔,他们这样可是因为我?”
简落尘一怔,眼中划过一抹疼惜,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
玉暖莞尔一笑,眼中尽是落寞:“阿叔,又骗我,若不是我凤倾不会死,大夏也不会陷入战乱之中。”
“小姐,你明明知道,即便没有你,大夏与南唐也是迟早要战的,只是时间问题,你又何必过分自责,一切一切不过是命运使然。”简落尘叹了一口,不忍在看玉暖自责的样子,将头垂了下去。
这王朝更迭,岂是小姐一人可造就的,战乱爆发在今朝,已不知暗自酝酿了多久。
玉暖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嘴角拂过一抹凄楚的笑!
阿叔纵使说的再好,也抹不去一个事实,凤倾的事和她脱不开关系。
这万千百姓,若不是因为她,不会身陷战乱无家可归!
马车又行驶了一日!
赶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马车缓缓驶入云州城。
冬日的风更格外的刺骨,瑟瑟寒风中,整座云州城都显得格外的萧条,层层薄雾中,处处弥漫着一股悲凉,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现已临近年关,往昔这个时候,整条街上都是各式各样的小贩,人流拥在一起,几乎寸步难行!
玉暖和孩子透过车窗默默的看着,只觉得恍若隔世!
又快到了春天,上次她离开的时候也是春天,不过短短的一年,一切都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
马车缓缓行驶,不消片刻,便已来到玉府门前。
“小姐,到了!”简落尘率先下车,拿出马凳摆放好。
“阿叔,你从不是下人,以后莫要做这种事。”玉暖看着他柔柔一笑,牵着孩子的手下了马车。
寒风中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饱经风霜已退了颜色,显得破败不堪,就连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也残破了不少,门口的落叶被风卷起,随风飘零,处处弥漫着一股冷清,以往的玉府即便不是门庭若市,来人也是络绎不绝。
一切的一切都是近视不同往日了。
玉暖轻轻的叹了一声!
孩子牵着她的手说道:“姐姐,我们进去吧!”
“嗯”玉暖轻轻的点了点头。
简落尘随即走上前去敲门!
重重木门中,玉凌云脸色蜡黄,不过一年,便如十年一样,苍老不少,但也绝不是徐宗所说的已近弥留。他望向流霞如血的天空,眉宇见满是哀愁,幽幽的叹了一声:“若是阿宗按照我的吩咐所言,她也该来了。”
“老爷,老爷……”他话音刚落,便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小姐,大小姐她带着少爷回来了!”
玉凌云逆着光朝门口望去,不由得眯起眼睛。
漫漫日光之下,女子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狐裘,样式极其简单,毛色却是光滑油亮,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她神色淡漠,眉宇处不带一丝温度,一手抱着紫金暖炉,一手牵着孩子缓步而来!
墨色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一起一伏,线条流畅,不见一丝凌乱。
时光仿佛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的痕迹。
她脸色如玉,眼眸清澄无波,唇角淡淡的牵起,脸上散落着一抹慵懒的笑,眼波流转之间拂过浅浅的媚色,已然貌倾城!
玉凌云怔怔的看着她,声音哽在喉咙中,却喊不出。他眼中升起阵阵疑惑,眼前这个容色气质绝佳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女儿吗?是那个胆小懦弱,姿色平庸的女儿么!他都认不出她了。
忽的,他视线一转,落在一旁的孩子脸上,神色一喜,忍不住低声唤道:“轩儿!”
孩子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眼底尽是疏离。
他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摸孩子的脸,孩子眉头一紧,毫不犹豫的避开了他的手。
他一脸尴尬的收回手,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的眼睛真的好了!”
孩子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与你何干?”
看着他的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一声呼唤,他曾经盼了多久,不会有人知道,如今听到他这样唤他,他只觉得虚伪,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