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慢慢起身,走至辰岳面前,漠然的望着他,说道:“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杀你们,难消我们心头之恨!”许义咬牙切齿恨声道。
潇儿,辰岳毁了他的潇儿,他一定要杀了辰岳,为潇儿报仇!
单手轻扣冰雪杨柳腰肢,辰岳低附在她耳畔说道:“我们无路可走了,前有敌人,后有悬崖,你说我们该往哪里走啊?”
考她?
冰雪冷然的瞥了他一眼,以他的本事,想要冲破许义等人的围捕并非难事,他如此问她,究竟意欲何为?
眼光一瞥,冰雪微微诧异:好家伙,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逼的许义准备了弓箭要他的命。
许义带领着许虎等人慢慢逼进,一步一步的将辰岳冰雪往悬崖的方向逼去,脸上杀气腾腾的戾气越来越凝重。
不留痕迹的慢慢后退,两人脸上均无惧色。
冰雪暗中以脚后跟轻轻踢了一颗小石子下悬崖,久久听不到回音,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的笑意,微微歪头,靠在辰岳耳畔,低声道:“即使你今天逃的出去,许义和许家堡的人一样也不可能放过你,有没有兴趣赌一把啊?”前有弓箭手,后有万丈悬崖,不赌都不行,若是他跳下去不死,算是她第三次还他的救命之恩,从此她就不再欠他任何恩情了。
“赌什么?”她想做什么?
“赌你从这里跳下去,有几成活命的机会。”不清楚他的内力到底深厚到什么程度,正好借此机会看下。
“你认为跳下去了,就可以避免日后的麻烦了?”可能吗?许义好象很紧张那画一样,可能因为他跳崖不死就放过他吗?再加上他极其厌恶冰冰。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废话真多。
“你呢?”什么叫“赌你从这里跳下去,有几成活命的机会”?难道她不陪他跳下去吗?
“谁闯的祸,谁收拾烂摊子,别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去。”她才不会跳呢!大不了等辰岳跳下去后,杀光许家堡的人,独留许义一条命,看有谁相信他说的话,让他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不相干?
“呵!恐怕事情不会如你所愿,许义不会轻易放过你。”辰岳低声提醒,许义对冰雪的厌恶,整个许家堡上下,恐怕除了许涵俊那公子哥儿,没人不清楚了,他们四兄妹中,就连平日里最迟钝的辰峰都感觉出许义和冰雪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过节,他才不相信许义会放过冰雪呢。
“得罪他的人是你不是我,他有什么好不放过我的,”冰雪笑道,“许大小姐的身体没康复前,他想不投鼠忌器都不行。”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些什么?”许虎怒火中烧,他们两人简直不把他们许家堡放在眼里,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二爷突然目呲欲裂的悄悄点齐守卫要他们杀了他,但他是乐意之至,他早看冰雪姑娘不顺眼了,趁此机会杀了她更好。
万一她真的把大小姐的病给医好了,他不就惨了?
大小姐一向看他不顺眼,如今堡主因为冰雪姑娘之故突然对大小姐好了起来,若她以后在堡里得了势,对他岂不是极为不利?
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冰雪姑娘医好大小姐的病。
许义眉头一皱,许虎方才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一直呆呆的注视着辰岳与冰雪的他,望着他们相拥的身影,瞧他们眉目传情的模样确有郎才女貌之感。
其实,辰岳与冰雪站在一起完全不登对,辰岳俊郎不凡,冰雪其貌不扬,可他们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霸气与眉宇间隐藏的冷漠阴狠却是绝配,他相信,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登对的一双人儿了。
若是冰雪若有闭月羞花之貌更好了,可惜的很,他们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注定了要死在这里,死在他手上。
唉!
清风黄沙依旧,只可惜人事全非。
鸳鸯交颈,比翼双飞,形单影只,不如一同赴黄泉。
辰岳冰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两人淡淡扫视许虎一眼,眼中微蕴鄙夷之意,嘴角轻扯,厌烦之色隐隐显露。
吵死了。
聒噪的东西,等今天的事情过去了,他们一定会好好“回报”他的。
许义深深的吸了口气,恨声道:“冰雪,看在你医治过涵盈的份上,老夫今天给你一次选择死法的机会,你是要万箭穿心?还是要自己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万箭穿心也好,尸骨无存也罢,都是死无全尸的死法,许义还真是给她出了个绝妙的选择题。
冰雪脸色未变,眼底流动着怎样的光芒无人知晓:“许二爷,你真的铁了心要杀我?”低沉的声音,阴郁而微颤。
许义心猛的一颤,望着冰雪毫无温度的双眸,他似乎看到了许家堡血流成河的惨象,看到她一招一个的将许家堡所有人杀光,看到她狞笑着望着他,笑他的无用,笑他的无能,笑他的软弱。
他不能手软!
他不能放过冰雪!
今朝他已和冰雪撕破脸皮,若他不能将冰雪一击击毙,迟早有一天,他方才脑海中闪过的景象会变成现实的。
许义以鼻哼代答,手中紧握的宝刀隐隐震动,闪烁着嗜血之光,斜阳映照下更显诡谲骇人,说明了他必杀冰雪之心。
他恨辰岳!恨他毁了他对潇儿唯一悼念之物,这种恨意,只要杀了他便可消失,他可以再请丹青高手绘制一幅潇儿的画像,寄予相思之情。
但是,他对辰岳的恨再怎么深沉,也及不上他对冰雪的恨意深沉,
恨?
不!
准确的说,不是恨意,而是惧意,他惧怕她。
惧怕她洞悉一切的眼神,惧怕她冷漠淡定的深沉,惧怕她没有温度的情绪,他惧怕她的一切……
这种感觉,他曾经体会过一次,当年的恐惧之感让他铭记在心,至今无法忘怀,每次午夜梦回之际,他都是在无尽恐怖的梦魇中惊醒的。他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再次体会这种感觉,而且比当年更加畏惧万分。
惧怕之物,若不在未成气候之前先行崭杀,难道还要此物终成祸害之时再行崭杀吗?
“……你的选择?”逼迫之声响起,不容拒绝的霸气令某人非常不痛快。
选择?
呵!
冰雪心中冷笑一声:她早就不想活了,可她永远都不会选择死亡,她身上的担子太沉太重,她怎么舍得让对她满怀期望之人失望呢?她怎么舍得让真正关心她的人伤痛呢?
生离死别的伤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不需再经历。
她没他们那么狠心,可以在自己最关心.最关心自己的人心口上狠狠划出一道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让他们心痛一辈子,直到死也忘不了。
“没有人会愚蠢到选择死的,有本事的话,许二爷尽管动手杀了我,想要我自尽?不如等许家堡成为历史废墟比较快。”冰雪不屑的扫他一眼,其中平静如死水的淡漠让所有人惊诧,她并非在说笑,她说的出,必然做的到。
威胁已然开出,若他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过了,你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辰岳在冰雪耳畔低声笑道,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他到要看看,她的选择是什么?是乖乖受许义的威胁,还是直接出手杀了许义。
“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她低声打趣道。
“呵!你说这是否有情人之间‘生死相随’的错觉呢?”他痞痞道。
“决不可能!”她笃定道,“我没那么倒霉有你这样的情人。若你是我情人,我岂不要活活呕死。”一个永远都知道利用人、不会真正怜惜人的情人拿来做什么?
倒洗脚水都嫌他慢半拍!
他挑挑眉,这么瞧不起他?
此时辰岳不禁念起可怕泪美人的好,尽管那女人脑子有些毛病,有事没事老唠叨些他听不懂的话,抛一些诡异的眼神过来弄的他全身发寒,更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想用眼泪淹死他,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她一出现,眼中必然只有他的存在,就象妓女瞧见嫖客一般。
“我很期待看到你活活呕死的场面,一定很精彩。”辰岳说道,她变脸的时候太少了,应该过变几次才好,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嘛。
许义在他眼里,是半个没用的废物,没多大的威胁力,感觉一点意思也没有,许涵盈的确聪明过人,却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自命不凡,太过自负之人斗起来乏味,还是和冰雪相斗比较好玩。
“希望你能和万年龟一样长寿。”她拐着弯要他做“老不死”的乌龟,想看她活活呕死的场面,做梦去比较直接。
“若你是万年龟,或许我会考虑下,陪你做只万年龟的。”要做乌龟也要她先做。
弓箭继续逼近,两人也随之后退,直至退到悬崖边。
“我们似乎没有退路了。”辰岳凉凉道,神情并无半点紧张。
“什么叫‘似乎’?”冰雪看不惯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死到临头你们还在那里亲亲我我,老夫就让你们做一对鬼鸳鸯吧。”许义“大发慈悲”道。
“我对乱伦没兴趣,许二爷若是对他有意思,我会很大方的把他送给你。”冰雪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有君子成人之美的风度。
辰岳眼底浮现忍俊不禁的笑容,惬意的瞧着许义气的半死苍白的脸颊及许家堡其他走狗忿忿的脸,十分享受,完全没有即将被杀的自觉——害怕。
“找死!”一声怒吼,苦苦忍耐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瞬间淹没心底异样的感觉。
“冰冰,怕死吗?”辰岳问的轻巧,一点不把许义的进攻放在眼里,站在悬崖边身子灵巧的躲避着。
“生有何欢,死有何亦。怕什么?”她只怕死的没有价值,若是今日她死在许义这窝囊废手里,到了九泉之下,她还有何面目去面见她心底最深的伤痛。
“还聊天!”许义见久功辰岳不下,内心不禁吃了一惊,多日不见,他武功大进,对峙一掌后身子猛然后退,喝令道,“放箭!”
二十一只箭齐发,任辰岳冰雪身手再好,也难以躲避,躲不过,身子往后仰倒下悬崖不就得了,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