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五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天，叶林刚刚起床便接到朱丽去的电话。“朱林不见了！”朱丽云在电话中失声痛哭。
“不要哭嘛，这事要冷静。”叶林的心急悬起来，站在窗户旁目视远方。“怎么丢的？慢慢告诉我。”
“带他到菜市场买菜，一直牵着他的手，仅买鱼时才松开，前后最多只有两分钟，再也找不着人了！”朱丽云哭个不停。
“不要急，先冷静下来找找看，我与熊菲马上过去。”叶林收起电话临窗发呆，他虽心急如焚，但必须等待熊菲。熊菲匆忙起床，两人漱洗完毕正待出门，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了，这部手机是专门用于亲友和各公司领导人之间的联系，叶林一般不接陌生电话，正在迟疑，熊菲抓过电话接听。“你好！”
“你是叶林老婆吗？”电话里传来了粗哑的男人声音。
“夫人今天不上班，我是他的秘书，有事请讲。”
“你告诉叶林，他儿子在我手里。让他拿五百万！如果报警我就要他儿子的小命。”
“他儿子！”
“你不知道，这是他的私生子。”
“五百万——不能少点吗？”
“你让叶林接电话！你跟我扯这些有什么用？”
“我能用他的电话自然就能代表他。现在我问你，如果我们交了五百万，能不能见到活的不受伤害的孩子？”
“你讲话能算数吗？”
“这用不上耽心，孩子还在你手里。只要我们谈妥，叶老总会给你明确答复。”
“告诉叶林，只要他交出五百万，我会把活的孩子交给他。”
“那就讲定了，你什么时间交孩子，我们什么时间给你五百万。如果愿意，可以带孩子上门取钱，五百万照样给你。你拿钱走路，我们带孩子过桥，从此各不相欠。不过有个前题，今夜零点前我们必须见到孩子，过了零点就报警。你仔细想想清楚，只要我们能见上活的孩子，这五百万就是你的。见不上活的孩子这五百万就不是你的。而且你将冒很大的风险！”
绑匪迟疑了一会道：“第一，我要五百万现金。第二，为保证我自己的安全，你们只能派一个女人送钱，你问问叶林是否同意。”
“这事必须大家诚心来做，我们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办，但你要保证孩子和送钱人的安全。”
“我能给你绝对保证，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会伤害女人和小孩！如果叶林也同意，让他把钱准备好，然后听我电话。”
“既然我们在玩牌，输赢我会认帐！我们都是男人，要守信用。”叶林皱眉对着手机道。
“放心，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点小钱，我也不会伤害孩子。”绑匪讲完挂断电话。
“朱林危险了！”熊菲放下电话皱起了眉头。
“给他五百万——”叶林再也沉不住气了，哭丧着脸望着妻子，眼神里充满着哀求。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熊菲摇头道：“绑匪是你老乡，和丽云是朋友，他不但认识朱林，和孩子关系还很密切。他留下朱林还想不想活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叶林被熊菲的话砸呆了。
“他绑架朱林向你要钱，不是你老乡还会有谁？孩子在母亲身边不声不响的丢失，这肯定是孩子自愿离开的。孩子自愿离开妈妈跟他走，关系不亲密行吗？在菜市场那样人多的地方绑架孩子，必须准备与丽云面对，丽云看着他抱走孩子而不会怀疑，不是朋友行吗？”
叶林一听，儿子死定了！吓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跪倒在熊菲面前，抓住她的双手哭道：“熊菲，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只有你才能救活他。救救他，好吗——”
熊菲皱着眉头甩开他的手道：“你起来吧！我当然会尽力救他，那是我儿子的亲哥哥，我能不救吗？但熊菲不是万能的！我刚才一口许下他五百万，正是放钱钓他，希望他能看在这笔钱的份上暂时留下朱林。如果他想万无一失的得到这笔钱会暂时留下孩子，在取钱现场将孩子与送钱人同时杀掉，希望他是这样想的。现在的关键是孩子是否还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们家乡人——这会是谁呢？”叶林哭着脸自问道。
“不要去想这些，现在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熊菲道：“绑匪正拿眼睛盯着你，一旦感觉自己受到怀疑他就要跑路了，那就一切全输了。现在最坏的局面绑匪还在这个市，我们还能见一面，还能捉住他。你仔细想想，老乡中有私家车的人会不会绑架孩子？”
“有私家车的人——应该不会，就那么两人个，都身居要职——”叶林摇头道。
“他们中有没有人喜欢堵搏玩女人？”
“他们实际上都没有什么钱，农村人挣下一份产业不容易，倾家荡产的事不会干。”
“如果绑匪是乘出租车，孩子应该还活着，菜市场——时间很短。在出租车上，在路上他不敢杀人，到家后他未必就有胆把一个死孩子摆在家里向你要钱。——不要去想许多，打起精神，把这事当作一项普通工作来做。打电话给丽云，孩子已有下落，用不上着急。去银行取钱，声势尽量大一点，让多一些人知道。无论何人，关系再好，都不能提孩子遭绑架的事。把卫平带上，仔细一点，不能让这些匪徒抢劫了。钱丢了孩子就丢了，你自己也危险。”
“是不是秘密报警？卫平虽厉害，但这班匪徒肯定都有刀子，不要孩子救不出来，反而伤了卫平。”
“绑匪走的是绝路，他能招集几个人？哪能伤到卫平！这事你不用管，我来与这个匪徒斗一斗，看能否把朱林斗活。”熊菲道。
“你——你犯这么大的险！小孩子不算什么。”
“没有那么可怕。”熊菲皱眉道：“打赢这局烂牌关健是一个‘静’字，要让绑匪认为大家都在睡觉，他能万无一失的杀人夺钱。——一定要沉住气，我们是在赌命钓鱼，这口龙潭中只有一条鱼，必须守，不能惊动它。取好钱去丽云那里，我也过去，把她稳住，不能让她到处乱跑。她现在是住沙洲乡还是老房子？”
“肯定是在老房子，沙洲乡那边没有菜市场。”
“这都是晚上的事，用不上忙乱，尽量从容一些。”
熊菲先到朱丽云这边，朱丽云一见到她便抓住她的手语气焦急地道：“你知道孩子在哪里吗？叶林总是说孩子有了下落，不要急、不要急、又不说孩子在哪里，把我都急死了！”
“他的一个朋友带走了！大概是不好意思跟你说。”熊菲笑道。
“这是什么朋友嘛！小孩子也能随便带走吗？”站在朱丽云身旁的武自然皱紧了眉头。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遇上这种朋友只能怪运气不好。”熊菲笑道。
朱丽云心里其实也很恼火。不声不响的把小孩带走！这叫什么话？但熊菲是她最重要的客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好生活，于情于理都不能轻慢熊菲。见武自然还想发火便摇摇手道：“算了！算了！人家不过是喜欢小孩，带回家玩一下嘛！”说完为熊菲沏茶。“卫平和肖静都说孩子长得好，怎么不带过来显显宝，让我看看啊？”
“长得是不坏，牵着都能走两步了。”熊菲道：“我哪能带他走啊！老娘离不开他。去年带他回叶林老家，好吃的东西也不知有多少 ，叶林准备带我们去爬趟桃叶岭，老娘一天几个电话，连夜赶回家！我也没你这样恋孩子，不在身边还自由一些。”
“我不过是要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忙得要命，哪有时间去恋他。”
“生意怎么样啊？”
“势头不及去年，但仍处于上升期。我们原来所做的实际上是‘染总’的市场 ，现在肖静回到‘染总’，必须让一部份市场给她，自己到外面开发新市场。”
“还顺利么？”
“现在主要做外销，王维和迟尉林都有些鬼佬朋友，殷博士在服装业小有名气。慢慢混，新市场稳定下来就好了。”
两人说话间，叶林扛着密码箱，熊卫平跟在身后进门了。熊菲对朱丽云道：“丽云，找些用不上的报纸、杂志过来，二十来斤的样子。”随即吩咐叶林：“把钱换下来，重量要相差不多。”
朱丽云抱来一堆杂志，看到满箱的钱，不禁疑惑地问叶林道：“你弄这许多钱干什么？”
“他吃饱了撑的，同人家打赌，什么大师，能用气功把钱提走。他不信——”熊菲笑道。
朱丽云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叶林，你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熊菲真不容易！单枪匹马踏山渡水杀到今天！你该尽力协助她。拿这么钱瞎混！什么气功师？把你的钱偷走他就赢了。输了怕什么，他只有一颗不长毛的脑袋。”
“有这么多人守着钱偷不走。忙中偷闲逗着玩，看看这位大师到底有什么法术！”熊菲笑道：“你说得没错，罚他中午烧饭，我们几个人来玩牌。”
“我们几个人玩不成，周文马上要到了，自然得去陪她，我打电话让小颜过来。”朱丽云道：“叶林做饭能不能吃啊？”
“不能吃没关系，到时我打电话从外面要桌菜来，他做的东西让他一个人吃。”
小颜先到，几个人刚开始理牌，韩青的丈夫便牵着周文进门。孩子进入书房后，韩青丈夫见叶林在收拾厨房，便满脸讨好地向朱丽云笑道：“朱老总，我也想留在这里蹭饭吃，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有时间。”朱丽云道：“不过今天吃饭不容易，得自己烧，你去与叶林比比手艺看谁做得好。熊菲吃菜非常讲究，做得不好你们两人就躲在厨房里吃算了。”
“说起来我是四星级酒店总经理，别人都以为我吃的菜肯定是大厨做的，其实我从未让大厨单独做菜给我吃。好菜吃过一些，都是陪别人吃的。”
“小颜、你不要听我们扯闲篇，打起精神、放出你的手段，今天是个发财的好机会。熊菲不会玩牌，但她是有钱人，赢多少她也不会计较你。”朱丽云向小颜笑道：“多赢她一些，买套好房子预备将来结婚用。”
“颜老师恋爱了吗？”
“应该还没有，你帮她捉一个。”朱丽云笑对小颜道：“走走熊菲门路，她手中帅哥数万，求她帮你挑一个超特级的。”
“叶林身边有个陶斌，长得不错、工大生、今年毕业、条件也不错、已买了房子、父亲就是你们县的公安局长，和叶林打得火热。要是颜老师愿意可以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陶局长我知道，做人很地道。叶林当时在家里官员们天天捉他要钱，把他搞怕了。陶局长握有一定实权，从未打过叶林的主意，所以两人打得火热。可以让他们认识，但不要作指望，我们小颜满腹才华，徒弟都是状元，未必能看上他。”桌面上气氛看起来很轻松，其实除小颜外余下三人的心都是悬着的。牌玩得也小，大家出牌随手扔，谈笑混时间。小颜姑娘牌玩得倒是很认真，但手气不好，仅赢了五千多块钱。其中最少有四千块是朱丽云，熊菲有意送她的。
午宴的菜肴极为丰盛，冷热菜共有十六盘，市场上能找到的好菜桌上都有。菜的味道并不差，韩青丈夫为照顾好夫人和周文的生活苦练厨艺，不比大厨差什么。但气氛不融洽，武自然心中对叶林颇感不满，认为他有义务把朱林接回来。叶林自己都食不知味，哪有心情去看他的脸色。幸亏有个快乐的小周文从中搅和，熊菲缠住朱丽云谈生意才得以避免宾主间的矛盾表面化。朱丽云实际上也是在尽力忍耐着，午饭结束后再也克制不住便责问叶林道：“你那个朋友什么时间送朱林过来呀？”
“可能要等到晚上。”叶林皱眉道。
“你怎么交上了这么个乱七八遭的朋友——”
熊菲不待朱丽云往下说便吩咐叶林道：“你带卫平回去，把她的么托车骑过来，我晚上要用。路上慢点，下午肯定没事。”叶林哪敢慢点，带上熊卫平匆匆下楼。不过他的大脑已冷静下来，距离搏斗的时间越来越近，必须沉着应付。来去仅四十多分钟，四个女人继续玩牌，叶林为她们斟茶，顺便帮熊卫平看牌。下午三点，一位背着双肩包，长发披肩的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敲门进来。叶林拉开门后熊菲看见她匆忙起身相迎。“你好，我是熊菲，你先安心休息，工作还早。”接着转身对朱丽云道：“丽云，这位王小姐是我约来的，找点好吃的东西出来，茶也要最好的。——叶林，陪王小姐去小客厅坐，用心招待好。”
朱丽云虽碍于熊菲的情面陪着她玩，陪着她笑，但一颗心始终都是悬着的。儿子自出世到现在从未离开过她一整天，没有他在身边让人魂不守舍。晚饭时她已彻底地失去了耐心，语气颇为不悦地对叶林道：“叶林，吃过饭去把朱林接回来。”叶林点头答应了，但一直等到韩青丈夫带走周文后他仍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朱丽云再也耐不住恼火了，沉下脸道：“叶林，去把朱林接回来呀！”
叶林眼望着朱丽云，语气尽量平静地道：“朱林出事了，！熊菲正在设法营救他， 我们在这里是等绑匪的电话。”
“绑——匪！”朱丽云，武自然，小颜姑娘都被惊呆了。“天啊！那该早点报警啊！”
“不能报警 ，绑匪就是你的朋友，他现在也许在大门外，也许正躲在楼下监视着你。一旦发现你报警他就必须逃走，那样一来朱林就危险了，熊菲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稳住你。这位王小姐是公安厅从B市请来的，她是世界第一射手，只要绑匪露面就逃不过一枪。卫平也是顶尖高手，有这两张铁网！绑匪不可能逃脱。熊菲已许下五百万在钓绑匪，我早上带来的正是这笔钱。定下心来，不要慌乱，绑匪不可能放弃这样一大笔钱，迟早要上钩。就这几小时内，我们定能抓住绑匪，救出朱林！”
“熊菲，真是难为你了！”朱丽云抓住熊菲的双手顫声道：“要是朱林能活着回来，一定让他拜你做妈妈！”
“现在还不到谈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冷静，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大家正在说话，绑匪打电话来问叶林，：“钱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你送去。”叶林道：“希望你能守信用，我们给你五百万，保证前事不提。你必须保证人质和送钱人的安全，不要因这事惹下大麻烦。”
“我可以绝对保证她们能安全回去，我只是向你借点钱，不可能伤害女人和小孩，八点钟你派一个女人送钱到汽车站对面的大酒店门前等我。”绑匪讲完挂了电话。
“等会我去钓这个匪徒，卫平驾车带王小姐出去漫游，你们四人留在家里继续玩牌混时间。”熊菲道。
“我去钓这个匪徒不行吗？”王小姐道。
“现在还不用你辛苦，匪徒不可能把孩子送到汽车站那样人多的地方，他不过是想看看我们是否送钱，是什么样的人送钱。”叶林扛着装满废纸的密码箱送熊菲下楼，将密码箱绑牢在摩托车上，握住熊菲的手久久不忍松开。”“放心，这些小臭虫不算什么。”熊菲低声道。
“一定要确保安全，小孩子不算什么。”
“一切都是安全的，关键是要沉住气。在没有确切消息前你们几个人不要出门，更不要报警。”熊菲驾车出门不到十分钟，距汽车站还有几公里，突然接到绑匪电话，要她立即赶往十里铺，到一百九十八公碑处交钱取人。熊菲本是个处变不惊的人，且这一变化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十里铺！她的心中闪过一片暗喜，那里地处远效，周围一片黑暗，路上行人稀少，是个杀人夺钱的理想之地。事情没有预想的那么复杂，希望就在眼前，熊菲语气平静地同绑匪约好后掉转车头驶出城区。同时电话告诉妹妹，让她赶往十里铺。摩托车到达一百九十八公碑后，熊菲再次接到绑匪电话，要她返回到一百九十九公碑。那时这一带没有路灯，在朦胧的月光下，熊菲远远看到一个大人牵个小孩站在路边，心中大喜！孩子还活着！双方约距十米左右时熊菲踩住车高声道：“如果你就是约定的那位朋友，请你放下孩子！我放下钱！然后各走右边！我带走孩子！你拿走钱！从此两不相欠！可以吗？”熊菲非常谨慎，耽心两人相会的瞬间绑匪会动手伤害孩子；然后再来杀她。那样一来虽能抓住绑匪，但孩子的安全失去保障。绑匪认为熊菲是在为自己的安全耽忧，如不同意她不会交钱、迟疑一会同意了！熊菲放下密码箱推着摩托车慢慢走，绑匪松开孩子慢慢走。双方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同时都在目测距离。熊菲需要抢到孩子，绑匪需要抓住熊菲。约距孩子五米处，熊菲突然推倒摩托车！一个纵步抢起了孩子！绑匪已拔出尖刀朝她扑来。“我有意放你一条生路，所以没有捉你。你完全要以安全离开这里，从此隐姓埋名，可你不知死活！”熊菲一条胳膊夹住朱林，一个飘身闪至绑匪身后，一脚将他踹倒。“不要再动了！我已脚下留情了！你还能保住一条活命。”熊菲一只脚踏在他背上，反手将孩子抱在怀中告诫绑匪。绑匪不可能听她的话，拼命挣扎着想爬起来。“你已错过了机会，不要妄动了！我稍微用力你小命就没有了！我不想杀你！”绑匪挣扎了几下，越挣扎心脏受压越重，呼吸越来越困难，只好停止挣扎。这时熊卫平飞车已到，王小姐跳下车拷起了绑匪。汽车大灯照亮了两人面孔，孩子正是朱林，熊卫平盯着绑匪一脸疑惑：“这个人好像春节那天还在我们家里混过嘛！”
“我也想起来了！他是桂琴的男朋友，两人已经分手了。”熊菲道。
在新到的三人中朱林与熊卫平最熟悉，两人一起混过几个月，关系很亲密。他那颗小小的惊恐之心急待平安，伸出双臂：“卫平阿姨！卫平阿姨！”
熊卫平从姐姐怀中接过孩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大声安慰道：“朱林不要怕，有卫平阿姨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打趴掉！”
“卫平阿姨、这个郎叔叔坏死了！不要理他！”摆脱了恐怖的朱林不禁痛哭：“他骗我说桂琴阿姨找我，要我吃药、还打我！”
熊卫平尽力安慰着孩子，熊菲电话告诉叶林，朱林救出来了，绑匪也捉住了。但孩子必须立即送医院全面体检。她让叶林先回家安慰母亲，她与卫平送孩子去医院。自熊菲离开到现在前后仅四十分钟，熊菲真有拿云手段啊！叶林、朱丽云、武自然、小颜姑娘大喜过望。叶林很想去医院看看这个被整整折磨一天，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的孩子。但孩子看到他必然要喊“爸爸！”，而武自然，熊卫平都在场，这会给两个家庭平添矛盾。沉吟了一会，吩咐朱丽云封两个十万元的红包分别送给王小姐和熊卫平。朱丽云点头不迭的答应了，太让人激动了，这么大的事！真正让人惊恐的时间前后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真是太幸运了！
郎浩与桂琴分手后旋即被工区辞退，助理施工根本就算不上人才，普通大学生就能做。也不知有多少人托关系，找门路向里挤，留着他心里不舒服。这一磋跌对郎浩的打击是毁灭性的，生活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又消失了！他感到悲哀，感到绝望，他已经努力了，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就连人生至贵的爱情也踩在脚下，他堂堂学士，桂琴是个死过丈夫的农妇！但命运仍不放他一条生路。所有人的绝望中都含有愤怒，只是有些人不敢泄露罢了。郎浩深恨叶林，他将桂琴的离开，工作的失去都归罪到叶林身上，他知道是春节那天的一言之失而造成了今日的结果。
郎浩进入社会后，现实告诉他这是一个关系的社会，有关系什么都能得到，没有关系什么也得不到。从桂琴那里得知朱丽云与叶林的关系后不禁大喜，这是一条升官发财的捷径！于是经常拉上桂琴去拜朱丽云。朱丽云经营企业都好几年了，一眼都能看穿他的那点小聪明，心里颇为反感。一个年轻小伙子，有桂琴靠着，只要认真做事怎么会没有前途，何必来烦她。再说叶林身在公司高层，也不便插手基层的事，所以从未想过为郎浩讲话。但朱林却与郎浩交上了好朋友，郎叔叔每次进门必有新鲜好吃的东西。还会抱他，还有好玩的笑话，所以朱林很喜欢郎叔叔。郎浩决定杀掉朱林！让叶林付出痛苦一辈子代价。他对朱丽云的生活规律比较熟悉，朱丽云每天早上都会去菜市场 ，有时会带上朱林。郎浩便每天早上到菜市场蹲守，连续几天都无收获，有时朱林不来，有时朱丽云一直抓着他的手。直到案发当天才等到了机会，朱丽云松开了儿子的手挑鱼，称鱼。朱林脱离了母亲的手掌顿感自由，菜市场很热闹，转着身子东张西望。郎浩向他一招手，老朋友相见！太让人激动了，朱林放开两腿向他跑去。“郎叔叔好！”
“朱林好！朱林越长越帅气了！”郎浩抱起孩子边亲边向外走。“桂琴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让我来接你去一起吃，你去不去？”
“要跟妈妈说的。”朱林点点头道。
“用桂琴阿姨的手机同妈妈讲话，妈妈好惊喜哦！”朱林觉得用手机同妈妈讲话太好玩了，很得意地点着头。郎浩很悠闲的抱着他离开了菜市场，由于他们边走边讲话，根本就没人发现异常。所以后来朱丽云失魂落魄的寻找儿子，没人能提供一丝一毫的线索。郎浩出门后拦了部出租车，将朱林带回出租房。原计划立即杀掉他，但杀人毕竟是件很可怕的事，又值上班时间，楼梯上不时传来脚步声。郎浩感到很紧张、畏惧让他等待，等到周围安静下来。他满面狞笑的望着朱林、突然想起这也许是个发财的机会。叶林很有钱，顺便从这个杂种手中搞一笔！搞到了是捡来的。搞不到也不亏什么。五百万不过是他随口说说，能搞个十万、八万的都算幸运了！再也料不到熊菲会一口答应下来。这笔庞大的财富吸住了郎浩，要是拥有这笔钱，可以办一家很有规模的广告公司、可以买房买车、可以找一个漂亮的姑娘做老婆。毫无疑问，到那时郎大老板就是一代巨星！但这要多杀一个人——杀人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世界上有名的政客每天都在大批的杀人。正是这个五百万将郎浩推入了熊菲设置的陷阱，救活了朱林。为万无一失的拿到这笔钱，郎浩决定留下朱林、在交易现场将送钱人连同他一起杀掉。甩过朱林两耳光，迫他吃安眠药。孩子入睡后他四处探风，结果让他倍感欣喜。朱丽云没有报警，叶林取出了大批的钱。郎浩对此深信不疑，五百万对于叶林不算什么，而这个私生子在他的心里太重要了！“还是胆子太小了，要是多要一些就好了！”郎浩渴盼着能够早一点拿到这笔钱，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带上朱林乘出租车直奔远郊十里铺。到达一百九十九公碑处，发现目光到处一片麦田，麦子已齐腰深，周围一片寂静。这是个最理想的作案现场，将人杀死后扔进麦田就行，于是给叶林打了电话。朱林早被他打怕了，在他身边不敢挣扎、不敢发声、他带着朱林隐在路边的麦田里；路过的熊菲确是单身一人、身后没有警车，郎浩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