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凝从怡情院门口,一路跑到湖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段路程,濮阳凝就已经气喘吁吁,找了棵杨柳树坐下。面对湖面,静静的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偶尔被玩劣的小孩子将小石子踢进湖里,水面荡起一叠叠涟漪,再渐渐沉寂。
皇嫂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解开系在寒渡身上的铃,就必须先解开她在身上的铃。她身上有系铃吗?倏地,濮阳凝恍然大悟,她懂了,懂皇嫂的意思了。
当下濮阳凝就去买了匹骏马,连夜赶路,昼夜兼程。
怡情院,寒渡站在二楼的窗户前,从他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怡情院的大门,从那次濮阳凝在门口徘徊已经三天了。
“爷,吃点东西。”见寒渡不为所动,水仙将托盘放在桌面上,迈着莲花步,手轻轻搭在寒渡肩上,将他垂在胸前的黑发掠到肩后,顺着寒渡的目光望去,心里蓦然抽痛,“爷,三天了,别在折磨自己。那天她没进来,眼下都过了三天,她也未在出现过,爷,她不会再来了,别为了她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不值。”
水仙深知,寒渡风流,却不下流,他花心,却无人抓住他的心,不是他无心,而是他的心一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寒渡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目前也是她的最后一个,她跟了他八年,他有心事都会来找她倾诉,偶尔她也会伺候他,有几次寒渡说要为她赎身,她想也未想就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自由,恐怕也是彻底失去他之时,安于现状,很好,至少他心情恶劣烦恼时会第一个想到她,她永远是他的忠实倾诉者,在他的羽翼下,就算她居身青楼,也无人敢动她。
自由与等待,她义无反顾的选择等待,她的要求不高,只盼望他一个月能来她这里一次。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纯属的坐坐,她也心满意足。她很感激那个女人,寒渡每次在那个女人身上受到伤害,他就会来找她,就算是纯属发泄,她也觉得幸福。
她见过那个女人,寒渡带她来过,即使是女扮男装,从寒渡对她的百般呵护,一眼就识出她,只知道寒渡叫她臭丫头,其他她就一无所知,她也暗中找人察过,一无所获,还被寒渡发觉,第一次,寒渡对她发火,几个月没来找过她,最后还是她以死相逼,寒渡才肯露面。
“水仙,你越规了。”寒渡冷漠的挥开水仙搭在他肩上的手,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也矛盾了极点,寒能放任她出来走,她的身体应该好了吧?
“对不起,爷,水仙错了。”水仙卑微的低着头,茫然的盯着自己的脚,眼泪不断的涌出眼眶,打湿了她美丽的脸庞。
“没有下次。”寒渡喜欢在她面前倾诉,是因为她明事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水仙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下去吧。”人前的寒渡放荡不羁,慵懒倦殆,在水仙面前,寒渡从来不掩饰他的冷漠。
“是。”纵使不愿意,水仙还是不敢挑战寒渡的权威。
水仙走后没多久,一名男子出现在寒渡身后,“少爷,公主的路程是赶往南国的方向。”
南国,她是去找傅凡辰,寒渡一僵,随即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席卷而来,强压着内心的悲痛,咬牙道:“下去,派人保护好她。”
“是。”男子有些惊讶,以往都是少爷亲自暗中保护公主,这次只让他派人保护。
目光锁定在怡情院大门处,眼底流露出悲哀苍凉的光芒,心直往下沉,一中绝望的念头逐渐占满了他的胸腔。寒渡双手紧攥成拳,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有多压抑。她居然又去找傅凡辰,这臭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勇往直前的撞上去,头破血流也不放弃。
濮阳凝拿着寒淋漓给她的地址找到傅凡辰的住处,环视下四周,推开栅栏,不各的药味扑鼻而来,“有人吗?”
“濮阳凝。”采药回来的傅凡辰惊讶的望着院子里的濮阳凝,对濮阳凝的出现,的确让傅凡辰措手不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凡辰。”再次见到她曾经义无反顾追随,立誓非他不嫁的人,此刻濮阳凝的心平静多了,原来无爱,便无恨。
“先进屋吧。”傅凡辰放下刚采回来的药材,领着濮阳凝进屋,给她倒了碗水,坐在她对面。
濮阳凝双手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放下碗,打量着屋子内,很简陋,就像一般的农家,简陋却不失温馨,濮阳凝目光落在床上的蕊儿身上,“她还没醒吗?”
对蕊儿,除了同情,还是同情,命运捉弄,让她有个恶毒的母亲,为了自己,连亲女儿也可以残忍对待。
傅凡辰摇头,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蕊儿,眉宇间有着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她会醒吗?”濮阳凝收回目光问向傅凡辰,看得出来他很爱他的女儿。
“不知道。”傅凡辰是真的不知道蕊儿会不会醒来,他向来引以为荣的医术,却救醒不了他的女儿,“除非我死,这一生我都不可能放弃救醒她。”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根本就不想醒来。”濮阳凝停了下,接着又道:“毕竟谁能接受自己母亲要杀她的实事。”
“或许你说得对,我是她父亲,救醒她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傅凡辰睨了濮阳凝一眼,“你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我说,放不下对你的爱,所以再次追随你而来。”濮阳凝刻意避开傅凡辰犀利的目光,问道:“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