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淋漓手指移到手腕处,微微皱眉,蓝是出色的医生,还是全科,外科是她的强项,却不会把脉。
离落再次回来时,手中多了一碗粥,“你一天未进食,先吃点粥,垫垫胃,省得等一会儿用膳伤了胃。”
还真是体贴入微,寒淋漓一脸不屑,见寒淋漓呆滞的望着自己,离落坐在床边,拿起勺子,搅动了下,“需要我喂你吗?”
“不必。”寒淋漓冷漠的拒绝,接过离落手中的粥碗,一勺一勺的吃着,如果是以前,她会拒绝到底,可现在,她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一会儿后,碗见底。
“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何不适?”离落接过空粥碗,关心的问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寒淋漓反问道,仰起头对上离落充满关心的目光,寒淋漓眼底深处是讽刺和薄凉,嘴角扬起冷笑,“我身体很好,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离落放碗的动作一滞,锐眸一扬望向寒淋漓,伸出手惯性的想要去抚摸她的秀发。
“只要你别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情就会豁然开朗。”寒淋漓抬起手,挡下离落伸向她的手,离落跟濮阳寒一样喜欢抚摸她的秀发,只是现在离落没资格了。
离落一愣,目光落在她腹部,眼中划过一抹痛,心情激荡的翻滚着,就如当年得知晴儿怀孕,孩子却不是自己的。看着同自己长得越来越像的笨笨,有太多的疑惑纠结在他心里,晴儿死了,能解开他心中疑惑的就只有凡辰跟师姐。他不敢问,有些事情一旦解开,摆在阳光下,那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去寻问解答,真相是他接受不了的。说他懦弱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他情愿自欺欺人,不去揭开真相。
寒淋漓见离落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腹部,那样的目光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害怕的,双手护在腹部,身子向床内退去,愤怒的道:“你要是再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会跟你拼命。”
寒淋漓的话,让离落一阵心寒,宛如掉入千年冰渊,四肢百骸传来剧痛。
“再敢?”甩了甩被寒淋漓挡回来的手,掩饰的太好,加上他平静的语气掩盖住他心里的颤抖,离落看着寒淋漓过分的惊慌,他曾经伤害过她吗?在脑海里找寻着,出现的却是那些伤害洛晴,惨不忍睹的画面。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寒淋漓闭上双眸,沉淀思绪。
“抱歉,我错把你当成了他。”寒淋漓撇开目光,多可笑,她居然会向她的仇人道歉。
“那个他是谁?”离落问道,错把他当成了别人,可能吗?离落想弄清楚她口中的“他”是谁,却又有些怕知道,很矛盾。
“一个用感情利用了我十五年,害我家破人亡,让我亲眼见他砍下我父亲人头的人,一个想要置我于死地,不惜信口雌黄的指控,我跟别的男人有染,还珠胎暗结。”尖利的声音陡然划破宁静的苍穹,寒淋漓的语气犀利无比,夹着仇恨,逼得离落节节败退。天知道她有多想朝离落大声吼,我就是洛晴,可她不敢,不敢图一时之快,将自己逼向绝境,为了濮阳寒,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要保护自己。离落都可花十五年来韬光养晦,她也可以掩饰身份运筹帷幄。
心蓦然一震,离落惊得脸色惨白,骇得全身颤抖。寒淋漓的话正好戳中了离落的痛处,如同锋利的刀刃化开他的心脏,越来越痛,痛到窒息。双手握成拳,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锐利的指甲陷进手心里,留下一道道月牙。突然,离落抓住寒淋漓的双肩,看着她清冷的目光,依旧一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那陌生的脸,凡辰的话,“你……恨他吗?”
离落硬将快要出口的,“你是洛晴”改成了“你恨他吗?”
“将心比心,如果你是我,会不恨,不怨吗?”寒淋漓反问,明显感受到握住她双肩的大手在颤抖,看着大受打击的离落,他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离落无语以对,握住她双肩的大手无力滑落,他亲耳听晴儿说过,离落,我恨你。洛晴的温柔,她的善良,那颗柔弱的芳心,却揉碎在他手心里。
脑中浮现出在床上衣裳不整的一男一女,离落身子一僵,眼里浸染上伤痛。当时他为何只是冷漠的离开,而非冲进去阻止。也许他的晴儿是被人算计,又或许被人下药,她爱自己,不想失去自己,所以才再事后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如此坦然,需要怎么样的压抑力,只怕是人前强颜欢笑,人后痛哭流涕。
又或许,他的晴儿根本不知道跟她缠绵的男人不是自己,才会如此坦然自若的站在他面前。那个孩子又是怎么么回事?想到笨笨,按时间推断,笨笨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可见过笨笨的人,无疑不说笨笨是自己的。如果那个孩子真是自己的,那他就是亲手杀死自己骨肉的侩子手。封后大典上,是他亲手将晴儿推下台阶,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却不曾想过,自己的骨肉也死在他手上,丝丝缕缕的惧意渗入心脏。
“你会……给他忏悔的机会吗?”离落抬头看着寒淋漓,目光有些落寞和恍惚。
忏悔,是想杀了人的同时,寻求心里慰藉吗?寒淋漓不相信离落需要。那句,剖腹,保小弃大,说得如此狠毒和决绝。
“我为什么要给他忏悔的机会?”寒淋漓反问道,见离落黯然失色的目光,“他在伤害我的时候,有想过将来需要忏悔的一天吗?”
“时间也冲淡不了你对他的恨吗?”离落在问寒淋漓的同时,心里却在问死去的洛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