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簪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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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南玥的常甯(下)

微风在夜的照扶下,沁入人的心间,勾起那阵阵涟漪,想起过去的往事。

曹家寨刚刚成立,附近的百姓都传这曹先生是个魔头,烧杀强掳,无恶不作,这曹家寨的名声,也就这样传出去了,当然,这也是影子的功劳。

名声出去了,这曹家寨就算是在这一带站住了脚,每每出去劫富济贫,都是满载而归,这一来二去,附近的百姓得了恩惠,便对这远近闻名的“恶人”有了改观,却也不谋而合的“配合”起来,这大魔头的传言越发厉害,最后,召来了朝廷的围剿。

“将军,我们冒然前去,会不会出事?”常甯的副将左离蹲在一旁问道。

常甯举手示意众人就近躲藏,然后派人前去打探,“现在,皇上的红人被抓走了,我能怎么办?由他去死吗?”

“这皇上派来的人也不行啊,怎的如此愚笨,往枪口上撞!”左离道。

士兵解释道:“左副将,南先生好像是出门赏月的时候被抓的,跟去的人都被他甩掉了。”

左离没好气的说:“所以,活该他被抓!”

“行啦!别说了,把人救回来再说!”

常甯本就对这空降兵没什么好印象,这下还如此做派,被敌人抓了去,要不是皇上发了话,她才不会管他死活,最后报个殉职了事。

常甯抬头看了看那空中孤寂的明月,事情变得如此是她没想到的,南玥走的时候对她的那句话:“记得来救我。”她想不明白,这人为何这么相信她,他又为何要独自去曹家寨,一系列的问题在常甯的脑中不停的回绕。

那人究竟想干什么?

夜很长,南玥久久未眠,他看见了人们口中的曹先生,也明白了曹家寨并非铜墙铁壁却久攻不下的原因,想必她在领旨的同时就没想过赢吧。

就在此刻,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人察觉。

“你来了!”南玥起身坐在床边,身上的衣服未脱,想来,他已经知道有人会来。

那人看了看四周,确认门窗已然紧闭,这才扯下面襟,坦诚相待。

来人开口道:“南先生,好久不见。”

“你知道,我独自前来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这事,你说了那么多遍,我怎会忘记。”来人身着黑色夜行衣,黝黑的皮肤与深夜融为一体,“不过,我也说了很多次,不可能!”

“但是,你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能长久的。”

“我自然知道,可,我觉得很好,”来人转念一想,道:“以往,你只是提一提便罢了,这次为何如此执着?你出事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出事,义父对我这般好,皇上又器重我,谁出事,我也不可能出事。”

“切,你这人就是如此自大,既然无事,便走吧!”

“我不走,除非你答应我!否则……”

“否则如何?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那人突然走近,面色阴狠。

“滚滚滚,你这土匪!说话就好好说,我可禁不住你吓。”

那人突然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子小,想法多,还爱多管闲事。”

那人又说:“你没出事,难道是有什么人让你来的?”

“没有,我自己想来的!”南玥否认道,手不停的搓着衣脚。

“还说没有,我猜,是……那个将军?”

“不是!”

“看来,我猜对了!”那人得意的说道,“常甯是我们的常客了,打过几次交道,为人不错,武功比我稍弱点,但是保护你,绰绰有余了。”

“保护我?开玩笑,我保护她还不错!”

“所以,你承认了?就是因为她?”

“……,不管因为谁,都是为了你,你们好,其中利弊,想必也不用我多说。”南玥言辞恳切的说道。

那人不愿再回话,转身便离开。

南玥喊道:“影子!”

“从你认那人做干爹的时候,我们就不一样了,现在,你是朝廷的人,做事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可我们不行,自由自在的日子过多了,就不愿再受到约束了,”影子回身说道,“小玥,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她是朝廷的将军,是皇上的臣子,就算你们在一起,她也不完全属于你,而我和六郎,不管何时,都是曹先生的影子和六郎,你说,我能答应你吗?”

南玥沉默了,直到影子离开,他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他念叨着一句话,“常甯,是南玥的常甯,而小玥已经不是影子的小玥了。”

那个时候,南玥的父母因为土匪的袭击,双双遇难,自己一人独坐在尸体旁,不哭不闹,但也不离开,后来影子途径此处,发现了他,便带回了曹家寨,跟在他的身边。

影子喊他“小玥”,他也乐呵呵的跟在他的身边。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小,南玥很快就从父母的突然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每日都跟着影子出去劫富济贫,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对于曹先生和六郎,他也见过几次,但不如和影子的情谊深厚,他二人也只知道“小玥”,不知“南玥”,所以六郎没认出来也不足奇怪。

南玥在曹家寨呆了两年,也没有学会任何武功,说是底子不好,练不了武,影子也不强求,只是不怎么带他出门了,怕他受伤。

有空了,影子便带他坐在曹家寨的崖边,练胆子,说胆子大,不会武功也能自保。

“影子,你为什么要当土匪呀?”

南玥和影子吹着凉风,感受大自然的静谧,一切都很安逸。

“不为什么,曹先生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

南玥不明白,他觉着人总有自己应该做的事,可是影子和六郎不一样,他们和曹先生就想是一体的,永远不会分开,“那你呢?你就没想过自己愿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呢?”

影子觉得这话有些奇怪,甚至都没有人会这样问他,“我?我就想和六郎一起,陪着曹先生,这一辈子都是如此。”

南玥不语,影子又道:“小玥,我们之间从认识到现在都没想过会分开,所以,重要的不是我们做什么,是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南玥落寞的问道:“那我呢?”

“你也会有自己愿意做的事,不会问为什么,只会因为喜欢,便去做的事。”影子解释道。

没过多久,曹家寨迎来了丞相,说是南玥的亲人,特意来迎他回家,那天影子和六郎跟着曹先生离开了寨子,还没有回来,南玥看见了丞相,依稀记得,小时候见过这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便跟着他离开了,当天就回到了丞相府,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在曹家寨的过往,他认了丞相当干爹,小玥就成了南玥,他也明白了影子的话,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路。

过了很久,南玥才知道,丞相之所以能上曹家寨迎他回来,是因为影子在救他的同时也在帮他找亲人,可是影子没想到的是,南玥回家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是刻意,也是回避,毕竟,他们是官,他们是匪。

窗户关上了,影子离开了,南玥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兴许一开始,他就不明白曹先生,不明白六郎和影子的选择,他以为的好,却不是他们认为的好,人各有志,路便不同,万事不能强求,事情也总有解决的一天,他喜欢的她,也会有他的结局,不论好坏,只论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