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车哗的一声斜了半边,车轮陷进水坑里,车内已是倾斜不稳。我只好从车里下来,采华下了马忙为我撑开伞举着,我放目密密茫茫的雨林,心中正焦急,忽然前面泥水四溅,马蹄踏着夏雨的声音,比雷声清脆,嘚嘚叩进心中。
一骑人影破风穿雨,疾驰而来,为首的人黑发玄衣,迷蒙蒙的雨花似箭,他骑一匹赤马,扬鞭而来。
自然是看到了我们这浩荡而狼狈的架势,那人挥缰勒马,身后的随行也纷纷停下了奔驰。
“怎么回事?”此人黑衣如墨,饶是一身湿雨,却仍旧掩不住眉目间犀利深邃的光芒。
我立在原地不动,遭遇他,只怕比遭遇今日的暴雨,更为不幸。
南恒隐墨色发丝皆用银带束起,即使衣衫尽湿,但风雨中稳坐于骏马之上的神色却无半丝落魄之态。
冷桀,沉静,优雅。南恒隐,你凭什么总是一副天下唯我,风雨岿然的傲然姿态?你凭什么……
“噢!原来是皇后娘娘……娘娘这是回宫……哦,凤辇坏了。”他一脸地惊讶,高高的目光射下来,我冷哼一声,看向他道:
“是啊,刚从王爷的府上出来便遭了大雨,此刻凤辇又坏在路上,可如何是好呢。”
他轻轻一笑,眸中黑波微微闪动,隔着十来尺的雨帘静在那里不动:
“原来是从本王府上回来,那我理应为娘娘安全负责,既然宫女们都有马匹乘坐,娘娘就委屈一下,让本王负责将你送回吧。”
言毕朝左右低语了几句,那些人便先自离开,还没等我说同意或不同意,他的马匹已经奔过来,南恒隐面含淡笑,在我面前停下伸出手来。
“娘娘。”采华在一旁紧张地低叫。
陈侍卫也在一旁犹豫道:“娘娘,臣已经派人先回宫去,大概一个时辰后就有人来接应。”
南恒隐剑眉舒展,唇角微勾,漫不经心地笑道:“娘娘是怕雨,还是怕本王?若不敢,倒也罢了,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歇,娘娘就再等上一个时辰吧。”
我眼尾一挑,挑衅地迎上去:“有什么不敢,那就有劳王爷了。”
他释然笑道:“乐意效劳。”说完伸臂一提,拦腰将我抱至马上。
周围的目光自是纷纷各异,但因为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恒王爷凤目一扫,加之每骑皆是二人共乘,众人也无人多言。
南恒隐将我揽在胸前,挥手扬鞭,赤红的骏马蹄下生风,踏碎满地冷雨湿泥,野花纷坠零落入土,他带着我驰得飞快,不一会工夫便奔出了身后随行们的视线。
雨线淋淋沥沥,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即便被他有力的臂弯紧紧护着,我的身上还是禁不住瑟瑟冷战。
脊背贴着他的胸口,在雨水簌簌的奔驰中,我居然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冰冷的身躯,冰冷的怀抱,南恒隐,你能给我什么,一个坚硬的怀抱?
一处温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