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上刚走,便有人报馨德昭仪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略有惊讶,不过还是微微一笑,请她进来。
秋香色宫装长衣流彩飞华,衣袂生香,珠玉耀目,李若棠依旧妖娆盛姿,眉眼得意俱增,她朝我施礼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
繁言少絮,不过是聊了几句女子间胭脂布料的闲话,见我淡淡的,她挥手招来几个侍从,抬上两匹花团锦簇的绸缎织物,笑盈盈道:“臣妾家兄前些日子下了一次江南,顺道捎回些江南织造的上等料子,臣妾瞧着有两匹牡丹花色和凤凰织纹的适合娘娘,这就送过来了。”
我笑着打量着那些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阳光微微打进来映得那牡丹灼灼起了重影,金凤羽翅染上霞红绯色。
“既是你兄长为你特意选购的布料,本宫拿了岂不是夺人所爱。”淡淡眸光瞥过去,李若棠连忙接口道:
“原就该孝敬娘娘,除了娘娘,谁敢衬得起牡丹的国色天香和凤凰的高贵尊荣?”
我但笑不语,示意宫人收起布料,李若棠也终于知道什么是自己担不得要不得的东西?不过你李家的哥哥大概没考虑到这一层吧,或者是明知而故作?
李若棠坐了一会儿,终于切入正题,“娘娘,听说宛若婕妤身子不舒服,不如我们去瞧瞧?”
她试探地窥着我的脸色,我心中一动端起茶碗暗自琢磨着她的心思。
水灵灵的眼睛中流转着真假难辨的笑意和恳求,我略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呀。本宫也去看看她,是不是因为前几日长清室失火,所以她受了惊吓。”
“受惊吓?”李若棠优美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继而看向我道:
“上次的事娘娘就真的不再追究,就任她这么猖狂下去?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害死别人的胎儿,就不怕自己的孩子也遭了报应?”
“昭仪胡说什么呢!”我冷脸斥住她,从椅中起身振裙道:“你这是咒我皇室子孙呢。”
“呃……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李若棠悻悻收回情绪,一双杏目中小心藏起不甘,扶着我的袖子道:“臣妾扶娘娘走。”
我颔首将手搭在她的袖口上,走动时嗅到一些陌生的淡郁香气,仔细遍寻竟是身畔的馨德昭仪身上透出的味道。
闻起来既不同于宫殿中常用的熏香,也不似胭脂水粉的香气,而是一种幽幽袅袅不易察觉的……药香。
我没有做声,一边走着一边偏首细心打量她,李若棠的腰间挂着一个做工精致小巧玲珑的石榴香囊。
伸手过去,我笑道:“昭仪的绣囊做得可真是别致,本宫从前也做阵线却绣不出这般小巧繁杂的。”
正神游不知思何的女子猛然回神过来,见我拿起她腰间的香囊竟有一时的紧张和防备。
我面上一笑,心中已有猜度。
放开手,我拈起指尖放在鼻端轻嗅,然后歪头对她道:“这是什么香,很特别。嗯,昭仪的玩意儿就是别致,这形状做工,连这熏香都是不同旁人呢。”
李若棠忽然扯下香囊,笑起来:“这是臣妾进宫前母亲随手绣的东西,娘娘既是不嫌粗鄙,就赠予娘娘把玩。”
说着将那一团浓香愈烈的小石榴往我手中放。
我不由忙甩开,推道:“既是母亲所赠之物,怎可转送他人?昭仪还是好生珍藏吧,说不定有更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