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颜色急转,下起了倾盆大雨,天地间尽是雨滴重重打着纸窗的声音,那些雷点大的雨滴像拳头一样,几乎要打破窗户。
“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他双手扶在龙案上,低低呢喃着手中送过来的信,故来相决绝五个字狠的让人蓦然一惊,她就这样怀疑自己,判了自己死刑,一点机会都不给。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他的孩子出生他着急错了,难道看着他的妃子眼睁睁的为他生孩子命悬一线担心也错了,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也是理所当然,可就因为那份嫉妒而完全的否决掉他们之间的感情。
难道对她而言,这些感情可以说放下就放下?
可恶。
他愤怒的将手里的信丢了出去,“常安,你说,朕做错了什么,她就这么绝情的想和朕断绝关系”?
“皇上息怒”,常安瞅了地上飘落的信纸几个字,大惊,劝道:“也许…这不是皇后娘娘的本意,娘娘正在气头上,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
“真的吗”?他看着他,愤怒的眼神里竟透着不安光芒,“她真的会过几天就消气了吗”?他想起她那双被针刺伤的手,想起她绝然的话语、冷漠的眼神、还有…香包,只不过是为了桑梨生了对龙凤胎,他早料到后宫之中迟早会掀起一番风波,也许是相思,也许是刘玉粹,却绝没料到会是上官宓,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会为自己吃醋的。
“会的,娘娘会生气就证明她嫉妒梨妃,她会嫉妒无非就是喜欢皇上不是吗,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皇上呢”,常安使劲的找话安慰,作为太监总管最重要的是会抓皇上心意。
谢丹瑄脸色果然稍微好些,可每天还是皱着,负手不放心的走来走去,“可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若是世间长了她还是不愿意见朕呢…”。
常安微微笑道:“在避暑山庄的时候,皇上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孩子吗,皇上还说了要收他做义子,皇上难道忘了说要将那孩子接回宫的,到时候他来了娘娘还不高兴,说不定就原谅皇上了,况且娘娘心善,有了那个孩子在这,娘娘害怕皇上跑了不成”。
“说的对,朕是急糊涂了”,谢丹瑄脸色多云转晴,“接郎西回宫的事就交给镜明下去办吧,等那孩子过来朕即刻就下旨收他做义子”。
他终于是放心下了,他就不信,他是当朝天子,连她的心都关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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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表面上喜气洋洋的宫里私底下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波涛在搅动,宫里开始谣言四起,有人说皇后娘娘因为嫉妒梨妃生了一对龙凤胎,和皇帝大吵一架,闭门不见客,梨妃娘娘产后亲自托宫女送礼过去感谢皇后救命之恩,也被皇后娘娘拒在之门外,连每日问安的宫嫔也被挡在凤仪宫外,甚至还有谣言说皇上很快就快要废掉皇后了,对皇后不满的各种谣言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事情越演越烈,不知为何传进了朝臣门耳中,似乎经过有预谋的商量,谢丹瑄的案几上很快出现了建议废后的折子。
“皇上,皇后娘娘升为后宫之首,却丝毫不曾有一国之后的度量,听说最近皇后完全不管后宫大小事务,全部是由德妃负责打理,皇后无子无女,恕臣之言,我们北瑨有这样的皇后实在是国之不幸”,早朝上,文武百官们又提到了这事。
“哦”?谢丹瑄硬生生的压下这几日积聚的熊熊怒火,冷然的目光落在这位说话之人陈御史的身上,“陈御史的意思是德妃更适合皇后这个位置”?
陈御史愕然,双手一抱,挺直着腰身不卑不亢的说:“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陈御史究竟如何认为皇后没有一国之后的度量”?
“臣每日上朝,也是听到宫里的风声,梨妃为皇上生下一对龙凤胎,身为皇后不但没有慰问体恤,反而恃宠生娇”。
“陈御史的意思是皇后度量下,那朕问一句当初梨妃难产之时是谁救了朕的孩儿,是谁救了梨妃?身为朝中重臣,却听信宫里这些不真实的谣言,实在另朕失望,还有你,你,你——”,谢丹瑄站起身来,眯着眼双手指着百官之中上折子最多另他印象最深刻的几个官员,“自古以来后宫不干涉朝廷政事,这后宫里的女人都是朕妻妾,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干涉朕的私事,混账东西,还有没有把朕放眼里”。
圣上大怒,众臣却只是低着头,陈御史大声说道:“皇上,臣等并不是想干涉皇上的私事,可皇上攸关着整个北瑨,臣等只是希望皇上找个能帮助皇上的贤内助,而不是只知道让皇上操心的妒妇——”。
“大胆——”,谢丹瑄怒极拍案,“陈御史,朕一向敬佩你敢于谏言,可如今你实在是太放肆了,朕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做判断,朕告诉你,上次经济改革的法子就是皇后告诉朕的,你们一个个学富五车,却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批判她的不是,朕今日若是不惩处你们,以后你们这群狗东西也不会将朕放在眼里,陈书衡,朕今日不能再容忍你,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群臣顿时惶恐,面面相觑,虽然自打上官倾登基以来因为废后的事闹了好几回,可也不像今日一样让龙颜大怒,丞相温御忙说道:“皇上,陈御史说话是偏激了些,可他也是担心皇上,目的也是从一片好心开始…”。
谢丹瑄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禁卫军走进来压住陈御史,见他还是一副义正凛然的模样,更为厌恶,“就给朕在这里打,你们给朕看着,朕是北瑨的主子,这便是惹怒朕,不会看朕脸色的下场,朕可不是谢景罹,学不来心慈手软这套,皇后再怎样也是朕的妻子,岂轮到你们这群人在说三道四,来人,动手”。
言罢,他又坐回龙椅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大殿上只有板子“啪啪”的声音,陈御史背后血肉模糊,他连眉头也没眨一下,半边侧脸冷漠如寒冰,那陈御史也性子倔,五十板打完也不见喊绕。
“再打——”,他眉头也不眨。
群臣们只是低着头,惨白着脸屏息的不敢多发一言,直到陈御史昏昏欲绝的出口求饶时,他才冷冷的挥挥手,示意禁卫军住手,“你们看着,这便是再提废后的下场,有这些心来操心朕的后宫,还不如想办法如何增强北瑨的国力——”。
他冷哼的说完,拂袖绝然而去。
他正是一肚子的怒火,也只有常安知道他这几天每次去凤仪宫都被拒之门外,上官宓像狠了心再也不见他,连门都少出,前去请安的宫嫔也不见,所有后宫的大小事她也懒得管,完全是不打算当这个皇后了,跟了谢丹瑄这么久,从不见哪个女子敢如此放肆,偏偏他又不能耐她如何,想废她又舍不得,只能将懊恼埋在肚子里。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群狗东西每日就知道管朕的私事,你说朕宠幸谁,不爱宠幸谁关他们什么事”,谢丹瑄怒火完全无处发泄,只得步子越走越快,常安还得小跑才能跟上。
“谁让皇上的天子呢,皇上的家事就不是家事,皇上的女人也都攸关着天下…”。
“到底是真为了北瑨的将来还是为了他们自个儿,朕比谁都清楚”,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怪不得她不愿做皇后,坐在这最高的位置上确实太累,说是至高无上,其实却没什么自由…常安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有些苦真的不能说,只有她…只有她在朕才不会那么孤单…她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朕的苦呢,再这么下去朕就算今日堵的那群朝臣的嘴,可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刚说完,远处镜明急匆匆的走过来,“末将参见皇上,皇上,臣没能带回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