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霓被挤兑得面红耳赤,她一直以为顾锦宸是个冷漠又不擅言词的男人,没想到为了一个阮静幽,他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皇太后似乎也没想到顾锦宸能发出这样的誓言,神色有些怪异,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气极败坏地从寿安宫回到霜华宫的柳红霓,一进自己的房间,便大发雷霆,一连摔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宝贝,她身边的两个使唤丫头白珍和白瑶被主子的怒气吓得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若开口劝,郡主就会将怒气转发到她们的身上,若是不劝,由着郡主的性子继续胡闹,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肯定又会遭来一顿教训。
袁嬷嬷是柳红霓身边最信任的一个使唤婆子,听到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响声,她急三火四地跑了进来,就看到地上已经被摔得一片狼藉。
“郡主,您这是怎么啦,刚刚出门的时候还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回来之后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是哪个不长眼的蹄子惹郡主生气了,看我不帮郡主狠狠教训她!”
这袁嬷嬷今年四十五、六岁的年纪,是柳红霓的奶娘。她从小就在袁嬷嬷跟前长大,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主仆,倒更似母女。
看到袁嬷嬷来了,柳红霓的怒气慢慢降下了几分。
袁嬷嬷冲白珍和白瑶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袁嬷嬷和柳红霓两个人时,袁嬷嬷凑到对方身边低声问道:“郡主,顾小公子那边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吗?”
柳红霓沉着俏脸道:“他被阮静幽那个小贱人给迷住了心,眼睛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袁嬷嬷叹了一声:“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
柳红霓叫道:“我不能不急吗?麒麟王已经被皇上从边境调了回来,如果我没估算错,再过不久,被他们精心掩饰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肯定就要被彻底公开。一旦这个秘密被公开,将意味着大阎朝的历史被彻底改写,如果我不趁这个机会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那个被我觊觎了这么多年的位置,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被我握在手中?”
说到这里,柳红霓用力地哼了一声:“就凭阮静幽那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小贱人,也配坐上那个位置吗?”
袁嬷嬷低声道:“郡主,您可小声着点,这万一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这个秘密可就不妙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关系到皇家和朝廷的大秘密,如果被皇上知道郡主手中居然掌握着这个秘密,就算他是郡主的亲舅舅,到时候也未必会对您手下留情。”
柳红霓瑟缩了一下子,不甘心地压低声音:“道理我都懂,可我就不服气,我们小时候,顾锦宸对我还是很礼遇的……”
袁嬷嬷无奈地道:“如果郡主那个时候能多忍上一忍……”
柳红霓愤愤地吼了一嗓子:“你叫我怎么忍?他长得那么丑,你知不知道当年他当着我的面揭开面具的那一刻,我被吓成了什么样子,那是比鬼还可怕的存在,不,就连鬼看着都比他顺眼。而且我当年根本不知道他身上还隐藏了那么一个秘密,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就算每天与怪物为伍,我也一定会逼自己每天对他笑脸相迎。”
袁嬷嬷叹气:“可是郡主,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不!”
柳红霓用力拍了一下桌案:“世间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拼命争取来的,我不争取,怎么会知道自己争取不来。总之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想要的一切,就算不择手段我也一定会为自己争取到手!”
袁嬷嬷小声道:“其实最近萧贵妃经常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向郡主示好,她的意思很明显,景亲王目前还没娶妻……”
柳红霓冷笑一声:“景亲王?阎廷昊?那就是个牺牲品,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这么一个男人身上。萧贵妃那个蠢女人,自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放眼望去,这皇宫大院里面,最愚蠢最没脑子的就是她了。想让我嫁给她儿子,做梦去吧!”
柳红霓在霜华宫大发雷霆,被气得肝火大旺直跳脚,一点也没能影响到阮静幽的好心情。
她跟自己的亲亲相公拜见完了太后,夫妻双双把家还,日子照过,饭照吃,钱照赚。没过多久,一向以八卦别人家糗事为乐的金珠宝,给阮静幽送回一个惊天大喜讯,春红怀孕了。
对别人来说,侍郎府一个端茶递水的丫头怀了老爷的娃,或许称不上是什么大事,可对阮静幽来说,春红怀孕,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振奋人心的一则大喜讯。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赶紧让紫嫣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带上紫嫣,又从锦华轩挑了几个机灵聪明的小婢女,乘着马车,以回娘家探亲为由,浩浩荡荡地踏进了阮家大宅,直奔谢氏的镜月轩而去。
对于阮静幽的到来,谢氏毫不掩饰地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反感:“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无声无息就回来了?”
能够看到谢氏臭着一张脸,阮静幽此时的心情可谓是非常不错,她吩咐紫嫣等婢女将礼物一一抬了进来,笑容可掬地道:“母亲可千万别误会,我今天回娘家,为的可不是探望母亲你。听说春红姑娘的肚子里怀上了父亲的孩子,自从五弟和六弟相继离世之后,咱们阮家后继无人,没想到春红的肚子居然这么争气,说不定这一胎,会给父亲生下一个带把的大胖儿子呢。”
她每说一句,谢氏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当“大胖儿子”这几个字被她说出口的时候,谢氏的冷静是彻底伪装不下去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阮静幽,一字一句地道:“子安死的时候,老爷可是口口声声答应过我,五年之内,他不会往府里纳任何一个女人。我相信老爷的为人,也相信老爷一定不会为了一个使唤丫头给我难堪。”
“夫人……”
谢氏话音刚落,怀着身孕的春红便从房里溜了出来。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夫人,奴婢知道不小心怀了老爷的孩子,让夫人非常难受,可奴婢和老爷之间也是情难自禁,彼此吸引,所以才在一不留神之下怀上了老爷的孩子。奴婢并不想做任何让夫人感到为难的事情,只求夫人可怜奴婢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允许奴婢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您可以责骂奴婢无耻下作,但奴婢的肚子里,怀的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孩子是无辜的啊……”
阮静幽可真要为春红这番泣不成声的哭诉拍手叫好了,不愧是被她看中的“可以利用的筹码”,连这么煽情的话都说得出口,真是人才啊!
既然春红演得这么卖力,阮静幽当然不可能屈居人后,她佯装“惊恐”地模样,夸张地叫道:“春红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你现在还怀着身子,这可是头胎,听说前几个月,胎儿在母体中很是不稳,你这么折腾,小心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紫嫣,快将春红姑娘扶起来,现在是冬天,地上怪凉的,万一动了胎气,伤了父亲的宝贝儿子,这里无论是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谢氏简直要被阮静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搅屎棍给气死了,她怒不可遏地指着春红:“你这个小贱人,整日背着我和老爷胡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哼!想趁机进阮家的大门,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嘛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下去,继续留在我身边当个使唤丫头,要嘛我现在就把你赶出阮府卖给人牙子,至于你肚子里的那个小的,照样留不下来。”
被紫嫣等人扶起来的春红吓得哇哇大哭,她泣不成声地哀求谢氏看在自己伺候多年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走。结果谢氏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身份立场,扑到春红面前就要揍扁这个背叛了她的小贱人。
阮静幽见房间里乱成一锅粥,一点也不怕事儿大的让人赶紧去把她爹给请来。
得知谢氏要弄死春红肚子里的孩子,原本还对谢氏有几分愧疚心的阮振林,鞋都没穿好,便风风火火地赶来镜月轩。
一进门,就见谢氏像个疯子似的追着春红打,整个镜月轩乱成一团。
“都给我住手!”
阮振林一声怒吼,热闹嘈杂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阮振林气不打一处来地走到谢氏面前,抬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别忘了你可是侍郎府的当家主母,你看看你自己,闹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谢氏挨了打,捂着脸怒道:“老爷,当初子安死的时候,您可是亲口答应过我,五年之内,您绝对不会往府里抬半个女人,可是这才过了多久,春红的肚子里居然怀上了您的孩子。您让我这个当家主母,情何以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