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阮家一连发生太多变故,阮静兰眼睁睁看着她大姐被蒋家退了亲而无能为力。
她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阮静幽在暗中搞的鬼,虽然她不知道那丫头到底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但自从阮静幽跟顾锦宸订亲之后,她好像在无形中给自己寻找到一个强大的后盾。
在自己安然无恙地嫁进太子府之前,她不想节外生枝,再闹出什么争端。就算要对阮静幽打击报复,也得等她稳固地位,寻到靠山之后,再着手收拾那个小贱人。
所以最近阮静兰变乖了不少,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现在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将残害过自己的那些仇人,一个接一个地送上黄泉路。
谢氏虽然也打心底看不上阮静幽的种种行为,但现在的阮家正是多事之秋之际,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阮静幽,再让阮家蒙上什么不白之冤。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让老爷同意将子安留在阮府不要再送往乡下。
母女三人各怀心思,一路朝着法华寺大门的台阶走去。
被宋子谦直接打包带走的阮静幽,一路尾随在对方身边好奇地道:“如果我没记错,前些天你家三爷告诉我他要出门一段日子,这么快就回来啦?”
宋子谦回了她一个温文有礼地笑容:“是的,前几天三爷带着属下还有封易的确是出了一趟京城,走了大概四天,昨儿个夜里才回来。”
阮静幽点了点头,小声咕哝:“这家伙又不是什么朝廷命官,隔三差五就出城,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乱七八糟。”
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宋子谦没有听到,结果对方很是认真地回了一句:“三爷每次出城,都是去见大夫。”
“啊?”
阮静幽怔了一下:“见大夫?什么大夫?他又病了?”
宋子谦好脾气地道:“三小姐难道忘了,我家三爷从出娘胎的时候就身染胎毒,这些年找了不少大夫却始终束手无策。其实三爷的脸以前没有这么严重,没想到随着年纪的增长,情况越来越难以控制。所以这些年,只有打听到哪个地方有能治疑难杂症的大夫,三爷就会亲身前往,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一探究竟。”
阮静幽恍然大悟:“那他这次出城找的那个大夫,有办法治他的病吗?”
宋子谦满脸失落地摇了摇头:“仍是束手无策。”
“我记得上次顾锦宸失我的约,去找昭和郡主的时候,对方曾说过,可以向他提供治疗胎毒的解药,既然昭和郡主有途径,为什么不试着在她身上想想办法?”
宋子谦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别说昭和郡主根本就没有办法,就算她有办法,提出那样的条件,三爷也不会答应的。”
阮静幽有些吃惊:“你是说,昭和郡主是在骗人?”
“人啊,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是什么谎言都能说出口的。”
宋子谦的话,让阮静幽陷入沉思,她没想到,昭和郡主为了能嫁给顾锦宸,居然连这种骗人的谎言都能撒出来。
难道柳红霓爱顾锦宸,已经到了这种疯狂地地步了?可是,她到底爱顾锦宸什么呢?凭她的地位和条件,京城里有大把的青年才俊供她挑选,她实在没必要在顾锦宸这一颗树上活活吊死。可她偏偏要想尽办法、用尽手段,非要跟顾锦宸有个结果不可,不得不说,柳红霓的心思和动机,倒很是耐人寻味啊。
两人说话之间,阮静幽已经被宋子谦带到了法华寺正殿后面的一个禅房里。
有好几日不曾见到的顾锦宸正在里面跟封易低声交待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又冲身边几个随从使了个眼色,众人很有默契地恭身离去。
最近京城连降好几场大雪,气温直剧下降。几日不见,顾锦宸仍旧是一身漆黑,只是比起从前,他身上多了一件裘皮大氅,即使戴着一张漆黑的面具,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外人还是一眼就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高贵和傲慢。
他起身,向她这边迎了几步,伸手替她拢了拢颈间的兔毛衣领子:“昨个儿夜里才下过一场大雪,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没多穿一点?”
阮静幽笑了一声:“咱们阮府的车轿严实着呢,冻不到我的。听说你昨天半夜才到京城,怎么没在府里多休息一会儿?”
“有些事要我亲自去办,所以大清早就出了门,听说你今天跟家人来法华寺上香,顺便过来见见你。”
他伸手,在她白晳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孙启告诉我,你们阮家那位一直被寄养在乡下的五少爷前些日子回了府,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要不要我派人收拾他一顿给你解气?”
阮静幽心头一暖,笑着摇了摇头:“这种小事我自己就会处理,暂时还用不着劳烦你的大驾。倒是你,我听子谦说,你隔三差五出城是去给自己找大夫了,你脸上的毒疮,最近又严重了吗?”
他摇了摇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都是旧患,无碍!”
“其实我……”
阮静幽欲言又止,她很想告诉他,她可以尝试利用药玉戒指替他治病,可又怕治了之后会曝露出被她拼命掩饰的惊天大秘密。
她不是不信任顾锦宸,只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现在还不是她对他坦诚相对的最佳时机。
“其实你什么?”顾锦宸问。
“呃……”
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治病这种事,不要操之过急,说不定哪天就会奇迹般出现个神医,将你身上所有的病情都解决了呢。”
他微微弯起唇角,顺手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符递给她:“这是我在城外一间寺院专门给你求的护身符,保健康,保平安的。你可以把它放在荷包里时刻戴在身边,虽然不知道灵不灵,就当为自己求份心安,总归是没什么坏处。”
阮静幽欣喜地接过护身符,开心地道:“谢谢你!”
看她露出一脸开心的模样,顾锦宸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不少:“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在这里多陪你了,你随家人上完了香就早些回去,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再去找你。”
她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睛:“你这就要走啊?”
他扯唇一笑:“怎么,你舍不得我走?”
“那个……我还想着,等待会儿上完了香,请你去鹤香楼吃午膳呢。毕竟……”
她将手里的护身符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我不能白收你的礼物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请我吃饭,咱不差这一天,府里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就告诉孙启,他会转告给我的。”
说话间,顾锦宸已经拉着她的手出了房门。
迎面走来几个人,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法华寺的主持方丈慧净大师。
看到慧净,阮静幽的心情非常复杂。在她的印象里,慧净大师在京城颇有名望,可上次太后在法华寺举办斋戒活动,慧净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谎,这很颠覆她对这位主持方丈的看法。
原来出家人,也并非都是良善的。
慧净大师似乎对顾锦宸并不陌生,他迎面走来,冲顾锦宸做了一揖:“没想到顾施主今天也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顾锦宸淡淡一笑:“大师不必多礼,上次皇祖母在这里举办斋戒,客人太多,也没机会跟大师说上几句话。既然今日在这里遇到了,我倒有些关于佛法方面的问题想向慧净大师请教请教?”
慧净双手合什:“施主有什么疑问不如直言,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之前看了一些关于生死轮回的书籍,上面写着,一个人活着的时候要是喜欢说谎话,死后进了地狱,就会被阴间的狱吏剪掉舌头,每天重复同一个动作,一直要延续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慧净大师,是这样吗?”
“呃……”
慧净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顾锦宸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这么一个话题,他轻轻点了点头:“人活着的时候如果做恶太多,死后自然会受到来自地狱的审判。”
“嗯!”顾锦宸点了点头:“我之所以会就着这个问题向慧净大师讨教,就是想了解一下,不懂因果轮回的人在世上犯了罪会受到阴司的审判,那那些研习佛法,深谙做了错事就会遭到报应的佛门弟子要是知法犯法,到了阴间又会受到怎样的审判?会不会罪上加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呃……”
慧净大师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他就算再怎么迟钝,此刻也有些恍然大悟。
“大师,既然穿上了僧袍,循入空门,日后还请大师谨守佛法,好自为之!”
放下这几个字,顾锦宸很是优雅地拉着阮静幽离开了此地。
走出很远一段距离,阮静幽才问出心里的疑问道:“你刚刚在慧净大师面前说了那样一番话,是不是想影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