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服务台旁边发了会呆,很沮丧,但也没办法。
然后慢腾腾往回走。
我的右手还是搁在单肩包内,抓着手枪。
我猜我是真的有点神经质了。
往回走的路上,感觉有一点怪怪的。
是一种被人狠狠盯着看时候产生的不自在。
住院楼和门诊大楼中间的花坛边,昏黄路灯下,有个男人站在那里,感觉好像正盯着我看。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也盯着他看。
等我反应过来把手枪掏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男人像豹一样腾跳而起扑向我,直接将我扑倒在草地上,枪和包都在他的撞击下飞出去很远,旁边有两个女人的失声尖叫。我看见他手里的匕首,折射路灯的光,寒意浸人,他把匕首高高扬起然后对准我的身体。我伸手接住他拿刀的手腕,死死抵住。这个人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用膝盖顶住我的腹部,一只手掐我的喉咙,拿刀的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逼近我的胸口。不能喘气。不能喊。眼泪决堤一样从眼角往下淌。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尖叫声。脚步声。有人在喊快报警。有人在喊快帮忙。越来越乱。刀尖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然后猛地,从旁边窜出一个人影,用武侠电影里那种敏捷的身段,死命抱住骑在我身上那个男人的腰,往旁边滚去。
我动不了。
我躺在冰凉草地上,根本动不了。
旁边有人慢慢靠近,慢慢靠近,然后终于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扶了我一把,将我的头抱到膝盖上,抚我的胸口顺气,喊别人过来帮忙。另外有几个人大着胆子过来把我搀扶到花坛边坐下。
满头都是汗。
意识很模糊。
耳鸣,头晕,全身发抖,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那边的两个人还扭滚在一起。
扭滚在一起。
我拼命挣扎着起身,找枪,满地找枪。
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有几个人围在左侧的路灯下面,指着地上,窃窃私语。我疯掉一样冲过去从地上抓起手枪,像疯掉了的兽类,像电影里面那些致死地而后生的人,睁着血红的眼睛,大踏步走向滚在地上的两个人。
一男。
一女。
男的要杀我,女的正在救我!
男的占着上风,骑在女人的身上,但手里没刀了。我走过去,把枪对准他的脑门。
他抬头看见我,目光一闪,松了手,拔腿就跑。
地上的那个女人抚着胸口喘两口气,摇晃着站起身,和我对望一眼,往另外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整个过程像拍电影。
等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除了捂着嘴睁大着眼睛看热闹的人以外,什么都没了。
我拎着手枪转圈。
在人群里搜寻刚才的两个人。
没有想杀我的那个男人。
也没有救了我的那个女人。
连个理由都没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110赶来,把我带回局里做笔录。
连同刚才在现场的两个扶了我一把的医生和护士一起被带到公安局。
我不认识给我做笔录的两个警~察,所以拒绝说话,因为牵涉到手枪的事情。
付宇新把自己的配枪给我,这是大过失。
是要被开除的。
要被开除的!
我捂着脸坐在椅子里,全身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