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玉也觉得难办。若是六哥查出冯渊的问题,那必然会牵连自家爹爹,若是六哥不查,同行的另外两人查了出来,六哥又会担个包庇之罪……
关于齐府的事,梓玉并不想开口去求皇帝,因为她十分清楚皇帝看齐府不顺眼是不可改变的,他不会因为自己当了他的皇后,就多赏给齐府一个青眼!思索半晌,梓玉道:“娘,让六哥去就是了。那姓冯的应该也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皇帝此举的意思?怎么可能任由外人来查他的底细?”
齐夫人面有忧色:“七妹,听你爹的意思,那姓冯的本身就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有一分的功绩就会吹成十分……”
梓玉颦眉,只觉得爹爹真是老糊涂了,挑人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难怪会落人口舌,白白给皇帝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那更要让六哥去查了。”
齐夫人不解,梓玉解释道:“如今谁都不可能逆皇帝的意思,到时候若那冯渊真有什么,还能说爹爹识人不清,或者受了蒙蔽,弃车保帅、撇清干系总是可以的……可六哥这一去,就是替皇帝办事,怎么能怠慢?”
齐夫人临走前,梓玉终于忍不住道:“娘,不如回去劝劝爹急流勇退……”
可梓玉也知道,这就是句奢望之言,齐不语不可能退的,他一退,整个齐府就任由皇帝揉搓了,届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独自一人时,梓玉将那枚玄玉龙纹配拿了出来。玄玉很凉,握在手心里,梓玉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护住齐府一众?
她觉得挺悬的,早知道当初应该一咬牙跳进太液池救那皇帝一命,让他再多承自己一次情也好。
梓玉略微有些后悔了……陛下,你什么时候再掉一次水?
秋衡若是知道了她的小心思,肯定又要骂这人没良心!
这几日,永华宫闹出许多是非。说来说去,只因这宫里多出来一位如贵人——张如儿以六品贵人的身份住进了永华宫。这宫的主位是娴妃,她之前受宠,永华宫里就住了她一位妃子,现在凭多出来一个,还是自小不对盘的,娴妃怎么能呕得下这口气?
这一日众位嫔妃按例来给皇后请安,大家明显看到了如贵人脸上浮着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脸颊都有些肿了。
梓玉问她是何事,如贵人摇头,只答:“是嫔妾自己不小心磕着了……”
这几天下来,众人都知道她性子柔弱好欺负,估计又是娴妃的杰作了……于是,德妃按捺不住,跳出来道:“妹妹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皇后是最最公道的!”
梓玉瞥了眼这人,德妃这段日子越发没大没小,没了娴妃这个对手,似乎更加嚣张了,该找个机会敲打敲打。
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凤眸微挑,望向立着的那人。这位如贵人褪去一身苦佛青衣,换上华服,眉间仍有一份不自知的凄楚在。
被皇后盯着,她有些不自在,垂下头,轻声答道:“嫔妾无碍。”一脸的柔软与怯懦。
既然这人如此坚持,梓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可再一想,这一家子都是太后用来对付她的,自己若不狠心些,岂不坏事?
梓玉心底默默叹气,冲着旁边的锦澜点点头,又赏了不少的东西下来,权当补偿。
从皇后宫里出来,如贵人一人慢慢走着。
起初碍于她的身份,众人唯恐她是第二个娴妃,都不愿与之来往,这些日子下来,一则皇帝并未宠幸她,二则禁足的娴妃也总是欺负她,众人便不大将她立在敌对的位置上了,但依旧不愿深交——毕竟她是太后的人啊。
唯独德妃停了下来,问道:“妹妹这是去哪儿?”
如贵人忙顿住步子,福身回道:“去太后宫里诵经。”
她这样的谨小慎微,又做足礼数,令德妃很受用,面上更是和悦。德妃和太后的关系在宫里还算比较近,何况,当初她的晋位与太后或多或少有关系,所以,现在听眼前这人如此说,她便说一道去了。
到了雅韵斋,太后见着如贵人脸上的那个掌印,当即拉下脸,让人去请皇帝过来。
秋衡见她这般模样,亦是一惊:“如儿,你这是……”
如贵人立在那儿,一手抚着脸,还没说话呢,眼眶便泛了红,簌簌掉下泪来,看着实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