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乖乖凶火在内,气压心头,进了饮品店。进店之后,看见了郭晓敏,眼睛变亮,那一刻的胡乖乖心里的跳动,像是拴不住的蚂蚱,在心口使劲蹦跶着。胡乖乖定下脚步,缓了缓心情,把脸上的闷气之色甩去,像甩头发一样洒脱,待甩出好脸色,就一步跨去,绅士地说:“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啊。”
郭晓敏拿着两瓶热饮,回转过来,抿嘴浅笑,说:“是啊,我刚刚来的。”
这是胡乖乖第一次很近很近地,在灯光下看全郭晓敏的庐山面容,都可以听到郭晓敏的呼吸声,郭晓敏脸上五官简直就是艺术品,拼凑在脸上就是艺术品中的精品,配着韩梅梅式的短发,是极品。胡乖乖看后,所有美好的形容词群涌出来,胡乖乖反应降速,又想起刚刚被周青春调侃的糗事,目光变暗,表达能力突然弱化,看着郭晓敏手中的两瓶热饮,说:“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我妈妈来接我的。”郭晓敏娇羞一下,说道。
那娇羞温柔到刻骨,即爽目又暖心。胡乖乖不敢眨眼,怕眨眼过后保存不住这娇羞的一瞬,柔柔地看去。
“敏敏,你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啊。”郭晓敏转身过去,把胡乖乖眼中温柔的娇羞之影带走了。
郭妈妈回望看了几眼,目光从眼角露出一线,在胡乖乖脸上闪过,和郭晓敏聊了起来。
“和你说话的是谁啊?”
“同学啊。”
“怎么看着还没有你高呢?”
“哎呀,他比我小嘛!”
胡乖乖背对着郭晓敏母女俩,但耳朵伸得很远,听了郭妈妈话后,胡乖乖很是不满,决定仰着脖子走过去打个招呼,可惜胡乖乖迟了一步,等到胡乖乖仰着脖子走过去的时候,郭晓敏母女俩已经走了。
胡乖乖回到宿舍,荣明辉正在洗脚。胡乖乖进门就问,说:“你看看我有多高!”
荣明辉在盆里哗啦哗啦搓着大脚,怔怔地看着胡乖乖,说:“你还小着呢,说不定睡了一晚上以后就比现在高了。”
“刚才她妈妈说我没有郭晓敏高。”
“谁妈妈?”
“郭晓敏。”
荣明辉吃了一惊,停下搓脚,说:“她妈妈发现你们俩好上了?”
“没有。”
“是没有发现你们俩好上,还是你们俩没有好上啊?”
“都没有。”
荣明辉听后,继续搓着大脚,漫不经心地说:“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胡乖乖很是不平,他凑过身子,坐在荣明辉旁边,说:“我是不是真的没有郭晓敏高啊?”
“如果你再来一次二次发育,就和她一样高了。”荣明辉拿出盆里的大脚,当空甩了甩,说道。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胡乖乖有点懵,觉得荣明辉这话有点捉弄的意思,但又不理解,问道。
“因为女人以后都要穿高跟鞋的。”
胡乖乖脸色变阴,目光定住,嘴里急急巴巴说不出话,看着荣明辉像是看郭晓敏她妈妈似的,有一种隐忍的恨难言于外,心中楚楚的痛像是姑娘的愁嫁,目中带伤。
“身高不是距离,你的身高可是黄金身高啊,比许多伟大人物还高呢!”荣明辉背靠枕头,打趣地说:“像拿破仑,博伊金斯,鲁迅,武大郎啊……”
胡乖乖听不进去,起身回床,洗洗睡了。
那晚,周青春说过两天叶慧群回来的,结果过了很多天,叶慧群才回来。叶慧群回来后,性情大变,变得十分温和,大出学生意料,许多学生不解,以为叶慧群怀孕了,变得很有母性,就连胡乖乖也觉得叶慧群变了,变得仁慈多了,因为好几次迟到,叶慧群都没有苛刻追究。
叶慧群归去又来,25班学生卯足了劲儿学习,临近年关,期末考试成绩就是学生回家过年的心情,比过年变胖了还重视。胡乖乖更重视,除了在教室书堆下动笔做题,累得跟会计算钱似的,晚上回到宿舍,在睡前也要捧着书本看上一会,荣明辉看胡乖乖在看书,也跟着看书,只不过荣明辉看的不是课本,而是闲书。两人同是看书,却看出不一样的心情,胡乖乖越看越累,累得想跪拜孔夫子保佑考个好成绩回家过年,不管怎样,胡乖乖这个动机是好的,考试拜孔夫子,求子拜观音,拜把子拜关公,谈恋爱拜杨过和小龙女,这都是好动机。
期末考试那天,胡乖乖和郭晓敏分在一个考场,郭晓敏坐在胡乖乖右前方,前后隔着三排,左右隔着一个过道。胡乖乖只要一抬头,眼睛自然而然看过去,时间不长,大多两三秒,频频眼望解不了饥渴,胡乖乖静不下心思,做题的心思全跑在郭晓敏脸上。临到最后一场考试时,胡乖乖连续两天频频抬头引起监考老师的怀疑,有一个监考老师,脚下无声走了过来,故意挡住胡乖乖的视线,而胡乖乖全然不知,猛然间一个抬头看不见郭晓敏发梢掩下的脸,忽然心凉。胡乖乖见监考老师目光变色,顿然明了,回了一个乞求的笑脸,而后把脸对着考卷,目光斜斜看着监考老师,心想着监考老师下一步干什么。胡乖乖此时心想事成,担心的事发生了,监考老师来到胡乖乖桌前,胡乖乖白眼向上翻着,看着监考老师,跟看警察似的。
监考老师把胡乖乖试卷前后翻了一遍,看了几眼,看完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被打了一个耳光,除了红掌印没有,其他都有。胡乖乖更不爽,坐着难受,被翻看好像不是试卷,是身体。胡乖乖有点坐不住,干咳两声,以示心情。监考老师看完后,看着胡乖乖长长地叹了一声“哎”,甩脸走开了。监考老师走后,前排的考试齐齐回头,看了看监考叹气的监考老师,又看了看胡乖乖,胡乖乖经不住这么多目光注视,瞬时脸红起来。这时,郭晓敏侧眼看来,目中带柔,仿佛还带着情,暖暖的目光胜过初冬挂在树梢上的红日,胡乖乖发现郭晓敏此时眼神有种别样的感觉,心陡然跳了一个高度,就有了那样的感觉。胡乖乖抓住时机,给郭晓敏眨了一个电眼。郭晓敏看后,羞涩一下下,回身做题。
考完后,郭晓敏先走了出去,路过窗口的时候,很用心地用眼神与侧头看过来的胡乖乖进行精神对话。胡乖乖此时精神已飞,灵魂已走,急忙交卷,抓起单肩包,三步并一步追了上去。
胡乖乖步子大,大过立定跳远,几步下来,在楼梯口看见郭晓敏。胡乖乖心里紧张,身体更紧张,感觉两条腿很沉很沉,走的步子越来越小,走到了郭晓敏身前,此时紧张的是舌头。胡乖乖想借机来一个真心表白,想说我爱你,觉得太肉麻;想说我喜欢你,觉得太肤浅;想说我对你有意思,觉得太不对味;想说我对你有感觉,觉得还不如说我喜欢你。胡乖乖站在郭晓敏面前快要石化了,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郭晓敏看出胡乖乖的纠结样子,说:“考得怎么样啊?”
“我……我都写完了,就不知道对不对。”胡乖乖说完就悔,悔的不是说的话,而是错了首先开口的机会,没有把表白的话说出来。
郭晓敏莞尔一笑,说:“你这段时间进步不小啊,能和我在一个考场,好好努力啊。”
“好好学习,人人有责嘛。”胡乖乖把头低着,轻咬一下嘴唇,说道。
“我一直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啊?”胡乖乖有点激动,说的话都带着颤音。
“真实。”
“真实,什么意思?”胡乖乖不解,连眨数眼,问道。
“率真吧,从你身上看不出伪装,很自然的感觉。”
胡乖乖顿时心花怒放,同时还有点耳鸣,耳鸣是幻觉。胡乖乖高兴正盛,那样的感觉愈加强烈,说:“那那你喜欢吗?”
郭晓敏听后,略显尴尬,迟迟不作声。胡乖乖更不好意思,忙着低头,像是断了脊椎似的,看着郭晓敏又掐又捏的手指。
“我喜欢率真,不喜欢伪装。”
说完,郭晓敏脚下方向突转,呼呼而去,当胡乖乖抬头看时,已看不见郭晓敏的背影,却能依稀听见郭晓敏下楼时的急急脚步声。
郭晓敏这句话,让胡乖乖又蜜又疼,像咒语一样在脑里回回绕绕,久久不散,困扰了一个春节。胡乖乖越想越不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从白天想到晚上,从书桌想到床上,从厨房想到厕所,除了睡着了,胡乖乖的神思就被这句话捆着,久思不解,越想头越大。开学以后,胡乖乖连新年快乐都没说,把这话说给了荣明辉听,荣明辉听后,点上一支烟,说:“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相当地喜欢。”胡乖乖反感荣明辉明知故问,用抗议式的语气,愤恨地说。
“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她说她喜欢率真,不喜欢伪装,是在暗示你,知道吗?”荣明辉向胡乖乖脸上吐了一口烟,轻弹烟灰,说道。
胡乖乖脸上一愣一愣的,看着荣明辉像是过儿看着姑姑,不懂其解,说:“暗示?暗示我什么啊?”
“暗示你要真实,不要伪装,结果你还是装了。”
“我没装啊。”胡乖乖有点晕,说:“我真的没装啊。”
“你不应该问她喜不喜欢你,应该说你喜欢她,你那么问她,她好意思吗?懂吗你?”
“哦哦哦。”
胡乖乖茅塞顿开,被荣明辉一语解开死穴,恢复了元气。他坐回床边,抱着被子,咬着被角,在床上犯起情痴,思来想去,越想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