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班会课肯定要说男生寝室的事情。”同学甲说。
“他们一定又干坏事了。”同学乙说。
“我听说,我听说男生407寝室传看黄色杂志,被高警官给抓了。”同学丙说。
“不是黄色杂志好不好,是黄片!”同学乙说。
“你们说的都不对,他们打架才被抓的。”同学丁说。
“哦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抢着看黄片,然后就打起来了。”同学甲说。
……
胡乖乖竖起耳根,伪装一脸闲情逸致,佯装观望窗外叶落叶飘,看似是一副君子模样,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典型的假装内秀,直接而又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闷骚。胡乖乖侧仰着脑门,突感很累,只好再次屈身,用不良妇女搭讪路边男人的温柔口吻,再次向黄誉找话,说:“蛋蛋,你们寝室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我保证我一定不会乱说的。”
“那晚我真的睡着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黄誉转过脸,愤恨地说道。
胡乖乖见状,宁愿相信黄誉被打晕了,也不相信黄誉真的睡着了。胡乖乖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怕问不出结果,被黄誉给结果了,只好收起刚才下贱式的口吻,闭嘴不言,在心里谩骂黄誉好几遍,像是婆婆谩骂新媳妇不懂礼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嘴急亲不了新媳妇。胡乖乖的好奇心,像是心里面拴着一头野牛,四处乱撞。胡乖乖无奈,只能坐等下午的班会课。
下午政治课结束后,教室里气氛骤然陡降成西伯利亚的东部平原,所有人面无血色,彼此间相望都是空洞无神的白眼,面面相望过后,便是唏嘘不断,戚戚低语。胡乖乖趴在桌子上,眨巴着好奇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看着前排密集的人头,像是趴在门槛边的狗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停,看着在鼻尖来回飞舞的苍蝇,等着看戏。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闻声色变。这上课铃声,好比防空警报,在空中乍响片刻,在这片刻间,每一个人神经紧绷,为之神伤,紧张度上升到鬼子进村。孔子在千百年前,曾放言苛政猛于虎,而今在学生看来,猛于虎不仅有苛政,还有上课铃声。
上课铃声停了之后,全班集体叹气,叹气过后又是集体深呼吸,节奏一致像神父在指挥信徒在做祷告。不一会儿,邹小虎推门而入,所有人的目光像舞台上的聚光灯,齐射邹小虎身上。邹小虎坐定之后,叶慧群紧跟进来,班长一口极具悲壮的“起立”响起,全体学生嗖嗖起身,身姿百态,各有各色,异口杂声,有气无力齐喊“老师好”。叶慧群听后,略有不悦,但不想轻易动怒,机械而又生硬地回应“同学们好”。教室里,这一客套的礼仪对白,最显得苍白无力,是压迫神经的哀曲。胡乖乖坐在教室后门处的角落里,由于身高不够突出,沾了便宜,每次起立的时候,胡乖乖想起立就起立,不想起立就不起立,随心情好坏而定,而这次胡乖乖没有起立,胡乖乖每次起立之后,就有不满身高的哀怨,从此之后,胡乖乖索性不再起立,但有一次破了例,那是地理老师突发疾病住院,临时换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老师,为了先睹为快,胡乖乖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一副馋涎欲滴的贼样,恨不能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看到胸罩。
自从胡乖乖从前排搬回后面以后,再也没有想过离开。胡乖乖在角落里,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那就是胡乖乖每次放屁之后,再也不用担心后面有人捏着鼻子,数脚连踢椅子,满脸苦相骂他破坏环境。胡乖乖只需把屁股挪向门口处,微微用力,十分顺畅地把气聚丹田的废气,悄悄地从人体后门排出。
叶慧群在讲台前站定良久,颇具女强人风范,有种盛气凌人的女王派头,有种一代国母母仪天下的庄严,也有一种身披战甲骁勇女将的威风凛凛,而台下的学生,不敢抬头举目相望,只好低头,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过得快点。
“汪伟、陈晨明、潘大虎、邹小虎、赵云飞、韩小光、谢东东,你们七个人上来,把你们的检讨书读一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好好忏悔。”
叶慧群说完,便走下讲台。汪伟第一个起身上台,汪伟上台以后,仰面俯视一番,满脸没有悔意,反而有点微微可见的笑意,一会过后,汪伟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检讨书,十分连贯地读了起来。
“今天,我站在这里,心情十分沉重,因为这里没有掌声,也没有鲜花。”
胡乖乖听到这儿,感觉汪伟不像是念检讨,像是在追悼会上念悼词,情绪十分压抑,很想采一朵菊花送上台去,了却汪伟的心愿。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5月18日,星期六的晚上,寝室熄灯以后,我和我的室友没有睡觉,在一起赌博…………(略)…………我们一直玩到凌晨一点钟,被高警官发现了…………(略)…………我没有履行好一名寝室长的职责,我没有带好大家,我对不起叶老师,我辜负了叶老师的期望,我对不起高警官,我让高警官失望了,我对不起我的父母,我让我的父母伤心了。从今天起,我发誓,我会好好学习,为高考努力,请同学们监督我。”
汪伟念完检讨书以后,所有人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先前凭空臆想而红极一时的看黄片和打架。汪伟第一个上台检讨,极具新鲜感,台下所有人思想高度集中,像听故事一样,聆听汪伟的检讨。
陈晨明第二个上台,陈晨明上来以后,略有紧张,拿着检讨书的双手有点抖动,强作镇静后,一字一词地读了起来。
由于汪伟在先,已经滴水不漏地把整件事情叙述的十分完整。当陈晨明上台,拿着检讨书,照本追念已经没有了任何新鲜感,所有人思想不再高度集中,而是思绪乱飞,各想各的,再也听不进去千篇一律的重复内容。
前前后后,潘大虎、邹小虎、赵云飞、韩小光和谢东东,以流水的速度在讲台上各显怂样,通读悼文,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不停,台下学生们听了七遍,都听腻了,暗暗叫苦,直到谢东东在其悼文的末句,出现了令人咋舌的课堂事故。
“……………通过这次事件,我深深悔过,我的罪行是不可原谅的,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请同学们看我的实际行动,谢谢大家。”
谢东东念完“谢谢大家”,台下神游四方的学生,回魂不够及时,以为谢东东不是在做检讨,是在演讲,尤其是“谢谢大家”这一象征演讲结束的标志性词语响起,台下乏味的学生们,出于自然反应,机械地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掌声,其中文丽丽的掌声最为响亮。文丽丽掌声一起,所有人纷纷低头窃笑,文丽丽听到笑声后,感觉不妙,一脸尴尬。
“刚才是谁在鼓掌?”
“我……我……”
文丽丽站了起来,难以自圆其说,找不到合情合理的理由为刚才的脑残举止解释清楚,像呀呀学语嘴笨的幼儿,支支吾吾。叶慧群见此情形,气不打一处,由气生恨,气恨交加,恨中带火,火中生怒,最终怒不可遏,说:“你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天天坐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胡乖乖听后,有点感触,低头不语,心想: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天天坐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们天天坐在这里干了些什么吗?”
胡乖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窃笑一声。胡乖乖这一声窃笑,是文丽丽响亮的掌声之后第二个脑残行为,不幸被叶慧群听到,将课堂事故扩大化。
“胡乖乖,你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