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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汪伟被胡乖乖用板砖拍过以后,受了点伤,这伤主要是面子上的,汪伟面子挂不住丑,回家消火一个星期,来到学校以后,低调许多,不再像世界警察在美国一样高调,不再处处摆拽耍酷。

胡乖乖和汪伟分别坐在教室两边的角落里,打架前,两人很少接触;打架后,彻底绝缘。两人偶尔在楼梯口不幸碰面,彼此白眼相望而过。有一次,两人在厕所偶遇,胡乖乖正在蹲坑,而汪伟在坑外久久苦等,胡乖乖畅通所欲,完后,正要起身离开坑位,看见汪伟比便秘还要难看的脸色,提着裤子,大方地让出坑位,匆匆走去,胡乖乖走到水龙头处洗手,瞥过一眼,看着汪伟,汪伟没有入坑。胡乖乖心明一二,明白汪伟不仅恨自己打过他,还恨自己用过的茅坑。

胡乖乖回到座位上,懒散地翻着书本,翻着翻着,胡乖乖越翻越困,没翻几页就哈欠连连,比吃安眠药还有效,因为胡乖乖翻得是最不喜欢的数学书,胡乖乖在没有上高中之前,数学成绩尚可,虽然不像奥运赛场上一枝独秀的中国乒乓球队,但也不会像中国足球几乎次次垫底,就像中国男篮一样成绩平平。自从胡乖乖上了南中以后,数学成绩就像嗑了药,从每况愈下到萎靡不振,只需要几次数学考试。胡乖乖看着数学试卷上逐渐走低的分数,有种奄奄一息的绝望,而这种奄奄一息至今还没有断气,留着一口气为高考呼吸着,胡乖乖憋着这份痛苦坚持至今,实属内心强大,都可以淬炼成晚年抵抗癌症的心理能力。黄誉的数学成绩只比胡乖乖略好一点,每次考试黄誉的数学分数,只比胡乖乖高不超过一个巴掌的几分,黄誉和胡乖乖每次拿到发下来的数学试卷,黄誉第一时间先看胡乖乖的分数,然后讥笑胡乖乖,胡乖乖听着黄誉五十步笑百步的笑,无奈的心有一种做惯了人流的不良少女不痛不痒的淡定。胡乖乖已经习惯了黄誉的讥笑,好比两个侏儒男孩比身高,黄誉总是沾沾自喜比胡乖乖略高几毫米。胡乖乖早已心死,不与黄誉计较。

数学书没翻几页,胡乖乖感觉像是翻了好几天。于是,胡乖乖把数学书合上,正好被黄誉看见,黄誉说:“阿胡,今天晚上数学单元考试。”

胡乖乖又把数学书打开,脑袋一阵嗡响,说:“考哪个单元啊?”

“椭圆。”

胡乖乖刚把数学书合上,听到“椭圆”二字,立马头疼,感觉脑袋都变大了,成了椭圆。胡乖乖每次做题,想啊想啊,都可以想出成吉思汗的陵墓在哪,就是想不出解法,疼得脑筋打成死结,思维被堵死。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逆水行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船漏水,只要数学题有一点点抽象,胡乖乖的脑子就像进了水,陷入死机。学生学生,以学习为生命,南中学生命运选择基本上两种,要么学,要么滚,其他学校学生命运选择比南中多一种——混,南中没有混日子的学生,即使有,也都是混腻了的学生在复读班里读高四高五。复读班里的学生个个像是死过一回似的,那才是真正的以学习为生命,进室即静,落座即学。

时间和女人乳沟是一样的,挤挤总会有的。胡乖乖知道晚上数学单元考试,拼命挤时间看书,虽然离晚上考试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但是胡乖乖还是把数学书当作武功秘笈一样,藏匿在其他课堂上唰唰猛看。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每次数学临考前,胡乖乖都是如此,有时觉得有种自欺欺人的罪恶感,若不临时抱佛脚就是彻底的丧尽天良。胡乖乖感慨种种,每做一道数学题感觉像是侦破案件,使劲回想叶慧群常说的做数学题要思维扩散、逆向思维,而胡乖乖面对一个个棘手的数学题,摆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眼巴巴看着考卷,思维既没有扩散,也没有逆向,而是混乱,乱得几乎读不懂数学题,恨不得打通任督二脉、经脉逆转,然后俯身,笔不停歇地轻松答题。

下午第一节数学课,叶慧群来到教室,满脸春光荡漾,连身上的衣服都成摇摆飞舞状。叶慧群在讲台上,带着首长检阅部队的傲气,目视一番,说:“今天晚上单元考试不考了。”

胡乖乖不敢相信,先前拼命挤时间恶补一通积压在后脑勺的椭圆知识,随着叶慧群这一句立刻化为乌有,欣喜不已。

“这次考试改为下个星期一晚上,所有文科班一起联考。”

胡乖乖欣喜不一会儿,庆幸能够逃过一劫,不料小劫变大劫,而且是万劫不复。胡乖乖悲戚得想咬舌。因为每一次联考以后,叶慧群都会重新排名,排名完后就是重新安排座位,安排座位后就是闭门教训,教训完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人个个喜笑颜开,忧的人个个像是上了饭托的当。胡乖乖在叶慧群手底下两年里,比活在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人民还要悲惨,胡乖乖每逢联考,感觉像是病人接受化疗,考完后胡乖乖总有一阵神经衰弱的不良反应。

胡乖乖回到宿舍后,捧着数学书在微微灯光下,艰苦撑着眼皮,眼神散漫在一页纸上游离着。荣明辉看着胡乖乖死尸一般,僵硬在桌子旁像一坨便便,心生厌恶,说:“阿胡,你的学习方法不对。”

“哦,你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吗?”

“光看书是学不好数学的,你应该多做习题。”

胡乖乖经荣明辉一提醒,精神一振,连眨数眼,说:“下个星期一数学联考,你知道吗?”

“知道,你数学一直很差,短时间内是不会好起来的。”

胡乖乖听后,刚刚活过来的精神劲又熄灭了。

“你把你所有做过的数学试卷,从头至尾再做一遍,尤其是做错的弄懂,就有可能及格。”

“我的试卷发下来是不会保存很久的,我都扔进厕所了。”

“给你看我的试卷,你要是看懂了,我保证你绝对及格。”荣明辉说完,把床铺一掀,全是试卷。胡乖乖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荣明辉床铺下有那么多试卷,这些试卷要是当废品卖掉的话,估计可以吃一个星期的肉。

胡乖乖在荣明辉床铺上,一一翻着数学试卷,拿到手里分外羡慕,张张试卷都是高分,胡乖乖羡慕完了,又是嫉妒,嫉妒完了恨自己,两人都是人脑,却有人脑与猪脑的差别。胡乖乖看完试卷后,又盯着荣明辉的脑瓜子看了两眼,看着看着,跟看外星人似的,越看越觉得荣明辉头型长得不一般,不仅头大,还凹中有凸,凸中有扁,前额扁扁,后脑勺很大。胡乖乖看得出神,那看似沉甸甸的后脑勺装的都是智慧。

胡乖乖在荣明辉的指导下,把所有的数学试卷题目研究数遍,直到联考到来。

胡乖乖在考场坐定之后,静静等待监考老师发试卷,胡乖乖一拿到试卷,手开始抖了起来,慌慌张张,写上名字和班级,然后像打通关游戏一样,一题一题作答。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胡乖乖被一道计算题卡住了,胡乖乖在这道计算题上,前前后后花费了十多分钟,却算出来十多种答案,越算越离谱,额头汗液直冒,胡乖乖咬笔一会,完了又咬手指,然后又咬衣领,都没有咬出结果,急得抓头挠屁股,还是没有想出解法,一会抠鼻,抠鼻后又抓后脑勺,完了又挠裆,像抓身上的跳骚就是抓不着灵感。正当胡乖乖在这道计算犯难时,突然听见考场多处传来诡异的笑声。胡乖乖听到诡异的笑声,十分不解,直到胡乖乖看到最后一道应用题的时候,也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张某采取个人购房抵押贷款的方式,准备购买李某手中价值每平米4000元的二手商品房,张某准备首先支付40%的房款,剩下的分10年内还清,购房贷款的年利率为8.36%,张某准备向银行贷款10万元购房。请问,张某一次性交付李某10万元后,每年应还多少钱?

胡乖乖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懂题目,却看懂了最后一句,却发现整个语境有了突变:“张某一次性交付李某10万元后,每年应还多少钱?”,胡乖乖不仅笑了,还啼笑不止,只不过是一个人在笑,其他人都笑过了。这一笑过后,胡乖乖有了爽意,暗叹文字的歧义魅力,佩服老师校对试卷的眼力。这短短十余字,让胡乖乖释放了所有的不快。整张试卷,最大的亮点莫过于此,胡乖乖想入非非,再也没有心思算张某和李某之间的经济账,能够在南中联考试题中看到不应该有的词汇,比花两块钱中了五百万的概率还低。考试结束后,胡乖乖最后一题一字未写,留着一片空白,匆匆交卷。

胡乖乖回到教室,教室里这一堆、那一窝,脸对脸、鼻子顶鼻子争执第一道选择题选A还是选B,胡乖乖屏住呼吸,静坐原位不动,像猫一样,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争执声。成绩中上等的同学声音嘈杂说选A,极为不多的数学尖子生万分肯定说选B,也有笔误者说错选C的,就是没有听到有人选D。胡乖乖很想插足其中,告诉他们应该选D,不过胡乖乖这一念想很快被强烈的自知之明扼杀了。考试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回忆考试就是痛苦重叠,和一群人回忆考试就是放大痛苦,胡乖乖藏着自己的痛苦,看着别人放大痛苦后雷鸣电闪的脸,不知道他们是爱学习,还是爱面子。

一场联考后,班里前排纷纷攘攘,和西方国会议员吵架不相伯仲,就差甩膀子动手;而后排却是另一番景象,以汪伟、潘大虎和陈晨明三人座位为据点的周围,不谈考试,只谈风月,汪伟唾沫横飞,比足球解说员还要犀利的说词一出,让围成一圈慕名听众的哈喇子直流成河,竖起膜拜之心,对汪伟口中神秘女生考场胸围藏纸条,产生了勃勃兴趣。胡乖乖冷眼横扫一圈后,发现黄誉还未归来,看看自己的周围,冷冷清清,寥寥寡人,手指不经意敲打着课桌,无聊透顶,油然而生。

胡乖乖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热闹人群,悲感即生,心情蕴含五味。没过多久,黄誉步履匆匆回来了,胡乖乖一看黄誉脸色不对,激起胡乖乖记者般的好奇心,一番接一番的变换着话题就是盘问不出黄誉脸上不悦之色的背后故事,黄誉不动神色,不搭理胡乖乖,让胡乖乖连吃数个闭门羹,胡乖乖漂亮地一甩脑袋,像撂摊子走人的外交官,留下黄誉一人故作郁闷。七魂已走三魂半的黄誉,神情木讷像是在招魂;胡乖乖甩头后,心情更糟,情绪更冲动,冲动得都可以在拳击台上一拳放倒对手。

一间教室,演变成五代十国各自为政的小团体,好不热闹,经过一次联考,像是经过一次思想解放,比咸亨酒店风趣,更比茶馆热闹,而胡乖乖和黄誉两人,一个钻牛角尖,一个丢魂,摆着不和谐的脸色,像路过的闲人置身事外,直到叶慧群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笑声、叫声、骂声戛然而止,所有欢呼雀跃的气氛统统落地为尘。

叶慧群在教室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把邹小虎、汪伟、潘大虎、陈晨明、黄誉、赵云飞、韩小光和谢东东八个人叫到了办公室。

这八人跟着叶慧群走出教室后,教室里的所有人忐忑不安,像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难民,为同胞走向未知生死之路面面相觑,凡是与汪伟沾边的任何事任何人,事情绝非一般。如果汪伟不在其中,不会有这些人的这么多的胡思乱想,有了汪伟,任何简单的事情都会比李小龙神秘死亡还复杂。从教室走出去的八个人,除了邹小虎学习成绩好,其他七人学习成绩一塌糊涂;除了黄誉一人正经,其他七人个个猥琐加脑残;除了汪伟,没有一个是坏学生。然而,这八个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同住校内一个寝室,学生公寓楼2单元407房间。

学生公寓楼2单元407房间,是整座公寓楼第一大快活林,号称天上人间。在汪伟还没有搬进407房间之前,407房间里的成员比较纯洁,还有点学生模样。高二开始时,汪伟被分进407寝室,并担任寝室长,汪伟担任寝室长后,颁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生活和学习要分开,禁止在寝室里谈论学习,禁止在教室谈论寝室生活。从此,407房间的人在寝室不再谈论学习,改为吹牛侃大山,尤其在晚上12点以后, 407房间变成午夜话吧,而且还是性话吧,寝室里所有人个个性饥饿,扯着嗓门净说一些关于女人身体的话题,越说越黄,越说越露骨,随着气氛逐渐走向高潮,寝室里的人个个充血像发情的动物,极其渴望天降一女共享。407房间放浪之声此起彼伏,引起寝室管理员多次善意警告,然而寝室管理员的善意警告,并未让407房间放浪之声有所收敛,只是沉寂一时,一时过后,放浪之声像沉寂在深水里的一枚炸弹,再次炸起,让没走多远的寝室管理员急步回头,数脚踹在门上,善意警告变为厉声警告,厉声警告过后,407房间放浪之声改为床头窃窃私语。渐渐地,407房间所有人的脸皮,随着时间一起日积月累,越来越厚颜无耻,汪伟以恋爱经历丰富自居情圣;陈晨明精通男女房事技巧,被称为性圣;潘大虎崇洋媚外,特别垂爱日本性文化,被戏称为虎鞭正雄;邹小虎鉴于传统与非传统,保守与非保守之间,不敌汪伟和陈晨明“圣者”,又不及潘大虎口味独特,被冠以小虎次正雄;而黄誉内心十分保守,思想高度传统,谈女色变,谈性黑脸,但敢怒不敢言,每当寝室里吹起少儿不宜的话题时,黄誉只是旁听,不做言语交流,只想着和文丽丽的校园纯情之爱。黄誉一本正经,在其他人看来实属不正常,若不是黄誉已和文丽丽双双定情,就被划为同性恋群体。而赵云飞、韩小光和谢东东三人在寝室里沦为绿叶,甘当听众,时不时地听到兴奋之处放声大笑,衬托主讲们的精彩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