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三宝》在最初本来也是由诺尔曼来扮演女儿的,然而进棚录制的时候,却发现了问题。当时上初三的诺尔曼已经十四岁,由于开始变声,已不可能再唱出幼时的童声;再说让一个十四岁的大孩子在台上问“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一类的幼稚问题,也未免显得矫情。无奈之下,包装这首歌曲的普罗艺术公司决定给诺尔曼寻找一个“替身”。最初打算找一个汉族女孩,但发现这些城市长大的孩子既学不会蒙语,也唱不出歌曲本身的民族风格。于是公司的艺术家来到呼伦贝尔草原。寻找“女儿”的工作开始并不顺利,在大家几乎绝望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乌日娜的家乡——呼伦贝尔鄂温克自治旗的伊敏苏木。那是个深秋的傍晚,大家在蒙古包里闲坐喝着奶茶,一个稚嫩的童声飘进了毡房,这歌声是他们在嘈杂的城市从未听到过的,像天籁一般自然、像流水一般清纯,一下子就抓住了人们的心。大家不约而同走出蒙古包,只见在一个围栏的后面,离几匹棕色蒙古马不远的地方,草地上坐着一个穿蒙古袍的小姑娘,在落日的余晖中似乎是一个剪影。她正向远处瞭望,瘦小单薄的身体在草原苍茫的暮色中,显得更加寂寞。她,就是八岁的英格玛,乌日娜弟弟的女儿。英格玛的父亲巴特尔、母亲伊敏都是鄂温克牧民,英格玛是地地道道的鄂温克牧民的孩子。在她的生活中没有麦当劳和肯德基,也没有电脑和芭比娃娃;她没有受过专门的音乐训练,甚至连火车也没有坐过。这天晚上,小英格玛唱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歌曲,大多是祖母、妈妈教给她的儿歌、民谣。她的歌唱没有丝毫的忸怩和造作,有的只是自然和清纯。这天籁一般的声音,让这些城市来的大人们感到怦然心动——草原小天使来了!于是普罗公司决定为英格玛制作一张专辑。
就这样,英格玛在爸爸的陪伴下,第一次来到了北京。刚刚走进录音棚的英格玛,面对那么多陌生的人和奇怪的设备,一点也不打憷,她有着绝对的音准和对音乐的特殊感受力,那些大人们都难以唱好的和声和装饰音,英格玛决不会走调,只一两遍就通过了,这使人们惊异于她的音乐天赋。
英格玛的歌声赢得了好评如潮。有人说,她的歌就像草原上的鲜奶一样清新醇美;有人说,她的歌就像草原上滴着露珠的小草一样剔透晶莹;有人说,听英格玛的歌能使人忘记尘世的喧嚣和名利……
是的,人们久已厌倦了城市中无休止的争名逐利,渴望像《吉祥三宝》一家那样的款款亲情;是的,人们久已厌倦了流行音乐那忸怩作态的虚伪,渴望一种自然清新的空气。
当我们的金钱越来越多,我们是否感到身边的真情越来越少?当我们的楼房越来越高、房子越来越大,我们心灵的家园又在哪里?
……
英格玛向我们走来,带来草原的蓝天白云、清风碧草;
英格玛向我们走来,触摸着我们心中最隐秘的一片净土。
英格玛的歌唤起了我们对那个淳朴年代的久远记忆,适时地满足了人们对真实情感的渴望。她的演唱是一颗可爱童心的自然流露,不是幼儿园或学校里的老师“培养”出来的。
走下舞台的英格玛黑黑的,瘦瘦的,脸上的几粒雀斑使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和灵气。英格玛走在大街上立刻就融入了北京茫茫的人海,平凡得就像你家邻居的小女孩。
马头琴演奏家贺西格
贺西格是著名的青年马头琴演奏家,他专注于马头琴艺术的继承和创新,至今已出版了三张专辑和一本图书版示范曲集。
贺西格的马头琴作品拥有广泛的听众,他的首张专辑《归来的马》在2007年连续登上深圳唱片排行榜,并曾高居排行榜第二名,是相当成功的一张CD。这之后他又推出了《白驹》和《永恒的马头琴》两张专辑,也广受欢迎。尤其《永恒的马头琴》,因为大部分是贺西格自己的原创作品,个性色彩更加鲜明,同时也融入了更多的现代气息,使马头琴这一蒙古族古老的乐器在表现形式上有了很大的创新,而这,正是贺西格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所不断追求的。
贺西格出生在内蒙古昭乌达盟(今赤峰市)的阿鲁科尔沁旗,蒙古孛尔只斤氏,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裔。科尔沁地区是音乐的海洋,其叙事民歌有着悠久的传统,同时也是乌力格尔(蒙古说唱)的发源地和主要流行地区。贺西格的父亲拉西冬日布擅长演奏蒙古四胡,母亲珊丹是一位牧民。贺西格从小受到民间艺人的熏陶,听着乌力格尔长大,对于科尔沁民歌和四胡、马头琴这些传统乐器有着直观的感受和深刻的理解。贺西格儿时就表现出对音乐的敏感和灵性,他的音乐梦想得到了同样爱好音乐的父亲的支持。贺西格的第一把马头琴是家里用一只羊从附近沙布台嘎查(行政村)一个名叫哈斯绰罗的牧民手里换来的,琴虽然很破旧,但却使少年贺西格走上了最初的音乐之路。他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在马头琴艺术上孜孜不倦地追逐着自己的梦想。民间艺术给了他灵性和智慧,家乡的山水赋予他创作灵感,科尔沁草原丰厚的艺术土壤,塑造了贺西格的音乐品格。对于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草原,以及草原上淳朴的牧人、飞驰的骏马、勒勒车和蒙古包,贺西格怀着挚爱之心,他知道怎样用马头琴来表现这种生活以及内心的感受。从《归来的马》到《永恒的马头琴》,贺西格保持了他一贯的风格,熟悉他的作品的人一听就会知道这是贺西格的音乐。
我与贺西格的相识和交往,缘于我的一本书。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中,我将刚出版不久的拙作《孤女》赠予他。我知道贺西格是个忙人,原想他不过翻翻而已,没想到他却是个极为认真的人,竟然逐字逐句读完了这部二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由于这部小说设置的背景与贺西格的家乡和科尔沁民间音乐密切相关,书中熟悉的地域环境和科尔沁草原上牧民生活的场景,使他感到十分亲切。从这以后,我们每次相聚就会经常聊起《孤女》的话题,进而又涉及蒙古族历史文化的许多方面。他甚至为我演唱了书中提到的一首家乡民歌——《奔贝锡勒》,这是产生于阿鲁科尔沁旗的长调,贺西格略带沙哑的嗓音和歌唱时陶醉的神情,使我大为感动。与贺西格的交往,让我结识了更多的蒙古族朋友,而他们大多是艺术家或热爱艺术的人。这种有益的交往还使我认识到:艺术——无论文学、音乐、绘画还是戏剧、舞蹈,它们在本质上都是相通的。但凡艺术创作,都需要从生活中寻找素材,然后从中汲取营养并加以提炼,才能成为成功的作品。
贺西格致力于马头琴艺术的普及,很早就开始设馆授业。喜欢他的音乐的人遍布全国,而慕名前来向他学琴的人也形成了庞大的群体。贺西格的学生年龄不同、职业各异,既有蒙古族,更有汉族,其中不乏成功人士。贺西格对自己的学生一视同仁、有教无类。他们师生之间关系和谐,感情融洽,经常相约一起聚会、出游,贺西格既是他们的老师,更像是他们的朋友。
贺西格作为科尔沁草原的儿子,科尔沁博大精深的音乐文化早已渗透在他的血液之中;同时贺西格也是与时代一起成长的青年音乐人,坚持一贯的New age music(新时代音乐)风格。所以我们听贺西格的音乐,无论是原创作品抑或是对传统民歌的演绎,都能使人感受到他对传统音乐的积淀之深和对现代音乐元素的融合之美。
马头琴作为蒙古族音乐文化的标志性符号,承载着这个马背民族太多的历史记忆和精神寄托。促进马头琴艺术的传承和永续发展,是民族音乐工作者应该担当的责任。作为蒙古民族的一员,贺西格出于这种自觉,不惮寂寞地在这条道路上艰辛跋涉并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张宇航:在草原上播种善良的人
张宇航,曾任广东羊城晚报报业集团总编辑,现任广东省依法治省领导小组办公室常务副主任,正局级官员。与一般高官不同的是,张宇航还是一位作家,著有散文集《羊背子》《守护善良》《乡情小札》《心中有路——向着墨脱》《托起明天》《走一趟唐古拉》;报告文学集《岁月留痕》;散文诗集《生命泉》等。他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作协主席团成员。但我在此要说的不是宇航先生为官的政绩和为文的成就,我景仰他,是因为他是一位在草原上播种善良的人。
感动于蒙古族人民在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抚育三千南方孤儿的壮举,从1996年开始,宇航先生立志资助内蒙古三千失学儿童,以此回报草原人民,他说:善良是需要守护的。十多年来张宇航走遍了内蒙古十二个盟(市),从阿拉善到鄂尔多斯,从锡林郭勒到呼伦贝尔,千里草原到处留下了他播撒爱心的足迹。
2003年,时任广东省纪委秘书长的张宇航前往阿拉善盟去看望他资助的蒙古族孩子,在腾格里沙漠的一个景区,他意外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七八岁的女孩,她衣衫褴褛,身后牵着的一匹骆驼在仰天嘶鸣,戈壁的长风吹散了女孩蓬乱的长发,她坚毅的目光穿越茫茫戈壁望向远方……照片中的女孩强烈震撼了宇航先生的心,一个花季的女孩啊,应该正是天真烂漫、在父母怀抱里撒娇的年龄,为什么脸上却写满沧桑?她在哪里,现在生活得怎样?宇航先生千方百计联系到照片的作者哈斯巴根,请他务必帮助找到这个名叫萨茹拉的女孩子。从此,张宇航成了萨茹拉的广东阿爸。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宇航先生每年都按时给萨茹拉寄去学费和生活费,使她重新回到校园。如今,受到宇航先生亲切关怀和资助的阿拉善蒙古族女孩萨如拉,已经来到广东上大学,从此改变了命运,开始了新的生活。
牧驼少女萨茹拉的故事,只是宇航先生践行“守护善良”大愿的其中一例。如今,张宇航和他的广东省“草原爱心团队”所资助的内蒙古贫困儿童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我的小说《孤女》出版后,给宇航先生寄去了一本,他收到后立即给我发来热情洋溢的信,并寄赠了他的《守护善良》《生命泉》两本著作。他的谦逊和平易近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年来我也在资助几名呼伦贝尔的蒙古族孩子,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心灵牵挂草原的人”,但比起宇航先生的无边大爱,我做的一点事又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爱,有时能够说出一万种理由,有时却又不需要任何理由。一个喝着珠江水长大的广东人,把一腔大爱无私献给了千里之外的北国草原,在道德的高地上树立起了一座丰碑。宇航在给我赠书的扉页上题写道:草原也是我们的“艾敏布拉格”(生命之泉),展现出他心灵深处对草原的无限向往和对草原人民深深的敬爱。我想,在宇航先生的心中一定奔腾着一条清澈的艾敏河(生命之河),他的精神世界也一定像辽阔的草原一样,博大而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