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金驼湾,万物复苏,垦区到处是繁忙的景象。
返青的冬麦昭示着丰收的前兆,连片的条田,一垄一垄的麦苗绿得兴旺。
金色的阳雀花在水渠边开得艳丽,惹得阳雀时而朝花丛俯冲,时而又展翅向蓝天飞翔。燕子们剪着一行行垂柳,在水渠中溅起的水花,湿了羊羔的低鸣,湿了牧羊女的衣裳。有几只蜻蜓在水面上一跃,便向那一串马鞭子花飞去。
园林队分送到各连队的菜苗,基本都突击进行了栽种、保墒。
但在基建营出现例外,没有栽种的意向。朱禾正在对文书发火。
"我们不要那些破菜苗。"朱禾说。
"基建队是开荒的,是建房的,走到哪儿吃到哪儿,我们那几百亩地,种玉米,多打粮食,增加产量。"
文书说:"营长,我看园艺场也是好意,刘副场长打电话来说,菜苗不要钱,给他们把房子盖好点就成。"
"去他妈的好意。小鬼,你不懂,这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哦,你不清楚,那个尕老汉,哦,就是那个刘雨村,一个拉骆驼出身的马夫,他癞蛤蟆要吃天鹅肉了!"
"那是不成,老挖抓,土坷西,不要让他得逞。"文书说。
"小鬼,你是秀才,有文化,懂道理的人哦,你给评评理吧。我跟那个贾秀芝,就是咱们兵团的花木兰,在水库工地,和我同吃同住,那真是冬战严寒、夏战酷暑啊,同呼吸呀,共甘苦哇,还睡过一个屋。她贾秀芝女扮男妆,我真的没有感觉吗?哪能呢,早就有觉察,我是不说,我是不做,要是那会儿,我就把她那个了,狠狠地那个了,她会怎么样?谁能说个一二三四?还不乖乖地做我的老婆,眼下我能还打光棍吗?现在我那个悔呀,肠子都悔成几截子了!本来我是个护花使者,高风亮节,英雄本色。现在,我倒成了一大,特别大的大傻屌!亏不亏呀我?!秀才,你说啊?"
"营长,我倒是挺佩服您的,您这叫,简单地说吧,叫"坐怀不乱",贾秀芝我见过,模样儿还蛮漂亮的,让人心疼哩!"文书说。
"可不是嘛,很俊咧,美人儿。"朱禾咽了一下口水说。
"哎,营长,我就不明白,就算您当时觉悟程度再高,也可以暗送秋波呀,机会难得嘛。"
"小鬼呀小鬼,你是不知道,那会儿,我烦她,特烦!觉得她女里女气的,哪有爱慕之心哩?"
"噢,那您还是没发现她是个女人呗。"
"哼,她也是隐藏得很深哪,我居然就没闻出味儿来。"
"那刘雨村是得感谢你。怪不得他说,谢您的喜酒后补。"
"谢他奶奶个腿,喝他姨姨的汤。夺人之美,德行!老缠头,他等着。"
室外传来汽车声,是谢冬。
朱禾对文书说:"不管谁找我,就说我去工地了,要不就说我去王处长办公室了。"
文书连连点头答应,朱禾便一头扎进他的卧室兼办公室。
谢冬来到基建营。对于谢冬的问话,文书一概摇头。有什么办法呢?一方是自己敬重的首长,他不能撒谎,绝对不能。另一方,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不能违背训令。
于是,摇头,又摇头。这个小鬼。
谢冬本来是谈营建工作的,朱禾避而不见,他只得打道回府。
原本计划给园艺场盖房的计划,便自然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