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兵团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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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难道这是最后的爱?

芳草湖的黄昏,夕阳为草地镶了一道金边。归圈的羊群、牛群,披着一缕缕橘黄色的光泽。谷丽娜尔挤完牛奶,正刷洗着奶桶。湖水在一片暗影中,显得更加幽静莫测。

谷丽娜尔回头看见哈尼肯正挎着猎枪归来,便说:"哎,老头子,宰只羊吧,我觉得谢冬今天要回来哩。"

哈尼肯说:"你是想老三了吧,怎么知道他要回来啊?"

谷丽娜尔说:"洪水退了,队里的事就松活下来了,他不就有时间想我们了吗?咹,去吧,快些,宰羊。"

哈尼肯说:"我倒不是太想,我是怕他和那个处长呀,尿不到一个壶里。唉呀,心里老堵得慌。"

谷丽娜尔手一摊:"哎,我们的儿子,还是回来好,我说啊。"

牧羊犬随着哈尼肯进了羊圈,很快就逮了一只肥羊,在明晃晃的刀下,一阵儿,鲜嫩的羊肉就拎在手上了。

正在这时,谢冬和金玲骑马而来,牧羊犬阿里欢势地迎上前摇尾、吟唱。

谢冬喊道:"达当、阿郎,我回来了!"

谷丽娜尔双手抚胸,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啊哈,我的孩子!看看,看看,你达当为你宰羊哩。哦,啧啧啧啧。"

谢冬指着金玲说:"这是金玲,我们一个农场的。"

"哎哟,多俊俏的姑娘啊,啧啧啧。"

老夫妇同时夸赞道:"多好的妮儿啊,快进屋去喝茶,快请。"

金玲在谢冬的指点下,欣赏这座农家小院的典雅、富丽。新鲜的羊肉被剁成几大块,放在锅里煮着。

阿依谷丽也过来认了金玲,一家人把金玲瞅得不好意思起来。

阿勒汗把谢冬拉到一边,说:"三哥,我嫂子太崭劲儿了,哎,你们那个了没有?"

谢冬给了他一拳说:"你这个混小子。"

阿勒汗还在磨蹭:"哥,加快发展嘛!真的。"

金玲第一次来到哈萨克人家,感到惊喜、新奇;当看到谢冬像个客人似的,心里又犯难了。

哈尼肯觉察出金玲的拘束,便同阿勒汗耳语了几句。

阿勒汗起身说:"三哥,我出去一哈(下)就回来。"

哈尼肯指着条桌上的水果对金玲说:"吃,吃,都是洗过的。"

晚餐很可口,没有刻意准备,依然丰盛。

抓饭,羊肉汤,满盘满钵,木炭火烤的羊肉串,让满院香气扑鼻。

谷丽娜尔看着孩子们香香地吃着,非常满意。又煮了一壶浓浓的奶茶,放在炉子上煨着,铜茶炊冒着股股热气。

席间,哈尼肯一边审视,一边询问:"金玲,你觉得我们谢冬,人怎么样?"

金玲知道老人的用意,便直截了当地回答:"他是一个大有前途的人,但会有许多的不顺,一生要走很艰难的路。"

哈尼肯点头说:"姑娘,看得出,你们相爱很久了,你的话坦率,却是实情,姑娘,你美丽、聪慧,很有自持力,谢冬呢,你得帮助他。"

金玲说:"达当、阿郎,请允许我这样称呼。"

谷丽娜尔说:"好孩子,让胡大为你赐福。"

金玲说:"是您们给了谢冬第二次生命,他应该为了这份恩情,让自己活得更有价值,这也是我决定来芳草湖的原因。"

谷丽娜尔说:"我知道,你们会给家里带来好运。"

哈尼肯说:"我们看重你,也谢谢你。"

谢冬说:"金玲,今天是我们家的节日哩。"

金玲说:"感谢爸爸妈妈,我就做你们的女儿吧。"

一家人哈哈地笑了。这笑声在室内绕了一阵,从高高的白杨树顶上,飞到雪山那边去了。

谢冬从墙上摘下三弦琴,轻轻地拨动,他唱道:

黄风吹动着河边一株柳,

哥哥和小妹妹一垯里走,

人前眼杂哎相约黄昏后,

亲上一个口口泪花花流。

一个馍馍啊两人分一半

一勺勺水水一人喝一口,

流血流汗相随到天尽头,

九十七岁等三年再拉手。

金玲从没有听到这么能打动人的歌声。谢冬的歌喉,略带沙哑却悠扬,在高音区,需要硬撑才能唱出的嗓音,却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哈尼肯弹着东不拉,琴弦进入徐缓的乐段,两位老人便同声唱道:

母亲怀胎十月你才临盆啊,巴郎,

父亲剪下脐带把你托在手上,

你到这个世界是我的太阳,巴朗,

我们嚼碎草根也要把你喂养。

啊,祝福你,我金子般的巴郎,

祝福你,我羊娃子一样的巴郎。

山中消融的冰雪我捧给你,姑娘,

你的欢乐是亲人们的希望,

有一天你将穿上漂亮婚纱,姑娘,

我就把狗娃交到你的手上。

啊,祝福你,和田玉般的姑娘

祝福你,天鹅一样善良的姑娘。

金玲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她被一个民族的情感所征服,在歌声的推动下,她和谢冬进入另一顶毡房。

这是哈尼肯让阿勒汗提前来收拾的,那里有一盏羊尾灯,已经点亮了。

金玲已经进到毡房,谢冬却迟疑地立在毡门外,欲抽身而退。金玲一把将谢冬拉进房内,放下毡帘,将他搂在怀中。

哈尼肯摆摆手,他们悄声没息地散去。牧羊犬阿里,静悄悄地卧在毡门外面。羊尾灯很亮,把金玲的嘴唇映照得鲜艳欲滴。

长时间的渴望,长期的压抑,让这一对年轻人,变得手忙脚乱。

他们相互扯开外衣,将几枚军衣扣,撕扯滚落在毡房的边际。谢冬和金玲,长时间地拥抱热吻。

风暴立刻将羊尾油灯扇灭。一对年轻人,终于融为了一体。

金玲主动地迎合谢冬,让谢冬进入她的身体。她发出一声尖叫,却把他搂得更紧。一种暗示,一种鼓励。倾刻间,他使出全力冲击。

金玲喊着,狗子哥,狗子哥,一对手指嵌入他的背脊。

他们翻滚着,吮吸着,嘶咬着......

她完成了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的赐福。

他经历了一个男人成为一个丈夫的过渡。

寂静的芳草湖之夜,一轮朗月升上了天空。

那不远处,激越的琴声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