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由谢冬开车,和尕老汉去了一趟南疆。
在狮泉河拉运青稞和红花籽,尕老汉用一瓶古城子特曲换回一只小狗,是藏獒。
当年谢木匠家的牧羊犬虎子就是一只藏獒。
尕老汉已经喂养了一个多月了,谢冬很喜欢。
尕老汉说:"我把它驯养一阵儿,跟人熟了,你就领走。你忙时,它就在我这儿,我吃啥他吃啥。到你那儿,就吃好点儿。给咱俩做伴儿。"
谢冬说好。
尕老汉说:"队长,给藏獒取一个名字吧。"
"虎子。"谢冬说,"虎子。"
"虎子虎子。"尕老汉一激灵。
又回到了那个尘封的磋跎岁月......
......驼队走进歉收的秋季,那是内忧外患,饥寒交迫的年代。
驼铃摇不醒漫漫长夜,却摇来了呼啸的漠风,摇来了生死呼救的撕裂。
挣脱大人监护的狗子,身影被沙尘淹没,喊叫声被飓风吞没。拉骆驼的人死死地拽住香香,唯恐这孩子走失。发疯的骆驼已经远去,他们也无法再找寻狗子。
风又起了。风中是谢狗子的嘶叫,还有香香又哭又闹的号啕......
......尕老汉从记忆中回来,喃喃地说:"狗子啊,你在哪里?......香香你可好?孩子们,大这儿没有你的信儿,啥都不知道,大心里揪得慌啊。"
尕老汉看队长过来了,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
谢冬说:"刘叔,你好像有心事,怎么哭了?"
尕老汉说:"年岁大了,经过的事儿麻缠太多,经常咕咚一下就又掉到历史中去了;虽然不是什么问题,但心窝里胡烧,颇烦得很呢。"
谢冬说:"您要保重身体,酒呢,也要少喝一点才好。"
"是啊。"尕老汉连连点头,"队长你不知道,除了赶马车,就没啥子事情,经常一个磕睡又浪到从前去了,那是梦啊,不堪回首的梦,好梦孬梦,人总不能活在梦里,你说是不?"
"您一定吃过很多苦,闲下给我喧喤一哈(下);喔对了,队里要开一个忆苦思甜大会,您就第一个发言吧。"
尕老汉说:"我不讲,陈谷子烂芝麻,没有说头,说了人欷歔。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婆姨似的,丢人可就丢炸呢,哦嗯,不要让我讲。"
"那就随你吧,"谢冬说,"我也不愿提过去,好了疮疤难忘疼啊。"
尕老汉说:"闲哈(下)来,咱爷俩细细地喧喤,一瓶酒,一把花生米,喝上点儿尿水水胡谝传没麻瘩。"
谢冬说:"这里有瓶酒,首长留下的,您拿去喝,是"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