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慢慢湿润了眼眶,我闭上眼睛不让它滚落,栖凤不喜欢看见我哭,我不能哭:“嗯,你会看到的,一定!”
“龙儿……”他的身子越来越冷,“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好。”我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听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听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声音: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龙儿,你可知;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抓不住你了。)
他的心跳在轻柔的歌声中,越来越慢;我低着头看他,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倚在我怀里,静静地沉睡过去;西陲的太阳刹那间光芒万丈,栖凤的身体在明媚的阳光下化作淡淡金色的光芒,闪烁跳跃,很久很久;那些跳跃的光芒星星点点的随风而逝,我伸手去抓,接到的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枯败的花瓣;我知道,他走了;变成了一阵风,化成了一阵雨,成为了我心里永不磨灭的相思。
清风啊,请你带着他去一个没有流血,没有伤害的地方;遨游于天地之间,笑的简单快乐。
细雨啊,请你不要带走他的灵魂,让他,不要离开我。
泪,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我微笑着,抬起头,望着远方。云天浩渺,苍茫的苍穹静谧而深沉,仿佛可以包容整个世界。微风拂过我的脸庞,撩乱了我的头发,我迎着风,轻声低喃:“再见了,栖凤!”栖凤说他很像看来年的桃花开,梅花落,所以,在他走后,我将他安置在凤凰城中的桃花园里;美丽的桃花园,静谧的就像仙境一样,他在这里长眠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他的性子本来就喜静,但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卷入了漩涡之中,我对他的亏欠,只能用年年的陪伴守护着他。
栖凤下葬的那一天,我远远的站在一边,不敢靠近一分,风翎抱着贝儿去看了栖凤最后一眼,而我,却像一只缩着头的鸵鸟,看着人群的散去,看着树枝上的桃花,瓣瓣凋落,亦如我的心。
栖凤,请你不要怪我为何不去看你;只有不去送你,我才觉得你还是活着的;我才觉得你只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只要天色乍亮,只要日落西垂,你就会回来,回来抱着贝儿,牵着我的手,对我笑,对我说,你想我了。
夜燃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身素白的他看起来有点单薄,本是云润的脸颊也变得有些苍白,见我默默拭泪,他并不言语,只是从后面牵着我的手,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是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埋怨你。”
听见他这样说,我低下头;遮掩住眼中的不舍和难言,只是一点点的松开他的大手,让手心中的温度成为我们最后的回忆。
那天,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桃花园,身边,没有了栖凤,也没有燃香,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走着,身上的素衣长长地曳在地上,头上的白色小花在风中不断地摇曳。
恍惚中,我似乎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啜泣声,我逼着自己不要回头,逼着自己不要再去奢望,逼着自己不去想象,桃花树下站着我今生最爱的男人,而桃花林中,埋藏着我今生最珍惜的男人;我,似乎注定要是要孤独,孤独的面对着爱人的离去,孤独的伤害着我爱的人。
风月回来了,带着他幸福的笑容回来了;但是我的栖凤走了,带着我不舍得眼泪,走了!
大战,一触即发!
只不过,我日夜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不出门,也不说话;连夜燃香抱着贝儿齐齐出现,贝儿哭着要我抱抱她,我都没有看她一眼;夜燃香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偶尔拿出湿润的锦帕擦拭着我的脸,擦拭着我哭红的眼,擦拭着我干燥的唇,和干涸的手。
我的生命,好像随着栖凤一起离开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他真的很厉害,用了这种离开的方式,让我深深地将他记在生命的最深处。
陆风月来看我,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但眼角,还是藏不住他现在的幸福。
我应该满足了,最起码我身边的人都是幸福的;姐姐和秦沐风也来了,他们的孩子长得也是晶莹玉透,可爱的得不了;姐姐抱着我哭,秦沐风第一次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原来傻丫头也不是没心没肺,只不过是多情未到伤心处。
我的身边,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现,他们拉着我的手给我讲话,轻轻柔柔的声音都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我想要开口告诉他们我很好,但是我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爹爹和夜燃香的内外夹击,再加上天傲的人马与逸风的军队,将落风箫彻底打败;娘亲告诉我,在落风箫兵败的那一刻,姨娘从凤凰山庄里面冲出去,看着熊熊烈火中的爱人,不顾众人的叫喊与阻止,纵身一跃,便也一起跳入火海中;在大火中,落风箫终于抱住了今生最爱的女人,而姨娘,也终于在那一刻,露出了今生最灿烂的幸福的微笑。
听见娘亲这样说,我笑了;原来我费尽心力找出去找的人,原来就藏在自己家里面;爹爹果然还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他清楚地知道,我的弱点与盲点在哪里;将人藏在任何地方我都能翻出来,唯独有一个地方我不会去寻找,那便是离贝儿房间最近的一处偏房,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那里,藏着引发这场战争的着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