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于小土坡上,微敛着眼眸看向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却见他一身银甲色的锦衫合体的穿在身上,以前过于美白的肌肤现在也变得稍有微黄,带着小麦般健康的肤色;漂亮的眼睛依然能够勾魂摄魄,嘴唇还是亦如当初那般,微微敛起,扬起一个好笑的弧度;不禁、狂傲、婬贱,的确是我认识的天傲。
“司马龙儿,近两年未见,你变老了;但比以前漂亮很多啊。”
听见他这话,我气得快吐血;哪有人见面了说这样的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死性子,见人连人话都不会说。
我嗤笑一口,看他斜眉入鬓,俊朗非凡,恭维着说道:“齐国也是青松不倒,俊美依旧;只不过这双眼浮肿,两腿无力,看来是纵欲过度、肾衰而力不行啊。”
我说完,就看见跟在他身后的众位随护军皆是难掩脸上的笑意,痴痴偷笑的连肩膀都跟着抖动着。
而天傲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皮连带着嘴角一块不自然的抽搐一下;那手指伸出来,对着我咬牙切齿的抖动了两下,却最后还是无奈的收回去;对着我长吁短叹。
“司马龙儿,你真好啊!”他对我称赞着说。
“天傲,你真贱啊!”其实,我也是在称赞他!
天傲的眉峰一挑,似乎对于我对他的称呼有点稍稍的不悦,可是很快就一笑抿去,并未与我争辩什么。
看着这样的天傲,我淡笑;其实我也知道刚才那话对他来说有点难听,虽然这个夸奖对他来讲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是总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我说的这般下贱,他还能忍耐;其实已经证明了他还是以前的天傲,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有点没心没肺、可以纵容我胡闹折腾的天傲。
“叫我出来做什么?”他对我并没有是用“朕”这个称呼,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他也没有将我看成是凤凰城的城主,所以两人才会如此坦然。
我抚了抚衣袖,看他身后跟着一队骑兵,并不说话;我的眼神已经提醒他,而他也十分受教的招了招手;登时,我身后无一人,而他身后也没有一个人。
步下马,他走了过来;依然是过去的风度翩翩,只不过在这份翩然中若隐若现的带了几分贵气和孤傲;我席地而坐,而他也毫不客气的坐在我身边,与我比肩同席,似乎并未觉得不妥。
“栖凤,不见了。”
我沉默了很久,说出了这句话;眼睛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在那个劲头,我就能找到心里担忧的那个人。
其实,在天傲一身无谓的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断定,他没有扣留栖凤,而他,也应该不会扣留栖凤;因为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他看似无情浪荡,却十分珍惜每一个人;当初他带着迎亲队伍万里迢迢来娶我,但我当面悔婚,给他如此难堪,他也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一些难听的话,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一了了之。
所以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会舍会得的人;他不像我们,坚持着每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让那份痛苦常常折磨着自己的心;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透彻,他明白,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明白自己的能力能够得到什么;就如夜燃香曾经说过,天下娇容何止千万,当然天傲也明白这个问题,所以,他不会为了我放弃整片的花海,他知道,我只能是他不能得到的过去,而在未来,只要他是齐国的王,他会得到无数的娇花,得到天下女子的爱慕。
一个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如水的人,又怎么会扣留前去寻找他的栖凤呢?
听我这样说,天傲神色一愣;可是很快,他的嘴角又出现了那抹无谓的笑容,淡淡的声音清润的在我的耳边响起:“你难道不会怀疑是我用了什么卑鄙的法子将他留下来了吗?”
“你不会这么做,而且,你说你卑鄙,但我认为,真正卑鄙起来,还是他独御栖凤技高一筹。”总是动不动就拿出淬了毒的飞镖吓唬人,一句话不对他的口味他就用毒镖招呼人;甚至喜欢背后偷袭、耍赖无耻,想到他过去的种种,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已经对栖凤如此了解,在我的面前,他不是江湖中人人敬畏的武林盟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有他的小肚鸡肠,有他的坚持,也有他偶尔的无理取闹;甚至还有点小性子,可就是这样真诚的他,深深地打动了我,他从来不会在我的眼前掩藏自己的缺点,反而是将自己的不足暴露在我的面前,让我看见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面,然后让我慢慢熟悉他、慢慢适应他,甚至到了现在,我已然接受了他。
细想之下,原来我的身边住着一个如此手段的男人,他用最朴实的行动一点一点的走进了我的心里,就算是我的心中被夜燃香深深地霸占着,但是他还是有能耐让我为他停留,让我开始学着记着他。
天傲笑了,笑着仰头看向天际的暖阳,然后一点点的伸出手,指着前方夜燃香驻扎的营地,话锋微转,说:“你和他,真的不可能了吗?”
我沉默了,沉默的看向不远处白色的正营;看着在空气中烈烈振起的锦旗,那个夜字,深深地刺伤了我的心。
“他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天傲居然头一次在我面前说起夜燃香的好话来,我从来还不知道他俩的感情能好到这么地步,这叫我很是惊讶。
“真正的帝王爱,万年之中才有屈指可数的几次,所以实在是奢侈;得到它的女人会受到诅咒,因为她生生世世都忘不了它,纵然我来世惊采绝艳、柔情似水,可能都得不到了。”